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星宇畢竟是個在官場混跡了很多年的老油條,雖然一開始急于立功出了把昏招,可一旦警惕起來,想收拾他,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如果孫雷第一次就甩給他幾十萬甚至上百萬,老狐狸是絕對不會吃餌的,反而會警惕起來。
何況,幾十萬對施星宇來說,肯定是小菜一碟,很容易就能還上。
王有才的想法很簡單,一步步引施星宇掉進圈套,今天丟塊肉骨頭,明天再扔塊鮮肉,逐漸降低他的警惕性,等有一天他發現這是陷阱的時候,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夸獎了孫雷幾句,三人小酌了一會兒,時間就已經很晚了,田啟發說什麼都要拉著他們倆去逛夜店,還口口聲聲說要介紹兩個極品小妹給他們認識一下。
王有才想想田啟發上次給他看的那幾個照片,長得漂亮倒是漂亮,可那扮相,整的跟小姐似的,他可沒有興趣給田啟發刷鍋。
于是他再次婉拒了田啟發的邀請,弄得田啟發差點就抑郁癥復發。
田啟發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想請王有才出去玩玩了,可每次王有才總是用各種理由拒絕他,要不是明知道王有才的女人不少,他甚至都會懷疑王有才是不是專好男風了。
王有才每次拒絕的理由都不一樣,但次次都說得冠冕堂皇,像這次,他居然打著要去縣里催開發款的名義,讓田啟發徹底閉上了嘴。
他卻不知道,王有才這次,還真沒撒謊,他的確要去縣里催款,而且是非去不可。
他當著那麼多村里人的面把牛逼吹得那麼響,說要蓋水上樂園,當然要立竿見影,說動工就得動工,要是拖來拖去的,顯得他說話多不靠譜,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威信豈不是毀了?
可問題是,他兜里就那麼一百來萬,真啟動大型工程,這點錢扔進去連個響都听不見,所以當務之急,必須得趕緊去催款。
對縣里撥款始終不能到位的原因,王有才仔細琢磨了好久,最終找出了兩個原因。
一是于文瓔他始終沒能答對好,其次就是沒能跟縣財政局搭上關系。
于文瓔雖然跟他走得很近了,可大家熟歸熟,不能因為熟了,就不點錢吶!
于文瓔最早搭個上牛鐵生是為了啥?這麼愛錢的一個女人,不送禮不點錢,再熟也差著點意思。
而財政局的局長李漁,號稱儷水活財神,關于李漁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聞,但他往縣里跑了這麼多趟,竟然忘了給財神爺上柱香,這撥款的事情,要是能順利那才真是活見鬼了!
他說干就干,讓刀強連夜開車直奔縣城,出發時天早就黑了,天黑車慢,到了縣城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鐘,他帶著刀強在錦江安頓下來,吃了點夜宵,給于文瓔打了個電話之後,就老老實實的睡了。
于文瓔這兩天忙得幾乎要連軸轉了,但知道他來了,還是答應擠出時間跟他踫頭。
第二天一早,他剛起床吃了早飯,于文瓔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得知于文瓔竟然為了陪他請了一整天假,王有才心里有點汗顏。
倒不是因為別的,他就是怕于文瓔誤會,這回來他可是有正事要辦,但在電話里他並沒有說,萬一于文瓔請了整天假是想跟他去開房,那他豈不是很難辦?
王有才帶著刀強先一步到了錦江的餐廳,點了涼拌青筍等幾個小菜等她來。
沒多大工夫,于文瓔就邁著優雅的步子進了餐廳,今天她打扮得格外漂亮,圍了一條雪狐皮的圍巾,女乃白色的手工提花毛衣,配上鵝黃呢料的過膝百褶裙,整個人看起來既優雅從容,又大方得體。
她緩步走來,對他微微一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王有才把攪拌了一會兒的白粥盛了一勺,自己先嘗了嘗溫度,才端到了她面前︰「文瓔姐喝點粥暖和一下。」
于文瓔嫵媚的瞟了他一眼,也不嫌勺子被他用過,喝了兩勺,才笑著問︰「有才弟是不是對哪個女人都這麼體貼?」
王有才連連搖頭︰「除了我又敬又愛的文瓔姐,旁人我哪有閑心管她?」
明知王有才在忽悠人,但于文瓔還是很受用,笑臉更嫵媚了幾分,語帶雙關的笑道︰「你就這張嘴厲害!」
王有才搖頭搖得更快了,眼珠子順著她那飽滿的胸脯往下瞄,低聲笑道︰「文瓔姐撒謊,你知道你弟哪兒最厲害。」
于文瓔嗤嗤嬌笑,抬手要打,王有才趕緊後仰,閃到了一邊。
她白了他一眼,看了看隔壁桌正在悶頭狂吃包子的刀強,笑著說︰「說吧,這趟來干嘛。」
「還能干嘛,來看姐姐你啊,好幾天不見,可把小老弟想得直發慌。」他滿臉無奈加苦澀的說著,同時低頭瞅了自己褲襠一眼,也不知想她的究竟是哪個小老弟。
見他那古怪的表情,于文瓔終于抵受不住,笑得花枝亂顫︰「少忽悠人,你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大老遠從村里過來就為了見我一面?快說實話!」
王有才很是無奈的一攤手︰「我說的真是實話,等吃完早飯咱們去轉轉。」
「去哪兒?」
王有才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吃了早飯,于文瓔把車停在錦江,坐王有才的車在縣城里轉悠了一圈,最終王有才讓刀強把車停在了一家珠寶行門前。
于文瓔見狀笑得更開心了,也沒跟他客氣,挽著他的胳膊進了店。
但讓于文瓔沒想到的是,黃金、白金王有才看都不看,直接奔著鑽石專櫃就去了,環形的鑽石專櫃里,各種璀璨奪目的鑽石飾品令人眼花繚亂,于文瓔卻好像並不怎麼感興趣,趁著導購小姐轉身的工夫,于文瓔低聲道︰「弟,這些太貴,別浪費錢。」
王有才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玉手︰「給文瓔姐買東西,便宜的我還真看不上眼。」
說著,王有才指了指櫃台中心那旋轉小展台上的一枚黃色鑽戒︰「這個拿來看看。」
服務員眼前一亮,立刻把彩鑽戒指拿了出來,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
這是一枚純白金戒托,瓖嵌七十分心形黃色鑽石的鑽戒,中央的黃鑽顏色鮮艷,質地純淨,周圍用純天然的白鑽圍繞,形成了一個小指甲大的雙心相套的圖案,整體看起來簡單而優雅,又不失高貴的質感。
于文瓔拿起戒指,美眸中煥發出了迷醉的光彩,但她只瞥了一眼價簽,遠山般的秀眉就微微皺了起來,王有才見狀,笑著幫她試戴了一下,結果剛好能戴在她縴細的中指上。
他不由分說︰「這戒指正配文瓔姐的氣質,就它了,服務員,結賬。」
一枚彩鑽白金戒指,花去了王有才十八萬,幾乎能買于文瓔的兩輛車了,但王有才似乎並沒怎麼心疼,對于文瓔的嗔怪,他只以微笑回應。
事實上他不心疼那都怪了,十八萬啊,不是十八塊!
可只要能讓于文瓔順心,這錢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省的,畢竟在縣里,于文瓔就是他最大的靠山,能通上聯下的萬金油,何況,她還是他的女人,為了套牢她,再花十八萬也值了。
于文瓔嘴上嗔怪,但心里卻真的喜歡得不行,不光是喜歡它的價錢,更重要的是,王有才肯為她花錢,而且一眼就能挑中最適合她的東西,顯然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里。
她的確喜歡錢,卻不知為什麼,他們之間,她更在乎的是王有才的心意。
她深信一句話,一個男人肯為女人花多少錢,就代表這個女人在他的心里有多少分量。
這枚戒指雖然只有十二克,卻讓她覺得她在王有才心里分量很重。
吃午飯的時候,王有才提起了開發款的事兒,于文瓔有些歉疚的道︰「這事兒我也一直在替你著急,據說首批撥款三千萬已經審批完成,就是遲遲沒有撥下來,問題應該是出在財政局那邊。」
王有才一听果然被他料中,忍不住笑了︰「你看會不會是卡在財神爺手上?」
誰知于文瓔卻搖了搖頭,神情微帶疑惑︰「不應該,李漁這個人是個中立派,從不參與圈子里的明爭暗斗,也從沒听說他卡過誰。何況他也用不著卡誰,他自家的塑料廠每年的營業額都有幾千萬,犯得著為這點小錢腐敗一下?」
王有才卻對于文瓔的說法不以為然,當官不貪錢這種事兒只存在于傳聞里,至少他是沒見過真正的清官,區別只在有些人收了錢能辦實事,有些光收錢,不辦事罷了。
「這樣,能不能把他約出來聊聊,不管什麼原因,幾次過廟不敗神,總是我的不對。」
于文瓔笑了︰「還說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哼!」
旁人想見李漁不容易,但于文瓔的面子,就算是儷水財神爺也得給那麼幾分,當晚八點,在財神爺自家的財神大酒樓,王有才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儷水財神。
他們到達酒樓的時候,李漁已經在酒樓最大的包間瑯嬛水閣中等著他們了,他看著也就不到五十的年紀,穿了件黑底白紋的唐裝,黑布燈籠褲,蹬著黑布鞋,鞋幫的白邊上縴塵不染,兩手相握往身前一擱,很有點富家翁的範兒。
出乎他的預料,李漁這個人沒有財神爺那種心寬體胖的身材,面容甚至有那麼點清 ,細長眉,眯眯眼,笑起來倒是一團和氣,如果不是腦後束著一條略有些花白的長馬尾,簡直沒什麼特點,扔進人堆里八成找不出來。
王有才一進門,就笑著拱手︰「有才久仰李財神的大名,但一直忙得不可開交,沒能及時來拜見,您可千萬不要見怪。」
雖然李漁是正經八百的政府官員,卻以這麼個姿態見他和于文瓔,分明就是告訴他,別拿縣長秘書的身份說事兒,他以道上規矩拜見,才最穩妥不過。
事實上他早就想過,李漁卡著開發款不放,不是想訛錢,就是想在溫泉村項目上分一杯羹,以李漁的家底,後者的可能性居多。
但要是這樣就想在他手上拿到好處,那就太小瞧他王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