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瑪麗那晶瑩剔透的身體,眼楮再一次迷離起來,那場由伊瑟拉一手策劃出來的夢境讓我感概萬千,那些逼真的場面和生動的人物對話至今依然存在于我的腦海之中,那只名字叫做「萊西」的松鼠,那位我一直沒有看到面容的父親,還有一把我埋在大樹下面的鐵質匕首,以及被稱為「阿德隆杰克「的小淘氣鬼,這些都是組成了我記憶的珍貴碎片,以至于當我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我竟然分辨不出來眼前這個世界是否具有真實性。
也許是我的錯覺,但是我確實發現瑪麗比小時候更加漂亮了,我坐在地上,靜靜的欣賞著她精巧的五官,我一直認為血精靈比人類更加美麗,不過我現在倒是覺得瑪麗更勝一籌,如果血精靈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是一種冷艷的高貴,那麼瑪麗就像一棵剛剛從泥土中發芽的小樹,樸實無華,卻又清新自然,最主要的是,她有著蓬勃向上的生命力,而且不懼怕任何風雨,始終保持著筆挺的軀干迎接未知的明天。
我一定要讓她繼續成長,哪怕換成了其他的方式,其他的面孔,其他的信仰,她一定和我一樣,丟掉了記憶,不過沒關系,我就像當初她偶遇我時那樣,耐心的給她講那些關于她自己的美好故事。
在這樣悶熱高溫的天氣里,如果不采取些必要的措施,那麼瑪麗的身體很快就會腐爛掉,雖然她早晚都會變得和我一樣,不過我還是不忍心看到她在死亡的狀態下越來越丑陋,所以,我叫來了花圈,我知道他在最近這段時間里專門學習了關于冰魔法的知識,我幾乎用命令的口氣說出了我的請求,沒想到他居然比我還興奮,于是,我把他帶到了瑪麗這里,然後躲在比較遠的地方看著他手舞足蹈的引導著法術,我並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我只是擔心他法術的準星,如果是火球還好一點,我最多只是感覺到疼痛,可是現在他要使用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魔法,所以我必須要謹慎,不然他真的會在無意中把我和瑪麗凍在一起。
不過後來,花圈還是很完美的完成了施法的的整個過程,我也為我的懷疑感到了羞愧,這個家伙居然很輕松的把瑪麗的身體裝進了一塊長方形的冰塊中,這不但讓我感到吃驚,甚至是不敢相信,只是幾天沒見,他的進步居然如此神速。
「喂,阿德,這位小姑娘就是你的妹妹?」花圈拍拍手,那表情,那姿態,就像是一位剛剛雕琢成一件曠世神器的珠寶師一般。
我伸手模了模冰棺,那爽快的感覺順著我的手指迅速的傳遍了我全身,不過溫差之間巨大的差距卻讓我有些不適應,我不知道這個東西可以持續多久,我很擔心炎熱的天氣很快就把這個冰塊化成一灘水。
我帶著懷疑的表情圍著冰棺轉了幾圈,最後站在花圈的身邊,然後認真的問道。
「它不會融化吧?」
「當然不會了,你要信任我的能力。」花圈雙手叉著腰,自信滿滿的回答著。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選擇相信他了,我希望逆殺器的指教會在花圈的身上取得效果。
「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打算復活她,然後成為我們的一員?」花圈歪著頭,看著我說。
我不敢輕易的答復他,雖然御帝已經答應我了,但是直到現在,我依然沒有找到任何可行的方法。
「恩,不過我遇到了問題。」我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尋找那些神秘的死靈法師。」
「你說你在夢中見到了他們,也許,那是一個暗示呢,我是說,你為什麼不回到幽暗城呢,我想在那里,你會有機會遇到他們的,何況,希爾瓦娜斯也不會介意她的部隊中增加一位新的士兵,當初,我們的出生不正是拜她所賜嘛。」
花圈吐沫橫飛的表達著他的想法,我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模透了我的心思,他應該只是對于可以多一個同族而感到興奮罷了。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我的爐石已經沒了,除了再來一次長途旅行,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能夠回到幽暗城了。」
花圈夸張的瞪著眼楮,半晌沒說出話來。
「哦。對了,我有一個辦法。」他的眼楮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恩?」我盯著他看,眼神中透著期待,但又沒報太大的希望。
「我們法師有一個技能,是可以隨意出入部落的主城的。」花圈興沖沖的說道。
「真的嗎?」我轉過身,一臉的驚喜,我了解花圈,他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用這樣的方法來安慰我的,既然他說了,那麼他一定見識過。
「不過,我還不會,但是你可以去找我們的隊長啊!」此刻的花圈比我還要著急,我真的很難去揣摩他那些異于常人的想法。
提到逆殺器,我的心有些低落,畢竟他是公會的元老,在是否復活瑪麗的這件事上,他一定會站在御帝的立場上支持他的,而御帝的答允完全是迫于無奈,當時博亞的贊成讓他非常被動和懊惱,所以,能否得到逆殺器的幫助,這完全取決于御帝的態度。
想到這些復雜的關系,我覺得這突然出現的希望又一下子破滅了。
這時,一個士兵走進了帳篷,他在房間里巡視了一周,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你是阿德隆杰克嗎?」他大聲的問道。
「我就是,有什麼事?」我一邊說,一邊走向對方。
「御帝要你去一趟。」他說完,然後看了看我身後的花圈,又接著說︰「只有你一個人。」
我遲疑了一下,對于御帝突然的召見,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吧,那我就先去睡覺了,明天還有很多法術要學,我得養足了體力和精神。」花圈尷尬的自言自語,然後匆忙的走向門口。
「哦,對了,別忘了去找逆殺器,他人不錯,應該會幫你,不行的話,在明天訓練中,我幫你和他說說?」他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然後鄭重的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處理。」我急忙回絕了他,我害怕他把這件事情給辦砸了。
「那好吧,明天見。」他很平靜的說著,語氣中並沒有帶著不悅。
我點了點頭,面帶微笑的目送著他走出帳篷,我不知道御帝會帶給我什麼消息和指令,所以,我不敢保證明天我會不會有一個愉快的心情和花圈見面。
我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冰塊中的瑪麗,我決定了,不管今晚怎麼樣,我都要借此機會,在瑪麗的這件事上,得到御帝真誠的同意。
營地並不大,就在我還沒有整理好應對御帝的語言時,我跟隨著那個士兵,就已經來到了御帝帳篷的門口。
士兵替我拉開了門簾,然後示意我進去。
御帝背著手,站在房間的正中間,各個職業隊長分別坐在他的周圍,看樣子,他們好像在商討著什麼事情,不過等我走進去之後,他們又統一的保持了沉默。然後紛紛用奇怪的眼色看著我。
「听說你可以听懂聯盟人類的語言?」御帝轉過身來,看著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的,但那只是伊瑟拉女王賦予我暫時的能力,我想,她的用意只是可以讓我可以在夢中了解到我的身世而已。」我並沒有隱瞞什麼,而是選擇實話實說。
當听到我說出伊瑟拉名字的時候,我注意到,那些隊長們開始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好像在研究著什麼。
「那位掌管著夢境的守護之龍為什麼會幫助你?」御帝臉上帶著懷疑,口氣也逐漸強硬。
「我猜測,她是準備讓我救出他的妹妹,據說,她的妹妹正囚禁在阿爾薩斯的巨塔里,受著法陣的折磨。」為了讓御帝消除不必要的猜疑,我大聲的說道,不過這句話後面那部分是我臨時編造的,目的是增加事情的嚴重性。
「真是可笑,綠龍怎麼會選中你?就憑著你這一身單薄的骨頭?」一個穿著棕色皮甲的牛頭人站了起來,並冷冷的說著。
我沒有精力去辯解,也沒有心情去應對著其他人的質問,我只是盯著來回踱步的御帝,然後尋找著可以表達我自己想法的機會.
「耐心一點,制霸隊長,我們沒有資格去輕視任何一個會員。」御帝語氣中帶著訓斥,接著,他用眼色示意那頭激動的牛頭人坐下。
「難道你讓我來,就是為了想知道我可不可以與聯盟的人類進行交流,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你可要失望了,因為就在我醒來的那一刻,伊瑟拉女王就已經把那種能力從我的身上奪了回去。」
我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的討論,我覺得這根本沒有意義。
「是這樣的,我在菲拉斯森林抓到了幾個人類的戰俘,我本想讓你去幫我去審問他們,以此得到哈德威的下落。」也許是我表述的太真實,太直接,御帝的態度反而發生了轉變。
「那對不起了,在這件事上,我沒有辦法幫助你。「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坐在周圍的那些隊長們,他們好像看到了我眼神中透露的不悅,然後統統不自然的回避著,場面也一下子安靜了很多。
「既然這樣,你回去休息吧。」御帝一擺手,然後又轉過身去。
「御帝會長,現在,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談談,不過,我需要一個和你單獨談話的空間。」我忽然話鋒一轉,由被動變成了主動。
「哦?」御帝回過頭,好奇的看了看我。
听到了我的話,那些隊長在得到御帝的同意後,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他們向御帝簡單的行了禮,並用厭惡的看著我,向門外走去。
很快,整個帳篷里,就只剩下我和御帝兩個人了。
「說吧,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打斷了我們的會議。」御帝找了一個椅子,看著我,坐了下去。
「我想帶著瑪麗的尸體,回到幽暗城。」我斬釘截鐵的說。
御帝靜靜的看著我,並沒有急于回應。
「我要找到死靈法師,復活我的妹妹,讓她變成亡靈,然後我們又可以團聚了。」我看著緘默的御帝,並沒有猶豫,反而直白的說了下去。
御帝依然沒有說話,他繼續用深邃的大眼楮的看著我,似乎在等待著我的下一句話。文字首發。
「我知道,當初你的同意並不是發自內心的,我現在來到這里,就是想坦誠的請求你,並希望得到你的幫助。」我接著說,只是我的聲音已經開始微微發抖,畢竟御帝那低沉的表情讓我開始感到底氣不足。
「幫助你?如何幫助你?」御帝終于開口了。
「我沒有爐石,所以我想請求逆殺器隊長幫助我回到幽暗城。」我快速的說完這句話,我甚至覺得其中有幾個字被我說的模糊不清。
御帝忽然站了起來,並且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跳開始劇烈起來,我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環節。
「我可以讓他幫助你,不過,你知道的,無論什麼事,都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價,當然,這件事也不例外。」
御帝的話讓我感到意外,我沒想到他竟然輕易的答應了我。
「如果你可以幫助我復活瑪麗,什麼代價我都可以接受。」
我迫不及待的說著。
「我是不會同意那個瑪麗,也就是你的妹妹,加入到殺戮榮耀公會的,換句話說,我可以讓逆殺器帶著你們回到幽暗城,但是逆殺器只能帶著你回來。」
御帝的話並沒有留給我討價還價的機會,他那堅定的眼神正在告訴我,這個決定已經是他所能容忍的最低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