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現場竟然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期。
按照趙沐的本意,既然他先前選定的方向不可能出現大城鎮,那就該換個方向繼續尋找才對。
但是現在他收下了東強這個徒弟,要考慮的事就多了,老者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兒媳,只剩下小東強相依為命,如果現他再將小東強帶走的話,對老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事。
小東強雖然興奮自己得了一位本領高強的修士師傅,但是要讓他馬上離開爺爺的話,心里也很不舍。
老者則是舍不得他唯一的孫子這麼快的就離開,但是他一想到自己如此高齡,也將不久于人世,而東強則能夠成為飛天入地的修士,還是一咬牙說到︰「東強既已拜入恩公門下,就請恩公將他帶走吧。」
老者說完此話,別過頭去,不忍再看小東強。
人之常情,趙沐自然能看出老者的言不由衷,小東強听了眼中立刻閃出了晶瑩的淚花︰「爺爺,東強舍不得你,我們走了,你怎麼辦啊!」
趙沐本來還慶幸這個尷尬的問題不用有自己提出來,但是一看到小東強不舍的樣子,還是心一軟說到︰「無需這般急著走,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要辦,可以先在這里住下,等東強修煉有所小成之後再離開也無妨。」
其實他之所以這麼做,還是存有一些小心思和僥幸心理的,所謂私心就是他這麼做很有可能會為他換來東強死心塌地的追隨,而且他現在要將靈力盡快提升到立源初期的頂峰,留在這里修煉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再加上兔月兌馬上就要沖擊立源瓶頸了,有一個外在安穩的條件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謂僥幸心理則是趙沐主觀臆斷的認為,柳晴和自己都是來自初界的地球上,那麼柳晴飛升了的話,會不會也出現在小羽林山脈的區域呢,雖然他知道以立源界的浩瀚,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趙沐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里決定留下來等一段時間。
「真的嗎?」趙沐的這一番話無疑成為了爺孫倆今天出了拜師之外听到的第二個喜訊了。
「不錯,天色已經不早了。還麻煩老伯你說一下村子的位置,有什麼話咱們回家再說。」趙沐看了看已經變的有些昏暗的的夜色,點頭說到。
「多謝恩公,老朽這就帶路,我們隆柳村就在距離這里正東方向的二十里外。」由于趙沐已經是東強的師傅了,所以老者在用小人這個詞就不免顯得有些生分,所以改口自稱起了老朽來。
趙沐听到老者終于不再以小人自稱,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暗中想著︰「怎麼又是正東,我一飛升到立源界就和這個正東方向扯不清干系了,老話說紫氣東來,難不成我要撞大運了?」
因為得知了有修士在這附近尋仇,所以趙沐並沒有選擇帶著二人飛遁而回。只是分出了一些靈力加持在了老者和東強的身上,三人就這般健步如飛的奔向了老者口中的隆柳村。
為了避人耳目,趙沐在村口處撤消了對二人的靈力加持,三人改換了正常的速度進了村子。
由于回到村子里已經是晚上了,所以趙沐看不清整個村子的樣貌,但是神念籠罩之下,村子里並沒有其他修士的存在,這倒讓他放心了不少。
在老者的帶領下,三人很快回到了家里。
趙沐在交代了東強晚上不用睡覺,只需要修煉那神念法訣即可之後,就回到了老者為他安排的房間。
一回到房間,趙沐就很沒出息的取出了東強的拜師禮——那十幾塊靈石研究了起來。
靈石是修仙界通用的貨幣,並且本身就蘊含著精純的靈氣,平常修士打坐若是手中握上這麼兩塊靈石,則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他們煉化靈氣的速度。可以說是修仙界最常見可以輔助修士修煉的材料,更高層次的輔助材料自然是靈草靈藥。
據寶典中記載,一些常見靈草的價值也要好幾塊靈石,就更別提那些上了年份的珍惜靈草了。至于用多種靈草混合煉制出的那些靈丹妙藥,則更是天價。
一想到以後修煉之路上要花費那麼多的靈石,趙沐總算意識到,自己一下子從初界腰纏萬貫的地主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絲。
望著手中的十七塊靈石,趙沐心里一陣的發苦,這是他目前在立源界唯一的家當,還是省著點用得好。
「老爺,你都數了幾十遍了,一共就十七塊。你再怎麼數,它也不會憑空多出一塊來啊。」兔月兌一見周圍沒人了,馬上就變得不老實了起來。
「嘿,你這只死兔子,怎麼就會尋老爺我的開心。」趙沐嘴里說著,手上動作不慢,麻利的將這十七塊靈石收進了儲物袋中,閉目打坐,不再搭理兔月兌了。
兔月兌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也不再言語。她虧損的靈力還沒有恢復圓滿,所以也打坐了起來。
白駒過隙,寒來暑往,轉眼間,三年過去了。
在這三年里,趙沐除了回隆柳村指導東強修煉,更多的時間則是在這片小羽林山脈中閑逛了,他在尋覓那個熟悉的身影。
趙沐在初界地球上的時候,雖說因為入伍參軍和柳晴分開過兩年的時間,但那時候他們好歹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隨意那時候雖然思念柳晴,但是倒並不掛念她的安危。
現在從趙沐飛升至今,已經整整三年了,他不確定柳晴是否成功的飛升了立源界,也不知道柳晴飛升之後會出現在什麼地方,所以心里是焦急萬分。
尤其趙沐在這片小羽林山脈搜尋了這麼久還沒有找到柳晴之後,心里的那份牽掛就可想而知了。
有時候他甚至會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選擇平平淡淡的做一介凡人,那樣他就能和柳晴一起生老病死,那樣就不會無端生出這麼多的是非了。
趙沐就是在這種道心不穩的情況下度過了這三年的時光,修為可以說是毫無寸進。
兔月兌也好不到哪去,三年內連續沖擊立源瓶頸未果的她也變得越來越沮喪了。
「看來不能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了。得出去尋找自己的機緣才行。」趙沐在又一次尋找柳晴未果之後做出了離開的決定。
傍晚,趙沐回到了隆柳村,這三年來他僅有的樂趣就是在教會了老者下象棋之後和他對弈了。
不過這種樂趣也在很久之前就變成了被虐,一開始老者在剛學會下象棋的時候,趙沐偶爾還能贏上幾把,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老者的棋藝可謂進步神速。到了現在已經到達了即使讓趙沐一個車,也可以完虐他的地步。
今天趙沐剛在棋桌前坐下,他就想起了自己在故鄉的父母,一想起自己的父母,趙沐的心里就更難受了。
「回是回不去了,但是生活得繼續。」趙沐這般安慰自己到,畢竟還有要緊的事要處理。
「恩公有心事?」老者見趙沐黑這個臉,走了好幾步很明顯的錯棋都渾然不知。
「老伯,實話跟您說吧。我是從下面的界面飛升來到這里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妻子應該也飛升到了此界才對,只是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方。」趙沐抽了一口煙,認真的說到。因為吸煙有害健康,所以他沒教給老者吸煙。
「唉,終于到了離開的時候了嗎?」老者並不傻,自然听得出趙沐話里的意思,只是言語之間有些寂寥。幾年前他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兒媳,和小東強相依為命,日子過的很清苦。知道趙沐出現之後,又是幫他蓋房子,又是幫他打獵種地,還教會了他下棋解悶。
這三年來,可以說老者過的很舒心,所以別看他口頭上已然稱呼趙沐為恩公,但實際上他早已把趙沐當做了自己的家人,現在得知趙沐要離開了,心里難免有些失落,他知道趙沐遲早要走,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老伯……」趙沐想說些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對于這個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也是有些不舍,但無奈的是自己必須離開。
「恩公不必多言,老朽早就有了這個覺悟,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老者似乎早就想好了怎樣面對趙沐的離去,失落過後,淡然的說到。
「東強現在已經修煉出了神念,我傳他修煉靈力的法訣,他也領悟的很快,現在一般的虎豹已經很難傷他了,不妨讓他留下來多陪陪您。」因為趙沐自己未能在父母膝下盡孝的緣故,所以他不想讓東強也留下這個遺憾,因為他這一走,再回來那就不知道到是猴年馬月的事了,他想讓東強留下來。
「多謝恩公美意,為了我這個老頭子,就葬送掉東強的前途,不值得。」老者搖搖頭說到。
「我已傳他修煉法訣,他不跟在我身邊也可自行修煉下去。」趙沐行了一步進攻棋,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莫非恩公是後悔收下東強為徒,把他當成累贅了。」老者把車放到了肋上。
「那倒沒有,東強修煉從不偷懶,而且懂事孝順,我很喜歡他。」趙沐拱了一下他唯一過河的卒子,他感覺自己就像那個卒子一樣,早已沒有了回頭路。
「既然如此,恩公無需多言。只管帶著他里去吧,恩公是個好人,東強跟著你我也放心。」說罷老者走了一步臥槽馬︰「將軍,死棋!恩公你敗了。」
趙沐這一拜敗的心服口服。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不穩的道心似乎有了些許的突破,他從老者對待孫子的態度上看到了一種特別的東西,這種東西說不清也道不明。
用他家鄉的話講,這就是長輩對于晚輩無私的愛。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愛,才能讓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放自己相依為命的孫子飛的更高,走的更遠。
推算到自己身上,有何嘗不是呢,父母固然希望趙沐可以再他們膝下徜徉,但是現在趙沐有了更廣闊的天地,他們自然也會希望趙沐可以走的更遠。
解開了這個心結,趙沐感覺壓在自己心頭上的一塊大石總算有了些許的松動。
「只是,小晴。你在何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