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月滿空山花滿樓 第12章 珠氣閣(二)

作者 ︰ 郁色淺裳

經過一晚的奔波,馬車終于停了下來。上官飛燕仔細叮囑了守衛將花滿樓綁進密室,便急匆匆走遠,看來身上另有要事。

听著守衛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憐星突然狡黠一笑。一雙大手掀開簾子,突然兩道真氣迸出,守衛龐大的身軀立即倒地,他們的額頭上穩穩地插著一朵墨玉梅花。

憐星下了馬車,看了看周圍的布景,「花公子,這個地方你可熟悉?」

花滿樓仔細听了听。

突然,遠處傳來一人的聲音。

——花滿樓十分熟悉說話的這個人。

「看來他已經先找來了。」花滿樓微笑。

陸小鳳攔住了上官飛燕,他已經揭穿了上官飛燕的一切陰謀。他站在上官飛燕面前,抱劍道︰「上官飛燕……」他將這四個字拖得極長,每一聲都似乎包含著不同的含義在里面。陸小鳳嘆了一口氣道︰「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為何要扮成別人呢?」

他的話似是調笑,但眼楮里卻看不見絲毫笑意。要知道無論是誰被人愚弄做了蠢事,心里總歸會不痛快的。

上官飛燕眨了眨眼,道︰「不錯,我就是上官飛燕。」她在陸小鳳面前翩翩然轉了一個圈,「我是不是比上官丹鳳漂亮多了?」她說話的聲音也變了,或許這就是她本來的聲音。上官飛燕自然看出了陸小鳳的憤怒,她微笑問︰「我的聲音是不是也比上官丹鳳好听。」

陸小鳳本該生氣的,這個時候,他卻苦笑。

上官飛燕︰「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無論容貌、智慧還有心機,都比上官丹鳳強。可是,從小我就穿她穿過的衣服,吃她吃剩下的東西,只因為她是公主!」她的面容微微扭曲,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怨恨。

陸小鳳接口道︰「所以,你祖父上官謹一死,你便活絡了心思,打起了金鵬王朝的主意。只要你能從閻鐵珊他們手里要回來金鵬王朝的財富,你不但可以衣食無憂,還可以出人頭地。」

上官飛燕冷冷道︰「不錯,說下去。」

陸小鳳︰「但是大金鵬王醉心書畫,不願復國。就算要回了財富,上官丹鳳還是在你之上。你不願意讓別人來坐享其成,索性殺了大金鵬王,還找人假冒他。但是你也明白,假冒的大金鵬王一定瞞不過上官丹鳳,于是你連她一起殺了。你還可以借此取代她,嘗一嘗做公主的滋味。」

上官飛燕道︰「不錯。」

陸小鳳道︰「這種秘密你們當然不願讓孩子知道,所以你們一直都瞞著小表姐。但是她多日不見你,反而以為你遭了上官丹鳳的毒手。後來為了使我們不相信小表姐,你假裝在她面前殺了柳余恨。她信以為真,來向我報信,結果我們看到了活的柳余恨,自然認為她是個滿口謊話的小騙子。」

上官飛燕恨恨道︰「她不但多嘴,而且多事。若不是她一直搗亂,事情也不會如此,我也不會想殺她。」

陸小鳳皺眉︰「但是你一個人是做不到這些的。」

上官飛燕嬌笑︰「不錯,我一個人是做不到這些。」她抬手模了模自己的發髻,「但是你知道,我是個漂亮的女人。」

「你不但漂亮,你還聰明。」陸小鳳夸贊道,「你將男人模個透徹,對待我這樣的人和對待花滿樓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方法。」

上官飛燕掩嘴笑,「他與你不一樣,他是個呆子,對待呆子自然有對待呆子的法子。只要我願意,他還得栽在我手上一百次。誰讓他喜歡我呢?」上官飛燕語笑嫣然,「因為他喜歡我,所以活該他吃虧上當。」

陸小鳳抱劍,倚在牆上。他突然嘆了一口氣。

上官飛燕疑惑︰「你嘆氣做什麼?」

陸小鳳道︰「我原本以為你很聰明,現在看來,卻好像不是這樣。你現在教會我兩個道理。」

上官飛燕︰「哦?」

陸小鳳道︰「第一,人不能太自戀,不然會死的很慘。第二,一個人總是要將別人當做笨蛋,他自己就是個天下第一號的大笨蛋。」

上官飛燕柳眉一立,言語冰冷︰「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小鳳道︰「你回頭看看。」

上官飛燕回過頭了。

一個人靜靜的站在她身後。他面容俊朗,唇帶微笑。手執白扇,一襲淡黃的衣衫整齊的穿在身上,風度翩翩,卻又貴氣逼人。

「花滿樓!」上官飛燕叫道,她滿臉驚恐,活像見鬼一般,「我明明封住了你的穴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花滿樓抬起灰褐色的眼眸,淡淡道︰「我走來的。」

上官飛燕道︰「難道你早已知道我會下手的?我剛才的話你也听到了?」

花滿樓點點頭。他面容平和,還是那麼文靜,那麼溫柔。

——因為他是個只有愛沒有仇恨的人。

上官飛燕又驚又疑︰「你不生氣?」說完,她又想起花滿樓的為人,臉上難得的露出慚愧之色。她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道︰「現在看來,我才是最愚蠢的那一個。不過,你們不能殺我,只要你們還想知道這幕後黑手是誰,你們就不能殺我。」她突然張狂大笑起來,「就算你們殺了我,他也會替我報仇的……」

突然,一枚毒針從暗處射來。

陸小鳳連忙轉身,將毒針截住,「看來我的靈犀一指還是有點用處。」他向面如死灰的上官飛燕揚起毒針,笑道,「我都說過了,一個人若是太自戀,會死的很慘。看來你的情人想要你死呢……」

上官飛燕面色慘白,她喃喃道︰「就算他想讓我死,我也不能說出他的名字。」

陸小鳳道︰「哦?」

上官飛燕道︰「因為這是我唯一的籌碼了。」

陸小鳳淡淡道︰「其實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上官飛燕臉色一變,她問道︰「你知道?」

陸小鳳道︰「而且他馬上就要到了。」

話音剛落,天上便飄下些許花瓣,洋洋灑灑,帶著幽香。陸小鳳接下一片花瓣,「看來他已經來了。」只見一灰衣帶著銅面具的人翩翩而下,她還帶著一個人。

這個人是個垂暮的老人,他身上穿的雖然是已經洗的發白的舊衣服,但是誰都不會認為這個老頭是個沒錢的可憐蟲。

因為他是天下第一富人——霍休。

他被邀月用鮮花封住了奇經八脈,渾身動彈不得。他看了看陸小鳳,「陸小鳳果然厲害,連移花宮的邀月都被你請動了。」

陸小鳳的胡子已經開始稀疏地長出來了,他模了模他的兩撇小胡子,有些尷尬,「若不是要勞煩邀月宮主,我也請不動你霍老頭。」

霍休眯著的雙眼射出精光,「不,你請的動,但是你這個人太懶了。」他嘆了一口氣,「懶人是不會有錢的。」

陸小鳳笑了笑,「可惜我這個人雖然喜歡錢,卻不喜歡掙錢。」

霍休又看了一下上官飛燕,道︰「你既然已經猜到了,為什麼不殺了我。」

陸小鳳︰「因為我還當你是朋友,我這個人,不殺朋友。」

霍休抬眼看了陸小鳳一眼,「可惜了。」

「可惜?」陸小鳳狐疑,「可惜什麼?」

霍休突然道︰「可惜你要死了。」

他話音剛落,一股淡淡的甜香彌漫在空氣中。花滿樓道︰「這香味有異……」眾人听了連忙掩住口鼻,霍休笑道︰「太遲了,你們已經吸入了‘醉生夢死’。」

陸小鳳問︰「什麼是‘醉生夢死’?」

霍休的老臉泛著紅光,顯得十分得意。他緩緩道︰「聞了‘醉生夢死’,不出一個時辰,你們就會進入美夢中,在夢中一點一點死亡。」

陸小鳳道︰「我沒有打算殺你,可你卻打算殺我?」

霍休忽然嘆了一口氣,「沒錯,你剛才沒有殺我的確讓我很意外。所以我決定等你死後,為你用銀子打造一副棺材。」

陸小鳳搖頭,「我以為憑我倆的交情,你起碼要用金子給我陪葬呢。」

「這對我來說,已經是難得的大方了。」霍休道,「你知道我的每一個銅板,都來之不易麼?我怎麼會願意把他拱手讓給他人?你如果有老婆,你願意把她拱手想讓麼?」

陸小鳳突然有點尷尬,他說︰「可是錢和老婆不一樣。」

「對我來說這是一樣的!」霍休突然激動起來,「憑什麼他們要奪走我辛辛苦苦攢了這麼多年的錢?這錢是我的!是我的!」他得意的望著陸小鳳,「你知道錢有多麼美妙麼?只有有錢,才會有這麼多人為我賣命。我現在,只要等你們一個兩個都陷入夢境,然後等我的人過來救我出去。你放心我走前會將你們身上的銀兩都搜刮的一干二淨……」

上官飛燕的眼楮里放出了光,「不錯,讓他們都去死吧。」說完,她又難耐的扭動了一子,對霍休道︰「快給我解藥。」

霍休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望著她︰「什麼解藥?」

「當然是‘醉生夢死’的解藥,我知道你肯定有的。」上官飛燕的眼神又明又亮,「財富,那些財富都是我們的了。」

霍休用一種打量傻瓜的眼神打量上官飛燕,「錯了,那些財富是屬于我的。你也該同他們一起死!」

上官飛燕顫抖著嬌美的雙唇,她明媚的大眼楮里充滿著不可置信,「你居然想要我死?」她吼道,「你應該明白我對你是真心的。」

「這句話,你對很多人都說過。」霍休一點也沒被上官飛燕打動,「何況,你的真心對我來說,根本沒有絲毫用處。」

「霍休!」上官飛燕的眼楮里充滿怨毒,她面上的青筋微微抽動,「我為你做了這麼多!我為你殺了叔父,殺了上官丹鳳,我甚至還想殺掉自己的親妹妹!你竟然這樣對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為了我?」霍休面露嘲諷,「是為了你自己吧。」他毫不留情的說道︰「年輕貌美的你,看上七老八十的我?是看上了我身後的財產吧。只怕我今天留你一命,下次該死的就是我了。」

「你也不必感到傷心。」霍休繼續說道,「我們本就是互相利用罷了。」

陸小鳳嘆了一聲,「霍老頭,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至今未娶了。因為你對別人,沒有真心。」

「真心也不是用在這種人身上的。」霍休毫不留情的揭陸小鳳的短,「也就你們這些蠢小子,一個兩個上她的當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時間差不多了,看來我的人也要到了。」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影影綽綽的樹林陰影中,一個人走了出來,「各位,這只清寧甜夢香的味道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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