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的憤怒隱隱收起,渾厚的聲音響起在屋內,道︰「好!朕擬聖旨!」
……
清舞接過公公遞來的聖旨,她當著白玉帝的面,直接打開,待看到里面的內容,面紗下,唇角微微揚起。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夜君霖跟著湊上前,瞥了眼,便收回視線。
「聖旨朕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擬好,現在讓朔兒醒過來!」白玉帝看著清舞合上聖旨,渾厚的聲音隨之響起。
清舞將聖旨緊緊握在手,「等等。」
音一出,白玉帝怒面相對,夜君霖不由一怔,他望向坐在床沿邊的清舞,她微微抬眸,頓時,兩人四目相對。清舞看了一眼,便將視線移向白玉帝,「這道聖旨里面,沒有提到他。我必須看著他安全離開,才會讓白玉朔醒來。」
夜君霖聞言,表情再次怔住。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清舞的關心之上,並沒有注意到離開一詞。
她將他的安危也考慮到了。
白玉帝的臉色極為難看,卻又無法說些什麼,他的眸光再次望向躺在榻上,沒有任何醒來跡象的白玉朔身上,不由點頭應允,「好!朕可以放了他。但是,待他安然離開,你必須讓朔兒醒來!」
清舞抿緊唇,點了點頭,「成交!」
「女人,你想做什麼!」夜君霖皺著眉,壓低聲音。
她緩緩收起匕首和聖旨,「謝謝你帶我進宮,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應付。」頓了頓,望著夜君霖沉下來的臉,「你可以回去了。」
夜君霖不顧屋內還有人,他一把拉起坐在床沿的清舞,怒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利用完我,我就可以滾了,是嗎?」
清舞淡然應,「隨你怎麼想。」
她的漠視,讓夜君霖的面子開始掛不住,若是繼續說下去,到最後丟人的依舊是他自己!
「樓清舞,你就好自為之吧!!」夜君霖說著,直接大步躍出里屋,白玉帝對著外面的禁衛軍點了點頭,才紛紛讓出一條道,沒人去阻止夜君霖的離開。
清舞走到屋門處,看著夜君霖躍上屋檐,那迅速飛躍的身影,很快就沒了影。
一旁的白玉帝,看到清舞離開床沿處,便只身上前,剛坐上榻的邊緣,清舞回身一見,立即呵斥出聲︰「不準靠近他!!」
從未被人如此呵斥的白玉帝,臉色陰沉地難看,「放肆!樓清舞,你不要得寸進尺!若是不能還朕一個安然無恙的朔兒,你就等著南靖王府為之陪葬吧!」
清舞冷笑,「還想救活白玉朔,就去外面等著!」
白玉帝袖手起身,渾厚的聲音隱藏著暗涌的怒,「朕在出去之前,有一件事必須要和你說清楚!」
清舞頷首,來到白玉朔的榻邊坐下,「嗯,你說。」
「朔兒醒了之後,你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白玉帝的一番話,讓清舞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回應,道︰「……我答應你。」
得到想要的回復,白玉帝這才出了屋門,他走的時候,眸光緊緊停留在白玉朔的身上。當屋門再次掩上,屋內頓時變得昏暗,閃爍著微弱的燭光。
清舞看著臉色蒼白的白玉朔,腦海里卻想著墨鳶的模樣。
她取出收起的匕首,一抹銀白的光芒閃現,那尖銳處此時抵著清舞心髒的位置,素手微微用勁,尖銳的一端刺進了心口。
疼痛感倏然襲來,清舞額間微微冒著細汗。
刺在心口位置的匕首,沒有繼續前進一分,而握著匕首的素手,卻在輕顫不已。
她在賭。用自己的性命,賭墨鳶出現。
清舞抿緊唇,發現沒有任何動靜,狠了狠心,匕首繼續刺入心口,那硬生生疼痛的感覺,讓清舞有些下不了手。
若是她直接刺進心口,而墨鳶沒有出現,那麼,她等于親手殺害了自己的爹娘!
想到這里,清舞握著匕首的素手,繼續顫動著。
她輕闔上雙眸,素手握緊了幾分,再次睜開雙眸時,清舞作勢便要狠狠刺向心口,手剛
要用勁刺去,一道紅光倏然閃現,讓清舞猛地手一抖,匕首落地。
當聲響起。
清舞看著墨鳶出現在眼前,他一襲紅衣,銀發飄然,絕美如同妖孽般的容顏,此時泛著一絲病態的蒼白。薄唇緊抿,冷眼望著掉落在地的匕首,那尖銳一處,殘留著點點血珠。
「我找你。」
墨鳶冷著臉,望向說話的清舞,他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周身蔓延著一股幽寒至極的氣息,足以透骨入髓,讓人從心底開始發冷。
原先疼痛的傷口,在這一刻,清舞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傷痛。
她看著墨鳶面色蒼白,想起在南靖王府庭院發現的血漬,心微微提起,下意識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墨鳶陰寒的面容,因為清舞的關心,逐漸瓦解,卻在看見榻上躺著白玉朔時,細眸驀然一疼,倏地,絕美的容顏,寒氣更甚,冰冷的眸光望向清舞,「找我何事。」
他直接略過清舞的關心,那些回應,只會讓他更難堪。
清舞垂眸,瞥向榻上的白玉朔,猶豫了許久,也還是沒能開口。
安靜的里屋,沒有任何聲響,床榻一處,清舞坐在床沿,白玉朔躺在榻上,而墨鳶則站在兩人的面前,目睹著這一畫面。
他胸口被震傷的位置下方,是心髒。
「既然沒事,…我走了。」
清舞心下一急,直接起身,卻扯到了被刺痛的胸口,「唔。」
疼痛令清舞站在原地,沒有上前一步。
墨鳶見狀,臉色一變,下一刻,他閃身在清舞的身前,細眸滿是心疼之色,卻不言不語。他抿緊薄唇,掌心翻轉運功,一道紅色的光芒頓時騰現在掌心之上。
「不……」清舞還來不及阻止,墨鳶白皙的掌心已經覆在清舞刺傷的胸口位置,那柔軟的觸感,讓清舞面色微微一變。
她素手揚起,作勢要推開墨鳶的手,他冷眼瞥了清舞,用空閑的手,拽著她的素手不放。
「放開!我沒事!」那只是小傷,她沒有刺得很深……
清舞看著墨鳶眼里的心疼,眉宇間淡淡的哀傷,他刻意的冷漠,均讓清舞于心不忍。從他出現到現在,只說了一句話,然後……便什麼也沒有說。
他在生氣。
這一認知,讓清舞更加不知道怎麼開口對墨鳶說,想說的話……
那些話,也許會讓他更生氣,會更傷害他……
這一刻的清舞,莫名的相信,墨鳶只要她一人。
掌心的紅光消失,墨鳶退離清舞的身旁,轉身走向榻上的白玉朔。這一系列的動作,讓清舞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她微微有些無措的站在他身後。
「是想我救他嗎?」墨鳶幽冷的語調響起。
「……」清舞無言,她不忍開口,不忍繼續傷了墨鳶,但是,想起南靖王府上千條性命,她無法坐視不理。
在南靖王府的庭院里,她傷了墨鳶,抵死救下夜君霖。如今,她要他救白玉朔,是不是太殘忍了?
「樓清舞,談個條件。」
音落,清舞面紗下的容顏,冷了幾分。「什麼條件?」
「我答應你一個要求,你原諒我的離開。」說著,墨鳶寬大袖擺下的手,緊緊攥握成拳。
聞言,清舞怔住,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墨鳶會給她找個台階提要求……
心底掙扎了一番,清舞才微微頷首,道︰「好。」
忽然間,清舞對墨鳶的心疼,漫天席卷而來。
「要求。」他淡然出聲,背對著清舞,細眸里滿是哀傷之色。衣決飄飄落落,像極了墨鳶此時的心情,他萬般不忍,萬般不願,卻還是不得不這麼做。
「……救他…白玉朔。」
他唇角揚起一抹冷然的笑,「好。」
熟悉的聲
音,熟悉的應允,卻唯獨少了熟悉的柔情寵溺。
想到這里,清舞突然上前,拉住了正欲施展幻術的墨鳶,「等等!」
墨鳶沒有說話,也沒有轉身,任由清舞拉著他微涼的掌心,他的臉色盡顯蒼白,無人可見。
「等等……」清舞繼續重復說著,她此時糾結萬分。
她不忍墨鳶重新回到白玉朔的身體里。那畢竟不是他的身體,卻要一直寄住在內。不管是出于什麼理由,成為附屬品的感覺,是難以容忍的。
他有自己的身體,卻要去成為別人身體的一部分。
想到這里,清舞就更加糾結。
她明明可以很果斷,可是,她已經傷了墨鳶一次,不想再繼續下去。
「墨鳶。」她喊他,聲音有些輕。
墨鳶拉開她的手,「還有什麼沒說的嗎?」
「我……不要了。不要救他……」清舞咬著下唇,久久出聲。
一瞬間,墨鳶感覺到心髒的跳躍急促了許多,他回身,望向清舞的鳳眸,「你確定嗎?」
她撇開視線,點了點頭。「確定。」
聞言。墨鳶舒心一笑,他看著清舞別開的腦袋,眸光里的柔情再現。「舞兒,我還是會救他,再不回去,他的軀體撐不了多長時間。」
清舞聞言,面色一變,她抬眸,看著墨鳶眸中熟悉的柔情,頓時眼眶一熱,霧珠閃現在鳳眸之中。
她哽咽著聲音,「改天,改天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