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皺起了眉,把衣服丟給了于之禮,沖二人一揮手︰「滾吧,回去替我轉告韓青舟,他這份人情我記著了。」
于之禮和他的跟班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拿上東西往外溜,王有才一把扯過他們的皮包,把他們的那份投資合同也撕了。
于之禮連個屁都不敢放,一瘸一拐的出了屋,王有才一瞅這倆人走道兒的姿勢,就忍不住樂了起來,從他倆的姿勢上,居然就能分出個攻受來。
于之禮貓著腰,捂著**,走一步一撅撅,活像剛割了痔瘡似的。
他那個跟班更絕,兩手撐著腰,挺著肚子往外走,也許是山琵琶配雨傘菇的效果還沒全消,褲襠撐起老高一塊,人還沒出門呢,褲襠先出去了……
不光王有才樂了,王二驢樂得更甚,捂著肚子蹲地上哈哈大笑,可即便王二驢的聲音再大,王有才還是听到了于文瓔的房間里,傳出了一陣明顯壓抑著的竊笑聲。
王有才緊跟著出了門,就見田啟發帶著蔣君威,還有一個長得像三寸丁似的侏儒,正眼睜睜的瞅著于之禮二人往外走。
田啟發那眼神兒、那表情,憋笑憋得臉都抽抽了,連王有才出來都沒注意到。
王有才忍笑輕咳了一聲,田啟發立馬回過神來,一臉賤笑的迎上前,偷偷指了指身後︰「這兩位是?」
「說是市里海華集團的經理,來村里溜達溜達,沒成想水土不服……」
一听海華集團四個字,田啟發臉上的笑容就是一僵,心里的震驚根本掩飾不住。
海華集團的確是很低調,成立的事幾乎沒什麼人知道,可偏偏田啟發他家在市里的一個親戚,就加入了海華集團,雖然只是個小職員,可現在瞅著好像比他老子田聞還牛逼呢。
王有才說得輕描淡寫的,可他要是真信了那才見鬼呢,這倆人肯定是不知道怎麼惹著王有才了,讓王有才給整的!那可是海華的經理啊,除了王有才這個煞星,旁人敢招惹麼?
什麼水土不服,瞅這架勢,怎麼跟當初他和牛鐵生食物中毒之後的模樣,那麼像呢?
田啟發心里打了個寒顫,雖然有了這個懷疑,可他卻連一點追查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他早被王有才層出不窮的底牌給震懵了,進了紀檢委,居然不到一上午就出來了,這是旁人能辦的到的事兒嗎?相比之下,整個海華的經理,那不跟玩兒似的?
就算當初真是王有才整了他,他能怎麼樣?敢怎麼樣?
想到這里,他笑得更賤了︰「有才你出來了咋也不給我來個電話,我這邊擔心了好幾宿,這幾天都沒睡個囫圇覺。」
王有才呲笑一聲︰「你可得了吧,擔心我?那你不在賓館等著,自己溜回鄉里去干啥?」
田啟發一臉認真,振振有詞︰「還不是為了你,我得回去找人撈你啊!」
王有才也沒打算跟他計較,不管咋說他還沒撤了蔣君威的施工隊,瞅眼下這架勢,應該是一得到他回來的消息就帶人過來了。
「行了行了,算你有功行了吧,是不是你給杜曉娟打的電話?」
「嗯吶,我不是尋思她備不住能知道點啥,能找人幫幫你麼?咋了,不該告訴她?」
王有才心道,這才對勁兒,要不杜曉娟不可能知道他出事兒了,等回頭再問問杜曉娟干了啥,一切就清楚了。
他擺了擺手︰「那倒不是。對了,你給我帶啥回來了?」
田啟發一側身,指著跟在後邊的那個侏儒︰「就是他,迎春鄉第一建築公司的張闊張經理。」
張闊看上去大概有四十歲,滿臉胡子茬,是個大絡腮胡子,長相倒沒什麼特別,就是個頭矮的出奇,往哪兒一站,頭頂還不到王有才肩膀。
雖然張闊是個侏儒,王有才可半點也沒怠慢,能以殘疾之身混到公司經理的位子,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而且,但凡貫有第一、第二這類名號的,都是早些年從國營單位改制過來的公司,這類單位,別的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院外黑壓壓站著的那一群人,都是張闊手下的工人。
王有才當場就敲定,由他們承包奠基儀式所需要的地基。
張闊干活也確實爽利,當天就讓手下人把機械從鄉里開過來,立刻選址開工,選定的地方就是村子中央偏北那塊帶水井的空地。連第一天的建築材料都可以暫時借用蔣君威那邊的,同時派人去進料,一點時間也不用耽擱。
他難得大方了一回,讓老屠家的男人宰了五口大肥豬,給工程隊的人改善一下伙食。
快到晌午,地基圈了出來,外邊是各式各樣工程機械、砂石磚瓦,連帶蔣君威的工程隊,三百多工人聚在機器周圍聊得火熱。
空地上拉開了流水席的架勢,一排十幾口大鐵鍋往邊上一架,鍋里呼呼的冒著熱氣,整個空地上飄散著濃濃的酸菜炖豬肉味兒,香得讓不少工人都直咽口水。
有于文瓔這張現成的虎皮在,王有才豈會錯過扯虎皮拉大旗的機會,趕著開席的當口,帶著于文瓔、杜曉娟、王春蘭和閻行雲,連林冰倩都被他威逼利誘的拐上了,六人一起到了工地,給工人們小小的開了個戰前動員會。
他們這一行六人剛在工地上露面,立馬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原因不難猜到,除了王有才,其他五人都是一個賽一個的大美女,拋開林冰倩這個當之無愧的冰村花不提,閻行雲的熱情奔放,于文瓔的端莊高雅,杜曉娟的溫柔大方,絕對都能讓干工程的這幫大老爺們瘋狂。
但最致命的,還是王春蘭那風騷與嫻靜集于一身的奇異媚力,這些不知就里的大老爺們,倒有一多半把那滾燙的眼神兒拋到了她的酥胸翹臀上。
王有才站在眾美女前頭,感受著那些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兒,心里那個得意勁兒就甭提了,他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帶著鶯鶯燕燕招搖過市,讓所有男人都狠狠嫉妒一回。
這次,他也算是圓了這個不正經的yin夢,著實風光了一把。
而這還不是高潮,真正讓場面沸騰的是,于文瓔以縣長秘書的身份親臨工地表示勉勵,她那舒緩動人卻極具鼓動性的話一說完,包括田啟發在內的所有人,全都雙手高舉過頂,瘋狂鼓掌。
「于副縣長」的大名十里八鄉誰不知道,他們這些鄉里的大老粗連鄉長都沒見過,更別提縣級干部了。如今,平時只能在新聞聯播里見到的大美人走到了面前,還親切的跟他們說話,他們能不激動麼?
王有才拿捏著火候,在氣氛即將推到最高點的時候,振臂宣布,下午一點,望溪村的開發就正式破土動工,完美的結束了戰前動員會。
可就在他準備帶著眾美女撤退的時候,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卻讓眾人停住了腳。
「王有才你可不興胡來啊,今個可是農歷十月初七,煞神蒞臨東北位,吉星隱退東南方,陰氣匯聚,諸事不宜,更萬萬不可動土啊!」
王有才的眉頭頓時挑了起來,心里這個膩煩,就像正提槍跨馬正要點射的時候,讓人迎頭澆了一盆狗血似的,霎時間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不用回頭也知道,這種破鑼嗓子,遍數全村就只有一個,人稱裴大神的裴老頭子!
轉過頭,果然見到,一個身穿褪了色的黃馬褂,里邊套著件舊得直打補丁的盤扣灰長袍的干瘦老頭,正站在工地中間,雙臂高舉,雞爪似的巴掌張開,仰頭向天,扯著脖子干嚎,一小撮花白的山羊胡子翹翹著,被風一吹,直打哆嗦。
王有才咬牙切齒的眯起了眼,惡狠狠的看向他︰「裴老瘋子,你真覺著宋神棍一走,就沒人治得了你了?」
裴老頭原名裴千火,算起來,他可是村里的老人了,王有才和宋神棍沒來的時候,他就是村里的第一神棍,村里人發個燒上個身啥的,都找他給破。
可宋神棍一來,狠狠壓了他一頭,幾年斗法下來,裴千火輸得一塌糊涂,又掙扎了幾年後,覺著沒臉在村里再呆下去,獨自離村不知所蹤,沒想到十年後他又回來了。
「王有才,你個黃毛小子別咋呼,你不敬老可以,不敬老天那可是會給整個村子找來天罰的,你自己倒霉不要緊,別牽累了大家伙!」裴大神扯著毫不示弱,仗著人多,扯著脖子干嚎起來。
地基開工這麼大的事早就引來不少村民圍觀,裴千火這話一出,原本熱鬧的場面頓時冷清下來,很多老人都跟他打招呼,問他到底為啥不能動土。
裴千火見有人搭茬,立馬得意起來,指著水井大聲說道︰「你們以為這井是個啥,這可是地府黃泉的通風口!」
他這話頓時引來一陣驚呼,那井口本就寒氣逼人,大中午的井上的石板一模都冰涼,一靠近就覺得涼颼颼的,被他這麼一說,離得近的更是嚇得趕忙推開,場中一陣紛亂。
王有才一見,氣得七竅生煙︰「老山炮你特麼少放屁,黃泉還用通風口,你當是你家白菜窖呢!」
裴千火毫無懼色,煞有介事的指著井口︰「這里邊陰氣匯聚,冤魂流連,加上今個十月初七鬼門大開,吉星退避,就算是陽氣最盛的中午,這石板下,也定然是一層白霜!不信,你們自己去看!」
村里人迷信,雖然害怕,但還是有人壯著膽子哆哆嗦嗦的上去模了一把,卻嚇得媽呀一聲坐倒在地,手腳並用的往後爬︰「媽呀,真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