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眸暗沉,他將悲傷隱藏在眸底的最深處,再次開口,聲音冰冷,但魅惑無比︰「那個秘密,我告訴你。舒愨鵡」他笑,卻不再暖人心扉,眼底盡是冰冷的疏離。
「白玉朔是死人。」
清舞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緊接著,一個火紅的圓形物體,從墨鳶的身體里,直接飛了出來,然後消失地無影無蹤。
墨鳶看到元神直接破體而出,腳步虛浮,蹌踉後退,背抵到樹身才停下後退的步伐,在沖撞的力度下,花樹上的花蕊月兌離樹梢,飄飄而落。
空氣中的花香,似乎更加濃郁。
清舞一時間腦袋空白,她強迫自己忽視剛才听到那一句話,白玉朔是死人。這怎麼可能!!她不相信!轉念間,清舞忽然想起太醫每一次診斷的結論……
她猛地搖頭,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心緒。
「那又如何?」她回應他,語調輕顫,內心狂潮暗涌,久久不能平復下來。
右頰的炙痛感沒有減輕,反而愈加地疼痛,心髒宛若被禁錮在狹小的空間之中,跳動的速度變得緩慢,連帶著陣陣窒息感。
墨鳶冷冷地看著強裝鎮定的清舞,他體內被抽空的靈力,已經處于負荷狀態。
他為了不讓清舞愛上白玉朔,不顧毀滅的危險,說出契約的禁忌。可是,到頭來,他換來的是,清舞的一句,那又如何。是啊,那又如何?
只要她愛他,不管他是死人還是其他,都無所謂。
墨鳶冷笑,細眸之中有絕望,有悲傷,有恨意……
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她。那就是︰只要他死了,白玉朔的尸體和靈魂都會隨之灰飛煙滅。
恍然間,清舞好像看到墨鳶身後多出了九條血紅的尾巴,顏色清透。那尾巴的形狀很熟悉。很熟悉。好像…她右頰的印記。
「墨鳶?」她喊他。鳳眸里的撼動與驚恐,不亞于一開始听到白玉朔是死人的震驚。「你……」清舞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問墨鳶,他的身後怎麼多出九條尾巴?
那感覺很怪異,帶著幽深的恐懼。
他到底是誰?
墨鳶從清舞的眸中看到,他身後多出的九條狐尾,靈力已經消失,他的狐尾也無法再遮掩。墨鳶下意識地想離開此地,心底有股不安的情愫在蔓延。他不想被她看到真身!!
剛月兌離靠著的樹身,墨鳶發現他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可以去強撐著,讓他離開這個地方。
「但願你不會後悔所做的決定。」他陰冷著聲音開口。「帶著那具尸體一起離開這兒!」
清舞素手緊緊攥著,「救他吧。」
那麼難以啟齒的話,她還是說出口了。遠遠地,白玉朔的身體安然躺在地面,沒有任何生氣。他如果死了,南靖王府都會被牽扯進去。這個代價真的太大了,所以,清舞最後還是決定開口請求墨鳶。
他那麼強大,如同神的他,一定有辦法救他!
墨鳶幽冷的氣息更甚,他听著她的請求,只覺得一切都太過于可笑。
且不說他已經沒有愈合之靈,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會救白玉朔。不然,打從一開始,他根本沒有必要公布那個對他百害無一利的秘密。
「舞兒。如果你繼續待在我身邊多好,這樣一來,起碼白玉朔不會那麼快消失。」他冷笑地說著,「如今,他必須得死。」
「他真的不能死!」
他的命關系著她的家人啊!如果白玉朔死了,一切就真的沒有挽回的機會。
「墨鳶,救他吧,用我的命,救回他的命。一命抵一命,這樣你滿意嗎?」她淒淒一笑,眸光染傷。
原來在要做決定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家人。她那麼在意她的性命,卻在這一刻,她選擇了留住南靖王府上千條的性命。用她一人換回上千人的命,這也值得,是吧。
只是,為什麼還是很舍不得……
周遭冷氣依舊,花香濃郁,卻驅不散清舞的哀傷。
墨鳶冷笑,久久不語。
他的心髒如同刀割一般,疼得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去回應清舞的話。墨鳶雙眸闔上,不言不語。周身幽冷的氣息還伴隨著點點悲傷。
清舞不死心,她上前,一步一步地靠近墨鳶,他身後透色的血紅尾巴在清舞看來又真切了幾分,這讓清舞的步伐,硬生生地停在墨鳶前方幾步的距離內。
右頰的尾狀印記,在靠近一分,就疼上一倍。
墨鳶抬眸,看著清舞眸中的恐懼。無聲冷笑。
——
一聲響起,墨鳶已經倒在花樹之下,他雙眸緊閉,身後九條狐尾怏怏地不再舞動。清舞心下一驚,不顧狐尾的存在,忙小跑到墨鳶的身旁。
「阿鳶!阿鳶!!」她急切的喊著,聲音顫栗不已。
青光掠過,一襲青衣的男子出現在清舞的面前,他了然地環視了四周,開口︰「他醒不過來的。」
听到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清舞猛地抬起頭,眸光微微泛著淚意,「是你!」爾後,似乎想到什麼,清舞急切的聲音再次響起,「救他!幫我救墨鳶!!」
神秘人輕蔑地笑了笑,「之前不是相信我嗎?」
听到對方嘲諷的調侃,清舞一一忍受了下來,「請幫我救他!讓他平安無事。」
「遲了。他的元神已破體而出。」神秘人如是說著,緊接著,他的眸光停留在躺在一側的白玉朔身上,「他是不是和你說了白玉朔的秘密?」
「什麼意思?」清舞的身體僵硬。
什麼元神?還有,這和墨鳶說了白玉朔的秘密有什麼關系嗎?
神秘人嘲諷地瞥了墨鳶一眼,「元神破體而出,十日內若沒有回歸體內,墨鳶將會魂飛魄散。這是他說了白玉朔的秘密,要付出的代價。正所謂,一命抵一命。」
倏地,清舞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我要去哪里找回元神?」
神秘人笑笑。「這就是你的事情,我不清楚。」他似乎將所有事情都玩弄于掌股之間,唇邊是滿意的笑。只不過,墨鳶的舉動,他是沒有想到的。他以為,墨鳶只是乖乖地被壓制靈魂,沒有想到,他竟然為了這個女人,甘願拿性命做賭注。
但是,事情至少沒有月兌離軌道。
青瞳暗沉,眸底是狠厲的嗜血。「哦,還有一件事和你說說,一旦元神找不回來,除了墨鳶沒有救之外,白玉朔也一樣會死。」
安朔王府。
清舞失魂落魄地走回王府,一路上,腳酸,肚子餓,她都沒有停下半分。腦袋里都是應該要如何去尋找元神。到底,她要怎麼辦才好?明明很簡單的事情,似乎給她變得越來越嚴重。
她好後悔先前的所作所為。她不應該那麼傷墨鳶的心。
墨鳶不顧性命的安危,告訴她白玉朔的秘密,為的是想借此讓她斷了心思嗎?就這麼簡單的理由,他卻拿了性命做代價。
清舞是到如今才這般深刻地體會到墨鳶對她的愛。那是一種已經超越性命的愛戀。可是,他們明明沒有認識多久……一想到這里,清舞難免會下意識地想到名叫汐兒的女子。這超越性命的愛戀,究竟是對她樓清舞,還是對她汐兒?
猛地,清舞搖了搖頭,一定是對她的。墨鳶說了,她不是替身。
她信他。
「小蝴蝶!!小蝴蝶!!!」祁灝天一個輕功,躍到清舞的跟前。他拉著清舞,來回上下的打量著,「小蝴蝶,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看上去那麼狼狽?」祁灝天理了理清舞褶皺的衣擺,不解地問道。
看到這般溫柔的祁灝天,清舞的眼前似乎閃過墨鳶一臉寵溺柔情地望著她。
眼眶一熱,清舞揪住祁灝天的袖子,「祁灝天,我好難過,我好……後悔。」
听著清舞哽咽的聲音,柔軟的素手緊緊揪著他的袖子,祁灝天沒由來的心髒快速跳了跳。「小蝴蝶,你到底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我幫你揍他們!」
「我……」她無言,雙眸含淚。
清舞這才意識到,她剛才在祁灝天的面前,有了松懈。她在他面前
展露了她的無助,她的傷心,她的難過。
祁灝天伸出手,輕輕地拍打著清舞的背脊,「小蝴蝶,我還在你身邊,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聞言,清舞猛地推開他,拉開了和祁灝天之間的距離。此時,她眸中的淚意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祁灝天,不要喜歡我。」
祁灝天一臉委屈地看著清舞,道︰「小蝴蝶,你這樣說,我也好難過。」
清舞懊惱自己剛才的舉止,她收起所有情緒,「我有喜歡的人,已經認定了他。」
音落,清舞沒有理會不知道在外面守了多久的祁灝天。如今,她要想辦法趕緊找回墨鳶的元神,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活下去,而她又能見到他了!
面紗下,唇邊的笑容盡管牽強,但是雙眸中的神色卻異常的堅定。
東廂主屋內,清舞在桌上平鋪著一張白紙,她手執毛筆,雙眸閉上,靜了靜心,不消片刻,筆在紙上飛速的飄舞而起,一點一起,待筆尖最後一次揚起時,清舞的眼楮睜開。
眼前的白紙上,此時已經多了一個圓形模樣的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