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絲密密麻麻,看上去駭然無比,不多時便在石壁表面凝出一張血色大網,牢牢罩住整個石頭。
這些血絲于老者左掌按極處分布最廣,也最密集,很顯然,這些駭然密麻的血絲都是從老者身上流出去的,也不知一個早過半百的垂垂老者身上為何會有如此多血液,竟然能將百丈的石塊布滿。
更關鍵一點是,老者至今未死,口中還在滔滔不絕嘮叨著。
「笨蛋,往左邊點,你敲到老夫腦門了!」
「說了多少次了,再往左邊點,上次敲老夫腦門,這次又敲老夫脖子,想害死老夫直接謀財不成?」
「是不是閑老夫被粘地不夠緊,哪有往老夫手背上敲的道理。」
一個八旬老者竟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不由不讓人咋舌。最終也不知是因為巨石已經吸夠血量還是女童的敲打真取到作用,老者左手終于從巨石上月兌落。
「爺爺,咱們快跑。」
女童見狀忙丟下竹竿,過來攙扶老者,老者這才反應過來,停止謾罵,剛想起身逃跑,卻由于先前失血過多緣故,虛弱得根本無法跑動,接連兩下都站不起身,不由對其孫女苦笑道︰「乖孫女,爺爺跑不動了,還是你自個逃命去吧。」
「那爺爺先休息會兒,等有勁了咱們再逃。」小女孩也不知一時哪來的力氣,竟三下五除二便將老者拉到遠離巨大怪石的某地休息。
剛坐下不久,怪石又開始發生變化。
…
…
細微聲響從怪石里頭傳出,二人順目望去,只見石頭表面開始順著前面的血絲網出現無數裂紋,隨後裂紋上的石殼片片剝落,如同一個煮熟了的茶葉蛋被剝去了殼,變得比原先更加光滑。
老者的血液依舊附注在怪石上面,只是由原先血紅色變成墨綠色,還一下一下閃著綠芒,忽明忽暗,如同人的心髒般極有頻率的閃動,看上去詭異無比。
沒多時,這塊怪石開始變得有些乳白,甚至透明起來,小女孩由于常年跟著老者坑蒙拐騙,時常被請到一些尋常百姓家里去捉‘妖’捉‘鬼’,偶爾時運不濟還得半夜去墳頭招魂,所以膽子也小不到哪去,見如此詭異現象非但沒有驚叫連連,還眨著眼珠朝中望去。
再加上她眼尖,很快便從中瞧出了些端倪,怪石周圍由血結成的巨網似乎在極有規律的流動,仿佛在人自身脈絡中流走一樣,滲入石頭中央部位,最終流入石中心某點。
透明石頭中心開始變得無比光亮,如同天上的太陽一樣,刺目地令人無法直視,可小女孩還是從中看到了什麼,她朝老者說道︰「爺爺,這塊石頭中最亮點處,似乎還有一個人哩!」
一旁休息的老者大驚,他也朝中望去,卻由于太過光亮,根本無法瞧清,只好朝小女孩問道︰「當真,你可瞧得清楚?」
小女孩點了點頭,比劃道︰「真的不能再真,有鼻子有眼兒,大概只有兩三歲,到我胸口這麼高。」
老者面色大變,驚呼道︰「不好,這怪石已然修煉成石靈,此地不可久留,孫女快走。」
忙攙扶著老者,女童問道︰「那爺爺呢?」
老者一捋須道︰「這山巔如此良辰美景,爺爺還要多看一會,你先走,隨後爺爺便追上。」
女童毫不猶豫道︰「那孫女陪爺爺一起看,等下和爺爺一起走。」
一把將小女孩蠻橫推開,老者大怒道︰「胡鬧,老夫有傷在身,如何走得?你再不走,等下統統走不得了,到時老夫死了,誰替老夫收尸。」
「我不管,爺爺要是不走,我就不走,死也不走。」
女童倔脾氣蹭地一下上來,索性一**強行坐在地上,任老者如何推罵,**也不挪動半下,委屈道︰「要是沒有了爺爺,此地荒山野島的,孫女一個六歲小兒怎麼活,即便躲過了這個初一,說不定十五就被狼叼去了,倒不如跟爺爺死在一起更為干脆,黃泉下也有個伴兒。」
「少來,要是咱倆失散迷失在這荒島當中,以你的機靈勁兒,即使老夫死了千八百回了,你也未必會死。」
這話未必就有些夸張,從二人坑蒙山野愚民被追殺每次分頭跑路,而會頭時老者被追打的鼻青臉腫,小女孩卻毫發無損吃著糖葫蘆等他回來的份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老者氣的吹胡子瞪眼,小女孩也毫不猶豫地回瞪回去。
眼瞪眼,二者僵持許久,老者最終坳不過死賴著不走的小女孩,只好苦笑了聲,嘆氣道︰「罷了罷了,待會你自個見機行事,若察覺到不妙就快點逃。」
很顯然,二者都心知肚明,老者是怕精怪而想讓小女孩獨自一人離開,同樣小女孩在此危險時刻不想丟下老者。
小女孩不以為然道︰「不就是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麼,能有多大力氣,至于把爺爺你嚇成這樣?」
「你懂什麼。」
老者面帶驚恐地看著透明巨石,解釋道︰「假設真如你所言,怪石中有小孩就說明此石已然育出石靈,但凡有萬物成精成怪,就算其實力再不濟,也不是吾等*凡胎所能對付的。」
靈動眼珠一轉,小女孩道︰「大不了孫女將私藏已久的山楂兒給它,等它嘗了山楂味道後,肯定會把我們當玩伴 。」
翻了個白眼,老者沒好氣道︰「你以為妖怪會像你那麼好騙,幾個糖葫蘆就能糊弄過去。」
一听說自己好騙,小女孩明顯不樂意了,小柳月眉一豎,怒道︰「我就不信了,一個比我還小的小屁孩,難不成還會上天入地,呼風喚雨,令天地色變不成?」
話未說完,突然狂風驟起,天地色變。
浩瀚的蒼穹像被強大仙人凌空畫了條線,這條線便是與山巔那顆怪石正中為分界線,怪石左邊半片天空整個成通紅色,好似天火焚天,閃耀無比。
而右邊則無比暗沉,整片天都黑了下來,當中電光爆閃,悶雷陣陣,烏雲籠聚,天被壓得極低,仿佛即將有一場千年難遇雷陣雨即將來臨。
一光一暗,二者涇渭分明,秋毫無犯,牢牢分布在山巔巨石兩邊。
老者目瞪口呆地看著天現異象,同樣吃驚地看著上空,兩人雙雙被震撼,駭然對視了一眼,老者便朝女童惱怒道︰「都是你這烏鴉嘴,說啥來啥。」
女孩這次出奇地沒出言反駁對方,而是將目光放到巨石上,這時巨石也發生變化,仿佛為了響應天空異象,也形成兩種不同顏色,同樣以天邊兩道色彩匯聚處為界線,只是顏色比空中更加深沉,一邊像火爐里燒得通紅炎亮的鐵烙,一邊如同萬尺水潭般黑沉。
老者被吸食去的精血似乎給巨石提供養料,此時完全被消食殆盡,整塊巨石上再也看不出先前的任何墨綠管道和蛛網。
嚓~
嚓嚓~
石裂聲不時響起,兩種不同顏色的石塊最終分裂成兩塊,一黑一紅,同樣大小,在裂開的口上,兩者都分文未沾對方身上的色澤,黑的黑,紅的紅,仿佛原先就是兩顆石頭。
紅色那塊石頭在月兌離之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而女童當時所見的小孩便在其中。
不多時,紅色巨石便從百丈之巨縮至搓澡盆大小,這時的石頭已經完全透明,此時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個嬰孩,也由于石頭變透明緣故,使得當中的嬰孩看上去好像浮在空中。
嬰孩緊閉著雙眼,當中一直小手還放在口中允吸,四肢緩緩蠕動,打哈欠般張了張嘴巴,如同還未妊娠的嬰兒在娘胎當中,一系列動作充分說明這嬰孩未死。
透明物愈來愈小,最後只剩圍繞在嬰孩周圍一兩公分的黏膜。
就在此時,當中嬰孩生平第一次睜開他那緊閉著的雙眸,這一下睜得無比漫長,一旁老者二人都感覺過了很長時間,但在睜開的瞬間,兩道金黃色光線無比亮堂,攝人心魄,順著嬰孩雙眼,直射天際。
……
……
極遠某地。
一個高達十萬丈之巨的神殿屹立于此,里頭各種玉石的精雕玉琢金碧輝煌的金飾充滿了權威,以及滿地琳瑯滿目聞所未聞的奇珍更彰顯此地的不尋常,更奇特的是,此殿下方居然雲霧繚繞,似建在雲層當中。
金殿龍椅之上,坐著一名四旬男子,眉宇之間充滿威嚴,在他下邊,則站著許多金甲衛士,和一些衣著怪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的男女。
此刻,殿上威嚴男子看著遠處兩道穿透雲層的金芒,眉頭微蹙,無比震怒道︰「怎麼回事?那兩縷金芒乃何物,竟敢挑戰天威。」
「陛下息怒,卑職這就去一看究竟!」
殿上末端一人站了出來,此人身著金甲,高達二丈之巨,健壯無比,豹頭上一對環眼格外醒目,此人朝殿中男子行了一禮後便虎虎生風跨出殿門。
不多時,金甲男子便站在金光所射的雲層之上,雙眼一閉,再睜開時,同樣射出兩道光線,當以另外兩道金芒對上時,頓時流露出一絲驚恐之色,迅速用巨手往眼處一遮,飛快地換了個方置。
當避開兩縷金芒時,金甲男子駭然道︰「下方究竟是何等妖物,兩道金光瞳術如此厲害,似乎比本神的千里眼還更勝一籌。」
顯然,剛剛的一下對視時間雖不長,可依舊令金甲男子吃了點小虧。
但金甲男子並未畏懼,只是冷哼一聲,繼續射出兩道光線,這時他瞧得無比清楚,自傲來國海外某無名荒島之上,一三四歲大小孩坐于山巔,光源正是從此孩目中射出。
旋即,兩道直射天際的光線霎時消失,看清消失原因的金甲男子面上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隨後不予理會,會金殿復命。
走至金殿,金甲男子一施禮,抱拳道︰「啟稟陛下,此乃下界一石靈成怪所致。」
男子兩條眉毛再次蹙了起來,問道︰「剛成怪便有此等聲勢及本事,此石靈妖力如何?」
金甲男子微微想了一下,恭敬回答︰「末將剛也試探了下,那金光並非石靈本身能力,而是天地間精華之能量,現石靈遭歹人暗算,已自行將那絲天地精華放出,故不足為懼!」
「石靈能修成怪當屬不易,罷了,便由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