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體的時隔百年終于又贏了練氣的。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武學館,起初很多人都表示難以置信,認為是假的。
但當時飯堂里有幾十號人,個個都能作證。
剎那間,蕭青凝成為武學館內最有名氣的人,尤其是在西院,她已經有了絕對的地位,沒人再笑話她父親當年被廢掉一身修為的事情,相反走路遇到,都會禮貌的喊一聲「青凝」或者「青凝姐」。而那些曾與她作對的,臉皮厚的就自動道歉,臉皮薄的則躲得遠遠的。
西院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但東院的臉色就很難看了。
這些人因為擁有練氣的天賦,所以自詡為天之驕子,可是修煉幾年卻敵不過剛進門的練體者,個個握緊拳頭,要到西院去教訓那群廢物。
而在五爺的府上,七爺蕭瑯氣得牙癢癢,他剛听兒子說,武學館里發生了一件大事,所以立馬找到蕭?這里問問真假,「蕭琨的女兒真的這麼厲害?」
蕭?一邊慢悠悠地喝著茶,一邊笑著說道︰「練體的再厲害也只是個練體的,她真打得贏練氣的嗎?」
「可是她現在被捧成小天才,據說已經有長老在暗暗關注。」
蕭?看了看蕭瑯一眼,笑道︰「你難道沒听過一句,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她爹當年是這個下場,她現在也必然是這個下場。」
而對于即將來臨的風雨,蕭青凝一點感覺也沒有,每天低調的吃飯睡覺練體。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她進武學館已經一個月了,而其他弟子也呆了整整半年。蕭家五爺很重視親情,當年掌管了武學館後,就向族長和長老們申請,讓孩子們每隔半年回去探親一次,時間為半個月。族長和長老們商量後表示同意,武學館的弟子們也因此大喜若狂,因為武學館以前的規矩是一年探親一次,而假期只有十天。當然,那些本就住在青州城的孩子,也可以每天都回去。但蕭琨勸說女兒,「既然決定修煉,那就好好修煉,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所以,她等到這個半年一次的假期才回到家中。
經過一個月的修養,蕭琨的傷勢已經大愈,現在正跟著蕭瑞在打理藥材生意。
但得知青凝要回來,不僅蕭琨,就連蕭瑞也留在家里等她。
而前幾天蕭青凝干的那件事,他們已經得知。本來當時就想把她叫回來,但想到幾天後就是半年假,所以便延遲了幾日。
蕭青凝一回到家里,老太太就指揮著廚房趕緊把炖了整整一夜的雞湯端上來,目不轉楮地看著外孫女吃早飯。
蕭琨打量著女兒,表情嚴肅地問道︰「你那前幾天的事細細給我和舅舅說一遍!」
老太太不耐煩地瞪了蕭琨一眼,青凝剛剛練體就打贏了練氣二層的修士,這麼揚眉吐氣的事情,你少在那里潑冷水。
蕭青凝連忙放下碗筷,將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那你認為,你為什麼會贏?」
「當然是實力!」老太太得意道。
蕭青凝搖了搖頭,道︰「我之所以能贏,是因為阿浣對練體有所成見,從而低估了我的實力,以至于沒有用盡全力,雖然她後來也進行了調整,但卻是來不及了。」
眾人大吃一驚,他們以為這麼小的孩子會因為那一戰而驕傲自滿,卻沒想到她把自己贏的原因分析的這麼清楚。
「如果我再和她打一架的話,我必輸無疑。」
「那也不一定!」蕭瑞大笑道︰「你說說自己的優勢吧!我知道,你怕我和你爹爹說你驕傲,只說了自己的劣勢。」
早在獲勝之後,她就對自己的優勢分析了一遍,「力氣大,速度快,反應機敏。」
蕭瑞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孩子的心智果然不一般,轉頭看了蕭琨一眼。
蕭琨起身對蕭青凝道︰「這幾天,我和你舅舅經過商量,除開每個月必須在武學館修煉的那幾天,你都留在家里,由我們親自教導。」
老太太和芸娘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哥,這樣太浪費你的時間了。」
蕭瑞笑道︰「我蕭家好不容易出來一個練體的天才,我們怎能不重視。」
「對對對,一點都不浪費,要知道,練體的也不一定就要輸給練氣的。」老太太覺得兒子和女婿終于干了件正事,連連贊許道。
蕭琨和蕭瑞為蕭青凝制定的修煉方法很簡單,很干脆——就是無限的擴大優勢。
蕭青凝吃飯完,休息了一會兒,就跟著爹爹和舅舅來到練武場。
剛站定,就見爹爹抓起籃子里的小石頭不停地向她砸了過來。
蕭青凝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只是本能地閃躲,但那密集的小石頭在她面前織了一張網,打得她鼻青臉腫,整個人「胖」了一圈。
「你的速度還快嗎?你的反應還強嗎?」蕭琨放下手中還未扔完的石頭問道。
蕭青凝搖了搖頭,在連綿的攻擊之下,她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蕭琨道︰「我們給你的第一關任務就是把所有的石塊都接住。所以從今天起,你必須提高自己的速度,我現在給你一刻鐘的時間,你繞著練武場跑上二十圈。」
蕭青凝倒抽一口涼氣,這練武場和武學館的操練場差不多大小,以前在武學館內,跑完二十圈,需要兩刻鐘。即使她從頭沖刺到尾,都不見得能在一刻鐘內完成。
「跑不完,就不吃飯!」蕭琨厲聲道。
蕭青凝點了點頭,全力沖刺起來,以前在武學館的時候,速度有快有慢,這樣體力能夠最好的保存。但顯然,蕭琨沒打算讓女兒保存一絲體力,因為只有一次次的突破極限,才能真正的提高實力。
蕭青凝繞著練武場狂奔著,耳旁是爹爹一次次的倒計時,只有半刻鐘了,她才跑了八圈,體力便開始不支了,衣服也全部濕透,在她跑過的地方,下起一場大汗雨。
「好想停下來!」腿酸,腿痛,全身痛!整個人變得行尸走肉!
「快跑!」蕭琨看到女兒的步子緩了下來,眼里地催促道……
蕭青凝無奈,只好咬著牙,拖著沉重的步子,繼續堅持下去。
但堅持一圈之後,她的身子一軟,摔倒在地。
「快點,快點,你的時間不多了!」蕭琨沒有半點的同情,面無表情地大喊道。
「父親!」為什麼要修煉?為什麼要走條走不通的路?她不願听到嘲諷與侮辱,她要讓爹爹媽媽風風光光。
就在這時,一股暖流忽然竄進她的身體,沖刷著每一處的骨骼和肌肉,讓她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如此這般又崩潰了幾次,但每次絕望的時候,都有一股暖流進入她的身體,寸寸滋養。
雖然不知道它從哪里來,但充滿力量的感覺真得很不錯。
終于跑完二十圈,蕭青凝跌跌撞撞走到蕭琨的面前,蕭琨指了指旁邊早已漏完的沙漏,冷冷道︰「你沒有完成。」
「所以今天中午,你就不用吃飯了!」
「是。」蕭青凝咬了咬牙,心中下定決心,一定盡快突破,不讓家人費心。
速跑讓蕭青凝筋疲力盡,蕭琨便讓她以慢走的方式恢復體力。
一個時辰後,蕭瑞把蕭青凝叫到一排舉石鎖前,指著一副最小的說道︰「要想出拳有力,就必須全身都充滿力量。這副石鎖只有五十斤,你每日跑完之後,就舉著它們扎兩個時辰的馬步。你現在可以開始了。」
蕭青凝點了點頭,抓起那副石鎖便扎起馬步來。
這副石鎖的重量很輕,最開始一會兒倒很輕松,但時間一長,兩條手臂就受不了了。
汗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滴,腰也挺不直,雙腿也打起顫來。
蕭瑞看著蕭青凝顫巍巍的樣子,淡淡道︰「如果你覺得受不了,可以選擇放棄。」
「我不會放棄!」蕭青凝咬緊牙關,櫻唇也被咬破,但她依舊穩穩地站著。
蕭瑞滿意地點了點頭,來到蕭琨的旁邊,一起觀察青凝的表現。
而青凝的身體又一次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一張小臉慘白如紙,由于苦苦掙扎,顯得猙獰恐怖。
她只覺得身體快要被撕扯成幾塊了,胸腔里空蕩蕩的,眼楮也開始泛白。忽然,又一股暖流緩緩流進她的身體,她腦子里一個激靈,身體里也漸漸充盈起來。
正午時分,飯菜都擺上了桌,蕭琨和蕭瑞回到偏廳,老太太見青凝居然沒來,怒道︰「你們還是親爹親舅嗎?孩子這麼小,餓壞了怎麼辦?」
蕭瑞嘆了口氣,道︰「我小的時候,娘怎麼沒有這麼關心過?」
老太太啐了一口,罵道︰「你一個粗漢子,要什麼關心。」
「岳母,我們只是……」蕭琨想解釋一番,卻又遭了老太太一個白眼,「你一邊去。」話罷,便叫來海棠,讓她陪自己去練武場,蕭琨等人無奈,也只好跟了過來。
「天啦,你們這幫兔崽子,想廢了我孫女的手臂嗎?」老太太一看到蕭青凝苦苦舉著石鎖,驚駭大叫道,「快放下,快放下!」
蕭青凝搖了搖頭,道︰「外祖母,只有這樣,我的拳頭才會充滿力量。」
「這這……」老太太雖然覺得孩子很成器,但她畢竟只有十歲,感嘆道︰「你們的手段未免也太激烈了!」
蕭瑞道︰「青凝要想在練體一道有所成就,就必須一次次突破極限,這僅僅只是開始。」
兩個時辰的馬步扎的人生不如死,但她還是堅持過來了,臥房里,下人早已準備了好熱水,讓她先洗個澡,舒緩一下筋骨。
她今天練得太過辛苦,躺進木桶里,就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她看到上次咬了她一口的花狸,仰著頭,一臉鄙夷地看著她,「笨蛋,得了老子的神石,居然不知道用,何該你要被累死!」
蕭青凝一怔,剛要破口大罵,但那花狸卻跑得無影無蹤,而她也隨之醒了過來,看到自己還在房內,但眼前的一切卻讓她目瞪口呆,只見木桶里氣泡吞吐,氳氤彌漫,就好像煮沸了一樣。但水溫卻不高,就是普通的洗澡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連忙抓起干淨衣服從木桶里跳了起來,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原本筋疲力盡,連回房都讓人扶的身體竟變得輕盈起來。
「這一定還是在做夢吧!」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清楚的痛感傳遍全身,告訴她夢早就醒了。
「這水到底有什麼古怪?」她把手放進木桶里,水是井里水,蕭家上下都吃這一口井里的水。突然,手一僵,手指踫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連忙把它撿了起來,「石頭!」
蕭青凝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剛才的夢里,那只花狸的話一遍遍重復在她的耳邊,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石頭,再看看平靜的水桶,「這真的是一塊神石嗎?」
她打算把石頭扔進木桶再洗一回,但門外阿香叫道︰「小姐,你洗好了,廚房要傳膳了。」
累了一天,身體雖然莫名其妙地恢復了一些,但肚子卻咕咕地叫過不停,明天還要練習,她可不能餓著肚子。于是,連忙把石頭裝了起來,讓人把洗澡水抬出去。
天黑前洗過一回澡,蕭青凝不好意思再洗一回,梳洗一番後,便躺在床上睡了起來。
第二天,外面還是漆黑一片,蕭琨一聲暴喝,就將蕭青凝從床上拽了起來。
爹爹的起床時間比徐師父的早多了,在朦朧的月色中,蕭青凝全力沖刺,雖然還是沒有在一刻時間里跑完二十圈,但已比昨日快了幾瞬。
由于今天比昨天早來了幾個時辰,所以中午吃過飯後,蕭琨就把她領到一塊大石壁前,「每天拍打石頭一百次,每次都要用盡全力。」
蕭青凝驚愕地看向父親,如果用盡全力,一拳下去,手可就要廢了。
蕭琨卻沒有搭理她的目光,走到一側,冷面緊盯著。
蕭青凝咬了咬牙,走到石壁前,馬步,出拳。
「啊!」即便她咬著唇,痛苦的申吟聲還是從口里發了出來。這一拳,她按照爹爹的吩咐用盡全力,結果拳頭鮮血汩汩,痛得她眼淚直流。
「繼續!」蕭琨別過頭,無情地喊道。
蕭青凝只好繼續咬緊牙關,閉著眼楮,朝著石壁連轟了幾拳。
「你又不是高手,閉著眼楮,看得到你的目標嗎?」
「一拳一拳的出,不許偷懶。」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想練了,可以馬上就放棄。」
蕭琨一句又一句厲聲咆哮,如巨雷一樣轟炸著蕭青凝的心上,她忍痛大喊道︰「我不放棄。」
馬步,出拳,出拳,出拳……
天黑的時候,終于拍完一百次,最開始痛得她生不如死,到最後拳頭便失去感覺,惟有石壁上的鮮血證明她拍完了這一百掌。
清理好傷口,再敷上藥,回到房內,洗澡水又按時準備好了。蕭青凝艱難地把石頭從錢袋里取了出來,「滋——」水桶底部冒出一個小氣泡,「果然如此!」她連忙跳進水桶里。
今天,她沒有睡,而是睜大眼楮看著水桶里的變化。
一個,兩個,三個……無數個,數不盡的氣泡把水桶里變得更加水霧朦朧,她閉上眼楮,細細地感受,那一絲絲暖流順著毛孔進入她的身體,溫柔地滋養著過度鍛煉而疲乏的身體。
突然,她發現她那雙血淋淋的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亂糟糟的傷口竟已完全結疤,而且疼痛感也減輕了。
難道這石頭泡出來的水,除了能緩解疲勞,還能療傷?
「得再試試!」她連忙從木桶里翻了出來,把衣服穿上,對著硬邦邦的地板就是一拳,「啊」巨大的疼痛讓她齜牙咧嘴,連忙把血淋淋的手放進沸騰的水中。
暖流寸寸滋養,傷口處宛若螞蟻爬到,有說不盡的舒服,大約兩刻鐘後,傷口完全凝結,活動完全自如。
有了這神石的幫忙,蕭青凝的練體比之以前輕松了,不管她白天是怎樣的筋疲力盡,遍體鱗傷,晚上回來泡上一個時辰,第二日就會神清氣爽。
而她修煉速度也超乎想象,僅僅一個月就把二十圈跑進了一刻鐘,石鎖的重量也提高到兩百斤,而那石牆上,已經出現了或深或淺的拳頭印。
「原本以為青凝要花上三個月的時間,沒想到一個月就完成了,這孩子天賦異稟,幸好沒被你倆埋沒!」飯桌上,蕭瑞難得夸起了蕭青凝。
蕭芸娘瞪了蕭琨一眼,道︰「如果不是你們執意,我才舍不得讓青凝受苦。」
「媽媽,我一點也不苦。」蕭青凝一邊吃飯,一邊開心的說道。
听到這話,蕭琨只覺得這一個月的白臉沒有白做,不過這個事兒也不宜多說,要不然青凝那丫頭會驕傲的,于是忙轉換話題,向蕭瑞問道︰「弟妹什麼時候回來?」
蕭瑞無奈地皺了皺眉頭,道︰「我去她錦家跑了七八次,可門都不讓我。」
老太太一听這話,心里突然有了一個主意,拉過海棠的手,對蕭瑞道︰「既然你媳婦兒不想回來了,那就由我做主,把海棠許給你做姨娘。」
蕭瑞臉色頓時一白,道︰「娘,你別逗我了。」
老太太道︰「我喜歡海棠,難道還把她拉出去配其他的小子嗎?」
蕭瑞道︰「娘喜歡海棠,就在府里幫她找一個如意郎君。我和秋玲雖然常鬧別扭,但是我對她的愛,一點也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