老羅帶著王小天穿過博物館的長廊,來到後院的一棟獨居小院內,推開一個院門,里面是一個堂屋帶著兩個臥室的平房。
王小天目光透著驚奇,這里面他還從來沒有來過,沒想到竟是別有洞天,外圍就是人民公園的後山,空山鳥語,非常的適宜居住,心里對這老羅不由的更加好奇起來。
「坐吧,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
進到堂屋後,老羅招呼了王小天一聲,自顧自的坐在了屋里的那張太師椅上,隨手從旁邊的圓桌上拿起一個紫砂壺,將那壺嘴放在嘴里「吧唧」了兩口。
「老羅,你這里的級別恐怕比館長還高吧,還是獨門獨院……」
王小天的心里頭十分震驚,進到這個屋內之後,他忍不住四處打量,按理來說,一般像這樣的平房,住上一家三口還顯綽綽有余,這老頭一人就佔了這麼一套,確實有些奢侈。
「嗯?這……這是……上好的黃花梨打制的?」
當王小天的目光看到老羅身下的那張椅子時,眼楮頓時直了,再一看椅子旁邊的桌案,差點口水都流了下來,呆滯在原地。
「我說老羅,您……您這也太奢侈了吧?」
對于這個老頭,王小天本來就已經很是震驚了,但是此刻一看他家里擺放的這些個家粳心里更是翻騰起了巨浪,不敢相信的用手揉著眼楮。
而此刻他也忍不住上前,用袖子在那滿是灰塵的香案上擦了一下,仔細打量了半晌後,深吸口氣道︰「冒昧問一下,您的這些東西不會是從別人家里偷來的吧?」
不怪王小天會這麼想,前世的時候王小天也給人做過家具設計,曾出入過不少豪門大戶的家里,這些豪門之人對于家中的用具都十分講究,對于古董家具的這一類雜項的研究,也十分的精深。
老羅身下的那張椅子和旁邊的桌案,都是用十分珍稀的黃花梨木打造出來的,經過王小天剛才的細看,發現從木頭的款式和做工以及上面所雕琢的圖案來看,應該是明朝的物件。
黃花梨是明朝鄭和下西洋時傳入的,當時是由于黃花梨木料沉重,一般都是作為壓船木用的,後來因為其木料細致,氣香似麝,便專門被用于打制家具。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很快黃花梨木就在明朝流行了起來,有需求就有市場,這直接導致周圍各國的黃花梨木被大肆砍伐,到了清朝以後,已經很難見到黃花梨的木料了,所以明朝的黃花梨家具就變得很珍貴了。
雖然九九年這會兒,國內的藝術品收藏市場才剛剛興起,但是王小天也是知道,在一些初具規模的藝術品市場內,一套品相完好的黃花梨家粳最少也能賣個十萬八萬的。
鄭板橋幾乎是每畫必題詞,這幅畫上的書法風神獨具、揮灑自如、翰墨蒼勁,王小天以前就曾在文化館跟隨一位書法大家練字,對于鄭板橋的畫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你知道鄭板橋?」
原本坐在太師椅上的老羅,頓時直起了身子,一雙昏黃的老眼露出感興趣神色的看向王小天。
王小天回過頭來說道︰「我曾听人提過,也見過這幅畫,不過是在圖冊上,你這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王小天雖然看過鄭板橋的畫,但是至于真假他就分不出來了。
當初教王小天的那位書法大家,也是出生于書香世家,而他最推崇的古代文人就是鄭板橋,一手「難得糊涂」寫的可以以假亂真。
出于自己的偏好,這位書法大家在給王小天論字畫的時,自然就偏向鄭板橋了,而王小天所說的畫冊,就是台島出版的一本鄭板橋字畫全集的圖冊。
「廢話,老子掛的東西,能是假的嗎?」
老羅像是受到了侮辱般,眼楮立刻瞪了起來︰「這畫算什麼?想當年就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我也能隨便把玩,這畫算個屁!」
說到這里,老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情緒平復下去,擺了擺手,一臉自嘲的道︰「說這些干什麼,都已經過去了,小子,你看看這幅,能認出是誰的嗎?」
老羅又笑著指向了對面牆上的一副山水畫。
王小天凝神看去,很快眼中再次露出驚訝,月兌口說道︰「這是齊白石的《蛙聲十里出山泉》?」
在這幅畫面上,用簡略的筆墨在一遠山的映襯下,從山澗的亂石中瀉出一道急流,六只蝌蚪在急流中搖曳著小尾巴順流而下的場景。
雖然不見一只青蛙,卻使人隱隱如聞遠處的蛙聲正和著奔騰的泉水聲,演奏出一首悅耳的樂章,連成蛙聲一片的效果,這就是「听取蛙聲一片」。
畫面上,留有大塊的空白,即天和水的地方不著墨色,留出白紙,這樣的表現使畫面虛實相生,使主體更加突出,更加富有層次,布局更加合理,給人一種立體感和真實感,讓人如身臨其境。
由于齊白石對「時」、「空」領域的熟練掌握,才在畫面上表現那樣勝似閑庭信步。
看到這幅畫的時候,王小天再也坐不住了,敢情這老羅滿屋子都是寶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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