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戰神 第三十八章善泳者溺于水

作者 ︰ 凝香葉

「很多時候的失憶,其實並不是真的忘記了。只是一種潛意識的自我催眠!」林鋒細長的雙眼如柳葉,緊緊地盯著晨曦,「那些記憶並沒有消失,只是被壓抑了。」

林鋒的目光如同兩顆釘子,要直接釘入人的內心世界。被這樣的一雙眼楮盯著,晨曦忽然覺得有些不安。

「你在緊張。」林鋒笑的意味深長,「說明你在怕我。不過這沒什麼,不怕我的人總是很少。」

即使有些不情願,晨曦也得承認,林鋒說的是正確的。在鋼鐵學院,林鋒是戰力最差的一個教師,他的力量一點也不強大,但很少有人不怕他。

因為林鋒有一雙眼楮,一雙可以窺破人心隱秘的眼楮。面對著林鋒,幾乎所有被隱藏起來的秘密都將無所遁形。

晨曦也曾經上過林鋒的心理行為學課程,得到的結論是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非常可怕。只要一開口,他就可以佔據主動,引領談話的走向,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引導你說出所有原本不想說的秘密。

總之一句話,林鋒是那個把你賣了還能讓你心存感激地幫他數錢的人。他有著三寸不爛之舌,不經意間說上幾句話就可以讓人自殺,或者重振雄風……

而且,林鋒有許多的怪癖,他視傳統的道德戒律于無物,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鑽研人類的心理和精神領域之中。為了得到更深入的第一線資料,他會侵犯學院的女生學員,會做出許多令人作嘔的事情來,他甚至可以生吃活人,一邊吃一邊詢問對方的感受……

被林鋒救好的人,遠遠沒有被他逼瘋的人多。

晨曦並不願面對這樣的人,但溫雅的問題卻只有在林鋒這里才是最有可能得到解決的答案。

所以,晨曦來了。看到晨曦,林鋒本來是露出了毒蛇看到青蛙的目光,不過听到晨曦的來意之後,他的神色立即鄭重了起來。

「溫雅的事情,我比你了解的還要多,還要早。可是我從來沒有試圖去幫她解決這個問題,我甚至一點都不想接近她!你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不過相信你會告訴我!」晨曦道。

「呵呵,你很敏銳,也夠聰明。但你顯然忽略了一些事情。或者是你不願去正面它們!」林鋒雙眼近乎呆滯地死死盯著晨曦,「我問你,如果一個人不願面對一些記憶,甚至因此誘成失憶,是不是說明這段記憶很折磨人?」

「是!」

「有一種說法,失憶是人腦面對重度創痛時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把最痛苦的一部分事實封印起來,讓人可以正常地活下去。這些失憶的人,只是忘記了應該忘記的。但後來發生的一切卻不會再忘記,所以,即使丟失了一部分記憶,也不妨礙後來的日常生活。這是一般意義上的失憶癥。

但溫雅的情況卻要嚴重的多,她即使在選擇性地失憶了以後,還會出現記憶錯亂。這說明她封印的那部分記憶中隱藏的創痛過于強烈,以至于記憶功能都受到影響,連正常的生活都無以為繼了!究竟什麼樣的創傷會導致這樣的情形?我甚至比你還好奇,因為這是我最專注的領域,我就像愛下棋的人看見別人對弈也會手癢,格斗狂看見其他戰士會忍不住要切磋一樣,我看見溫雅,就想弄明白她身上曾經發生了什麼。

不過,最後,我放棄了!我不敢靠近她,我害怕自己會惹到自己惹不起的麻煩。我還不想死!」

晨曦盯著林鋒,等著他的下文。

「這件事,我愛莫能助!」林鋒詭異地一笑,「不過我可以提供給你一些啟發,然後如果你不怕死的話,就可以自己去設法找尋問題的答案!

第一點,你得知道,離得越近,就看的越模糊。所以你要把目光放長遠,往前推上十年甚至二十年,去患者的早年經歷之中尋找答案。

就像心理醫師,他們總是喜歡詢問一個人童年的經歷,因為很多時候,病根早在未萌之前就埋下,卻在許多年後才爆發。這個時候,你如果只是專注于眼前,便不能找到真正的因。你需要回溯到很久之前的過往,從千頭萬緒毫無章法的雜亂經歷中找到那一個看似不起眼實則至關重要的東西。」

晨曦點頭。

「第二點,簡化。別把事情想的太復雜。很多時候,事情其實本來很簡單,只是人心把它變復雜了。你想了解一件事情,不要管太多,只需要問你自己︰這件事是什麼——尋求本質;為什麼會這樣——追索因果;怎樣才能解決問題——推導答案。記住簡單的三個單詞︰what,why,how……

第三點,付出!任何事情都有其代價。在你決定做某件事情之前,先問問你自己,你準備為了它付出到什麼程度?你的金錢,你的利益,你的前途,還是你的生命?」

兩個人談了許久,大部分時間都是林鋒在說,晨曦在听,偶爾會發問。

最後,晨曦看了看林鋒,忽然道︰「溫雅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嗎?研究她的內心世界似乎有些危險……」

林鋒沉默一下,反問道︰「你覺得溫雅厲害,還是你厲害?」

「當然是溫雅厲害,我和她沒有可比性!」晨曦實事求是地說。

「那麼,你還問什麼。」林鋒冷笑,「溫雅那麼強大的人,都不敢面對自己的曾經!憑此一點,你就可以想象那些困擾她的經歷有著怎樣危險的力量。溫雅都要被逼瘋,你的那點力量,只怕一接觸就要被撕碎了。」

晨曦默然。

「額外贈送你一些寶貴的信息!」林鋒似乎非常滿意晨曦的表現,他忽然壓低了聲音,露出一個危險的笑意,「你看到的鋼鐵學院的每一個教師,不論表面看起來如何尋常,都有著你們無法想象的來歷。

他們是變態到極致的天才和妖孽,與這些人朝夕相處,得到的燻陶和好處是無窮無盡的。這也是為什麼許多人願意把人送到鋼鐵學院來接受訓練。

然後就有一個問題了,你說,以他們的能力,明明可以有許許多多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留在這里擔任教官呢?」

晨曦不假思索地道︰「這誰知道呢?或許是他們看破了外面的風風雨雨,厭倦了大陸的勾心斗角,來到這里頤養天年也說不定吧。您說是吧,林老師?」

「呵呵。想套我的話?」林鋒搖了搖頭,「我不會說的。別忘了,我也是這些妖孽教師中的一員啊!」

談話進行到這里,晨曦基本上對溫雅的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再待下去也很難得到更有價值的信息了。于是他優雅地起身,非常誠懇地道謝,彬彬有禮的轉身離去了。

這一次的交談,無論晨曦還是林鋒都非常的滿意,晨曦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而林鋒則只是單純地享受這個談話的過程。

「好久沒有說的這麼爽快了。」林鋒看著晨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翹起了二郎腿,哼起一首舊時代的老民謠,「我想念啊,那些美好的舊時光……那里有著彬彬有禮的小伙和姑娘……」

哼到這里,林鋒又想起了晨曦,禁不住贊嘆道︰「真是個懂禮貌的小伙子,很久沒人願意這麼跟我聊天了。唉,學院的其他人見我就像老鼠見貓,表面恭敬內里恨不得敬而遠之,哪有這個小伙子誠心實意,跟他在一起真是舒服……唉,真是好久沒說這麼多了……」

忽然間,林鋒想到了什麼,身體猛地僵直,整個人的面部表情瞬間凝滯了。

許久之後,一聲憤怒的咆哮從林鋒的辦公室傳了出來︰「我操!這個混蛋,他居然把我的話全套了去!日,玩了一輩子鳥,反倒被鳥啄瞎了眼……真是該死的!」

許久之後,又聞一聲長嘆︰「作老娘三十年,今日倒繃孩兒,亦復何說?只是想不到區區小雞,竟也可啄瞎我這老雕的眼,大意失荊州者,亦是如此啊!失誤,失算,失策啊!」

……

晨曦走在鋼鐵學院之中,唇角帶笑,他想到了林鋒曾經上課時常說的一段話︰「想要從談話中得到你要的信息,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能夠使談話可以長久地持續下去。

在這個過程中,你一定不能關注自己的需要。最正確的做法是把心思全部用在滿足對方的上。對方需要贊揚,你就給他贊揚;對方需要引導,你就給他引導;對方需要勸慰,你就給他勸慰;對方需要承諾,你就給他承諾……

總之,不論對方想要什麼,你都要設法給予,並且始終保持氛圍的輕松和歡樂。一旦你不能滿足對方的需求,氛圍就可能破裂,談話也可能無以為繼。

人總是習慣于虛偽的表現,所以,弄清楚對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非常關鍵。

這里有一個小竅門,當你不知道他要什麼,或者不能滿足對方的時,你就要把自己代入對方的境況,贊美他,告訴他他有多麼重要!

因為,鼓勵勸慰贊美,其實都可以歸結到一點,他想要得到高度認同!所以,把自己變成對方的同類和粉絲吧,讓他知道你很推崇他,也喜歡和他同樣的生活方式……」

「林老師,今天,我可真是高度認同了你一把!也謝謝你給我傳授了那麼多的寶貴經驗……」晨曦緊了緊衣衫,跨步進入了櫻花小居。

既然已經取得了真經,那麼接下來,就是開始與溫雅談談,設法找到病因,對癥下藥,痛下針砭的時候了。

不過就在櫻花小居的門外,晨曦看到了斯科夫的雄壯身影,他就站在合金大門外,冷冷地看著晨曦,道︰「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來,老子替你辛辛苦苦殺了多少闖進鋼鐵學院的狼人?

媽的,從你把那個英藍領到櫻花小居,老子就沒過過一天清閑日子,每天都他媽的替你打掃垃圾,收拾殘局……

你可倒好,听說,最近很有閑情逸致,開始泡妞了?甚至連學院的女教師都不放過……看來真是讓你活得太安逸了,居然他媽的在我的地盤上搞師生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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