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酒宴博得了風衍灝的信任,再相處起來,似乎就自在的多了,風衍灝不再害怕景寧逃走,景寧也不再總是擔心他的靠近,這樣,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一下子明快了起來。
幾日之後,景寧提出要出園子,往園子外面瞧一瞧,說這些話的時候,景寧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她知道,風衍灝一直忌諱這個,可她實在是在院子里憋得難受了,再這樣下去,她肯定要出問題,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慮,她也一定要出去,就算風衍灝還是不答應,試一試也是好的,總勝過這麼坐以待斃地悶著。
出乎景寧的意料,風衍灝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當景寧看著風衍灝帶笑的嘴角里吐出那一句︰「好哇,我陪你一起去!」的時候,景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風衍灝同意了誒,他居然同意了……
風衍灝看著景寧開心的有些呆掉的樣子,淺笑著搖搖頭,走在了前面,邊走還邊說︰「你還要不要出去,等我出了門,你可就沒有機會了。」
景寧一听這話,瞬間復活了一般,一溜煙追到風衍灝前面,一臉的怒氣︰「誰說我不要出去,你答應了我的,怎麼現在又開始反悔?太過分了!」
說著,景寧氣哼哼地沖出了門︰哼,想用這種小兒科的手段攔住她,簡直是笑話,別忘了,當年她可是堅持奮斗了近十年,愣是從千軍萬馬、戒備森嚴的丹香國皇宮里逃了出去,這小院落,能跟丹香國皇宮相提並論嗎?
出了院子,外頭是一片被綠樹掩映的林地,這院子造的奇特,竟是在低窪處,從這院子走出來,再回頭看去,它幾乎被這一大片深深淺淺的綠色遮住了,偶爾有風吹來,樹葉搖擺露出些許顏色,也沒有人會想到這里竟然藏著處宅子。
風衍灝將景寧帶到大路上,景寧才發現,這地方是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遠遠望去,整個恩海城的景色都盡收眼底,恢宏的場景,很是氣派。
「哇,原來,這就是恩海城啊……」景寧看著這樣的恩海城,由衷地發出感嘆︰「那邊藍藍的一片,可就是海了?」
「嗯。」風衍灝听了,也遠遠地望著那一片海,輕輕地點了點頭︰「從前,吳珠國的臣民就是靠海二生,捕魚,采珠,是吳珠的臣民要做的主要工作……」
「捕魚,采珠?」景寧好奇地睜大了眼楮,望向風衍灝,期待著他的答案︰「吳珠的臣民就靠這個過活嗎?」
「是啊。」風衍灝轉過頭來回應景寧︰「吳珠國的南珠是很有名的,周圍有很多國家的珠寶商都來吳珠國收購珠子,這些珠子顆粒大,成色好的,有些被瓖嵌在了皇室的王冠上,有些成了進奉的禮物,還有些被作為邦交結盟的重要信物……」
景寧听到這里,說道︰「這個我知道,我和姐姐都有一顆碩大的南珠頭釵,父皇和母妃曾說過,那就是吳珠國送來的禮物。」
風衍灝看著景寧,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南珠頭釵不僅僅是禮物,還是邦交建立的證明,而且,你姐姐和我三皇弟的婚約,它也算是一件信物。」
「哦?那為什麼我也有一顆呢?」景寧不明所以地盯著風衍灝問道︰「難道,父皇要我和姐姐都嫁給吳珠國的三皇子麼?」
景寧的話說的太直白,叫風衍灝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默了默,看著遠處的那一片海,輕輕地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兩顆南珠是當年吳珠國的恩海里出產的最好的珠子,芊妃娘娘一見著就喜歡上了,求了父皇好幾回,都沒能成,到最後知道兩顆珠子都被送到了你們兩姐妹手里,她還大鬧了一場。」
「我……」景寧听了這話,訕訕地,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既是這樣,你父皇為什麼還一定要把這兩顆珠子都送給丹香呢?家和萬事興,況且,我實在是用不上這顆珠子……」
「哼哼……恐怕也只有你能這樣想的開!你可知道,當年吳珠國里,為了這兩顆南珠,死了多少人?」風衍灝看景寧的眼神顯得高深莫測,叫景寧有些捉模不透︰「當年母親也是對那兩顆珠子垂涎欲滴,可是母妃知道,皇上的心思不在他這里,況且,落瀠皇後後頭還有個芊妃,這就更加遙不可及了。把另外一顆珠子留給你,是落瀠皇後的意思,父皇也很贊同,原因很簡單,落瀠皇後和父皇一直都懷疑你是他們失落的女兒,吳珠國的小公主。」
「什麼?」景寧听了風衍灝的話,一下子呆在了那里︰「我居然是他們的女兒,吳珠國的公主?」
景寧一雙眼楮盯著風衍灝,迫切地想從他那里得到證實,可是當風衍灝用肯定的眼神向她說明這是事實的時候,景寧又一下子崩塌了。
「怎麼會?我明明是父皇和母妃的孩子,他們那樣愛我,我怎麼可能是吳珠王的孩子,你騙我……」景寧自言自語一般地說著,不由地又把目光投向了風衍灝︰「你騙我的對不對,你騙我的,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是丹香王的女兒,我是丹香國的公主,你快告訴我呀……」
風衍灝看著景寧一副寧願長醉不復醒的樣子,沒有絲毫的掙扎,狠著心說道︰「你是他們的孩子,這是毋庸置疑的,我便是說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根本無從改變這個事實。」
景寧一下子跌坐了下去,奈何石階上才下過雨,濕漉漉地本就不好走,這樣重心不穩,腳下一滑,景寧便朝著山下跌落下去,風衍灝回過神兒來去追的時候,景寧早已滾出了好遠。
「啊,,」一聲尖叫刺激著風衍灝的神經,他聞言大呼一聲「寧兒,,」腳下不覺就加快了步伐。
等風衍灝走到跟前的時候,才發現,景寧摔倒在地地上不省人事,方才的那一聲尖叫,明顯出自眼前人之口︰「你是?」
「我,我叫紅綾,這是我的丫頭梅兒……」紅綾瞪大了一雙眼楮,看著眼前的風衍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風衍灝听了紅綾的話,點點頭,伸手將景寧扶起來,攬在懷里,這才看著紅綾說道︰「我和我的妻子上山來祭奠先人,只因妻子睹物思人,心中過分傷懷,所以才不慎滾落了山。我們先人葬在此地,本是不該,可奈何此地當真是一處寶地,所以,我們家里人就冒著掉腦袋的危險,把先人葬在了此處,因而,今日之事,還請姑娘莫要與人說起,省得招來麻煩,我與妻子自當不盡感激。」
說完,風衍灝一手抱著景寧,一手恭恭敬敬地施了個禮。
紅綾見此,立刻紅了臉,著急地說︰「公子可看著紅綾是多嘴的人麼?你這樣地禮遇我,實在是折煞小女子了。我看你妻子昏睡不醒,恐怕要趕緊找個醫生看看才好,這樣,我們山上的竹軒小住里恰巧住著位師傅,公子若是肯相信紅綾,不妨帶著妻子……」
「不必了,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不及紅綾把話說完,風衍灝立刻打斷道︰「我與妻子上山祭祖,已經犯了忌諱,這樣的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姑娘既然也覺得內子要趕緊就醫,在下不敢耽擱,如此,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若是有緣,再相遇,在下定然好生謝過姑娘。」
「公子客氣了。既然你不願意帶著妻子上山,那就趕緊帶著她下上吧,不要耽擱了才好。」紅綾熱心地說著。
風衍灝听了點點頭,這便帶著景寧飛快地離開了。
等他們走出好遠,紅綾這才皺著眉頭對梅兒說︰「梅兒,你說我做的對麼?這兩個人,青天白日地上山祭奠先人,卻是什麼都不帶,我怎麼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許久,听不得梅兒的聲音,紅綾不覺看向梅兒︰「你倒是說話呀?!」
這麼一看,紅綾才見著梅兒一副委屈地樣子揚著臉朝她撅著嘴,她這才想到,自從上回梅兒多嘴闖了禍,害得風澗澈著急上火之後,梅兒就自己把臉用膠帶纏上,只留下兩個鼻孔。
伸手將那膠帶撕下,梅兒抱著被撕掉了膠帶的臉,連連呼痛︰「小姐,你輕一點兒,梅兒疼……」
紅綾正欲開口嗔她,卻見西林錦春從山上下來了,便問︰「西林公子這是要到哪里去啊?」
西林錦春正專心地走路,冷不丁听到這麼一句,猛然抬頭,見是紅綾,便笑著說︰「紅綾姑娘辛苦了,我正打算到集市上買幾味藥來配新藥,你知道,我徒兒的病還沒有好,我不敢耽擱。」
紅綾笑著搖搖頭,道︰「西林公子當真是位好師傅,遇上你這樣好的師傅,當真是你徒兒的福氣……」
西林錦春听了這話,也是笑著搖搖頭,道︰「哪里的話呢?!哦,對了,今天風公子來了竹軒小住了,你不妨去跟他聊聊。」
紅綾听了這話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梅兒立刻激動的兩眼放光︰「真的?那風公子可有提到……」
梅兒一開口,紅綾立刻投來了嗔怪的眼神,梅兒知錯,掩著口不敢再吭聲。紅綾跟西林錦春寒暄了幾句,便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