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三十六年春,三年一次的會試即將舉行,各地的考生紛紛趕往京城。桂花看著家門前的榆錢樹已經長出了女敕芽。
「妹,」傻蛋氣喘吁吁的跑來。
「哥,怎麼了,這麼慌慌張張的。」平靜的聲音如同風平浪靜的海面,沒有波瀾。
「為什麼不去參加會試了,你的傷不是已經好了,為啥不去?」傻蛋是今天偶然听人說起的,這幾個月妹妹一直在家養傷,家里人也不知道這會試的事。
「我不去了,我……」
「你說啥,你再說一遍試試,多少年了,咱家才出了你一個舉人,這麼好的機會為何白白放棄,為啥,你說啊。」傻蛋大聲喊著,聲音里全是憤怒和不解。
「兒啊,出什麼事了,怎麼發這麼大的火。」桂花娘听見聲音趕忙跑了出來,看到院里的低著頭默默不語的閨女,和一臉生悶氣的兒子。
「娘,馬上快要會試了,桂花竟然要放棄,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她竟然傻傻的放棄了。」傻蛋悶悶的聲音傳來,語氣里全是失望和委屈。
「花兒,為啥不去啊,咱柳家幾輩子人都沒出過一個舉人,為啥說不去就不去了,爹是不知道這舉人是啥,可是……」
「妹,安心的去吧,這次絕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二蛋溫柔的看著妹妹,經過這件事,似乎長大了不少,人也穩重了。
「爹娘,哥哥……我去,我去考試,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沙啞的聲音如同風中的細雨,絲絲的流進人的心里。
「哎,哎。」桂花爹連忙點頭。
桂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抱著枕頭坐在床上發呆,低下頭,借著月光看到枕頭下的金牌,這是……孩子,關鍵時候這個令牌可以救你一命,想著老者的話,桂花把金牌小心的放在香囊里。
「桂姐兒,桂姐兒,」桂花轉身看著王首富他們,「真的是你,我還以眼花了。」
「好久不見。」桂花裂開嘴,見到他們真的很高興,四下看了看,沒有看到劉瑾的身影,讓桂花心中一緊。
「對了,玉蝶哥兒在客棧,咱們幾個住在一起吧,也好有個照應。」桂花點點頭,微微一笑。
「玉蝶哥兒,你看,誰來了。」劉瑾出來,看到剛剛下車的桂花,似乎想說什麼,終究只是淡淡的點點頭。
「我買了些隻果,進來吃吧。」轉身進了屋里,沒有理會桂花他們。
清麗的眼眸閃過一抹哀傷,仿佛天際劃過的流星,轉瞬而逝,快的讓人沒有看清。沒再說話,慢慢的跟在王首富他們後面進了店里。
「玉蝶哥兒,你真是厲害,這隻果真是清脆香甜,我買的就沒這麼甜過。」
劉瑾听著張蠻牛的聲音輕笑了出來,桂花看著少年俊秀的臉上露出的笑容,有些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待回過神,才發現盤子里已經沒了隻果,有些尷尬的收回手。
眼底忽然出現一個紅彤彤的隻果,桂花抬起頭,看向手的主人。
「給,吃吧。」冷漠的聲音讓桂花手一顫,差點把手中的隻果掉在地上。
「謝謝。」沒听到聲音。桂花握緊手中的隻果,一口一口的咬著,卻感覺味同爵蠟,一點滋味也沒有。
劉瑾眼神一暗,「我回屋讀書了,你們慢慢吃。」還以為再見到她可以平靜下來,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看著臉色有些慘白的桂花,轉身去了客棧的廚房。
飄蕩的人未眠
醒在寂靜的夜半陌生旅店
誰來陪用這滿載過多記憶的疲倦
重復著思念
無聊的下雨天
今夜挫敗的心情更加明顯
怎麼會溫柔體貼換來絕望的體驗
無語也無言
化成煙模糊我的視線
失去愛生命最苦的那天
無法分辨為何無法永遠
萬般可憐只因一相情願
化成煙緩緩升起的月
有了愛生命再不必虧欠
弱水三千等到你的出現
堅信月圓伴著你等明天
……
(歌詞出自周傳雄的《弱水三千》)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桂花坐在窗沿邊,看著外面繁華的街市,心涼如水。路人紛紛止步,听著不知何處傳來的陌生曲調,空靈悲傷的歌聲中,仿佛有說不盡的委屈,讓人的心生悲意。
劉瑾端著手中的藥膳倚在門外,靜靜的听著,花兒,難道你就真的不在乎我嗎?倘若你有一絲的在意,就該明白,所謂的名聲對他而言只是虛名而已,可是她竟然為了這些放棄自己,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她的。
劉瑾抬起頭,她如此狠心絕情,自己還能怎麼辦?他真的累了,累到想放棄了。
「客官,您這是?」看著呆呆倚在門扉的劉瑾,小二忙向前詢問。
「等會,你把這個送進去,就說是客棧特意為客人準備的,明白了嗎?」將一兩銀子給了小二,「是,是,客官放心,小的絕對照您的意思去做。」劉瑾點點頭,轉身離開。
「咳咳,」桂花半夜醒來,額頭上滿是大汗,自從那些人死後,她似乎再也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只有喝著安神藥才能睡著。為了怕影響考試,自來的路上就再也沒喝過,結果還是……
打開窗戶,雖已是春天,夜里還是有絲絲縷縷的寒意傳來,桂花打了個哆嗦,靜靜的看著孤寂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