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很大。」邀月看著江楓,似乎早已篤定,江楓和燕南天絕不是她的對手。
江楓冷笑一聲,「廢話少說!邀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罷,他便提著劍,直直刺向邀月。
他的劍法美妙,如同舞姿一般,讓人沉醉。而這樣的劍法,卻華而不實。邀月冷笑一聲,她身形未動,任江楓提劍殺來。突然,只听得「砰」一聲響,眾人甚至都沒有看清邀月怎麼出手,江楓便已倒地三尺之外了。
茶館有人打架!一時間,茶館里的客人逃了個干干淨淨,連老板和伙計也掉頭就走,丟下他們幾人。
「沒想到她的武功竟以高深至此。」陸小鳳舉起茶杯,喃喃道。他轉過頭,「你听到了沒有?」
花滿樓點點頭,贊嘆道︰「好快的身手。」
上官雪兒只覺得面前白影一閃,江楓便飛出三尺之外,她簡直看直了眼,望向邀月的眼神越發的崇拜。
江楓咬咬牙,站起身,舉劍再刺。可是就憑他微弱的武功,這一舉動無異于以卵擊石。邀月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的化解了他的攻勢。
江楓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他擦了擦唇邊的血跡,眯著眼楮,以一種癲狂的姿態向邀月襲來。這一次,他不用什麼花哨的招式,舉著劍,速度飛快地直直劈過來。邀月被他惹得火起,她身形微微一晃,就輕松躲開,一個飛踢,一腳將江楓踹開。
憐星瞧見邀月的面色已經越來越陰沉,心知她已經忍耐到極限,若是江楓再招惹她,恐怕邀月真的會下狠手。江楓倒也執著,每一次倒地便飛快爬起,邀月出手也一次比一次重。
憐星按捺不住,匆匆走近邀月,低聲祈求道︰「姐姐,你便是為了那兩個孩子,放過他吧。」她聲音不大,卻恰巧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江楓听了,大笑數聲,十分的不屑︰「今天,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邀月,有本事你來殺我啊。」江楓挑釁道,他的話大聲而又驕傲︰「就算你殺了我,我仍然愛月奴。你個惡魔,縱然你武功蓋世又怎麼樣,你的所作所為,都讓我明白我有愛她。我將她深深刻在心底,每一個角落里都是她的名字,你或許可以囚禁我們的人,但是你囚禁不了我們的心。」他一臉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十分自豪︰「因為月奴與你這種惡魔是不一樣的,我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人。怎麼,你想殺我麼?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如願。」
誰也不曾料到江楓會講這樣的話,連燕南天都面露驚愕。陸小鳳與花滿樓默契的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微微皺眉。
他這是故意激怒邀月,這誰都明白。可是這個時候激怒邀月,對江楓又有什麼好處呢?
憐星眼神幽幽,難道江楓真想喪命于姐姐掌下,不顧兩個孩子的死活麼?
她看著眼里有些癲狂的江楓,從來沒有哪一刻,她像這樣的絕望過,她清晰的明白,江楓的心上,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沒有她的影子。
——因為她是她口中的惡魔。憐星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仿佛感覺到心里的某一塊在片片碎裂剝離,但是,她又渾身說不出的暢快,仿佛身上某一處重擔卸了下來。
她從來不會為了別人而違抗邀月,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憐星已經明白,此刻應該想辦法盡力保住那兩個孩子才是。
江楓的話很有成效,邀月往前踏了一步,語氣森然︰「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花滿樓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江楓突然仰天笑了,「你想殺我,我卻偏不如你願。」他恨恨地盯著邀月,一字一頓道︰「我死也不死在你的手上。邀月,至死我也厭惡你。」江楓滿意地笑了,他的表情有說不出來的快意。
——這種話對一個愛他入骨的女人來說,是無比的殘忍。
邀月突然停住了,她轉過身,背著手,傲然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動手吧。」
江楓的笑頓住了,他的表情說不出來的古怪︰「怎……怎麼?你以為我不敢動手?」
邀月轉頭,語氣有些不耐煩︰「你怎麼還不動手。」
江楓的話的確殘忍,但是——這只對深愛他的女人有效。
——如果那個女人不愛他,那麼這話只顯得自大和荒謬。
邀月就是這樣一個人︰愛你時,將你捧上天;恨你時,將你踩成泥。她的愛與恨如此炙熱而又分明,她的愛干淨純粹的猶如頂峰上的白雪,透徹的不摻任何雜質;她的恨猶如無邊無盡的深淵,不留任何回轉的余地。
江楓驚愕地看著邀月,這才察覺他從未了解過她。他心亂如麻,仿佛一個重拳砸到了軟棉花身上,找不到任何的著力點。他本想著看著邀月痛苦的表情,讓她永遠在愛與恨中苦苦掙扎一輩子。一想到他的仇人將已這種方式度過下半輩子,江楓心中說不出的舒暢快意。
——但是他沒想到結局竟會是這樣。
他了解邀月的執著,但是邀月可能會突然放棄麼?
——如果邀月沒有重生,那當然不可能。
江楓咬咬牙,他又笑了,仿佛已經戳穿了邀月的「詭計」。沒有女子能夠抵擋玉郎江楓的微微一笑,江楓的笑自然是動人的,然而今天,他的笑卻怎麼也多出了一股子孤注一擲的味道,「你休耍什麼詭計!」他舉起劍,高呼道︰「月奴,我來陪你來了!」
「楓弟,你糊涂!」燕南天不料事情竟會演變至此,連忙飛身阻攔。
——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朵梅花挾著勁風筆直飛了過來,穩穩地嵌在了劍身上。只听「喀嚓」一聲,那劍竟從中碎裂成兩半。
「姐姐?」憐星發出驚呼,沒人比她此刻更加驚訝。
江楓愣了一下,他仰頭大笑,一副了然的表情。「邀月,一個一心想死的人,你是如何也攔不住的。」江楓只覺得自己找的了對付邀月的妙招,舉起殘劍往自己月復中插去。
一道黑影掠過,殘劍已被人奪去。
燕南天拿起殘劍,「楓弟,你怎麼如此糊涂?」他氣急敗壞的擲掉殘劍,「就算這次報仇不成,你也不能輕易求死。這次不成還有下次,何況你現在已不是孤身一人,做什麼事之前也該為孩子們想想……何況,還有我呢。」燕南天勸慰道。
江楓緩了口氣,「大哥,我錯了。」他低聲道歉。
憐星看著邀月,小心翼翼問道︰「你改變了主意?」
邀月坦然答道︰「不錯,我改變了主意。」邀月嘴角噙著冷笑,「你要死,我偏不讓你死。我要將你囚禁在小屋里,每日折磨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時候你會覺得,死,比活著更快活。」
「你這毒婦!」燕南天暴喝道。
陸小鳳听出了端倪,他把頭歪向了花滿樓,小聲問道︰「這話不對,她在向你挑釁?」
花滿樓會意微笑,緊蹙的眉頭終于松展開,「她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為自己找一個台階下而已。」他微笑抬頭看著邀月座位前已經涼透了的茶,「雖然我敬的茶她沒喝,但是我的話她卻記住了。」
「這你又是從何而知的?」陸小鳳問道。
花滿樓輕輕打開折扇,胸有成竹「因為她說了要趕時間,卻選擇了最費時的方法。」
陸小鳳模了模嘴唇上的胡渣,笑而不語。
局面已經僵持,氛圍也越來越沉重。燕南天拿起劍,緩步走到邀月面前︰「宮主,殺害弟媳之仇不共戴天。」
邀月看著燕南天,她的態度終于變得謹慎而又小心,畢竟這是個實力不容小覷的對手。但是——邀月看了他一眼,冷冷解釋道︰「我沒有殺她。」
燕南天不信,「宮主這話蹊蹺,難不成我弟媳是被其他人給害了?」
「不錯。」
燕南天深吸一口氣︰「還請宮主指教。」
邀月慢慢抬起手,指了指此刻分外安靜的兩個小不點︰「是他們。」說完,她冷冷一笑,「不過要說是江楓害了她,也無不可。」
沒想到這個邀月如此狡猾,著實可惡。燕南天只覺得自己被邀月戲弄了,當即拉下臉︰「宮主既然存心戲弄在下,那麼燕某就向宮主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