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月下葬以後,林驍就離開了鎮國府,有人說他去了西域學武,有人說他去了南疆查案。我才不關心這位好哥哥去了哪兒,反正他走了對于我來說就是個利好消息,落水、刺殺、毒墨條,他實在給了我太多的厚禮。林益功沒有再娶夫人,上官氏再怎麼鬧騰也只是個姨娘,而且旁邊還有育有一子的蘭姨娘虎視眈眈。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如何坐山觀虎斗,我雖不十分精通,但也能學個大概。好歹咱也是二十一世紀千軍萬馬中擠過獨木橋的精英,還能讓幾個封建社會的文盲欺負了不成。
有時想起前世的種種情景,起先還情不自已,潸然淚下。日子久了,慢慢的也就看淡了。我是個務實的人,既然前世沒有活夠,就用今生的精彩來彌補吧。這一世,我要看沒有看過的景色,愛一個值得愛的人,過溫馨而安逸的日子。
現在的我每日上午在祠堂抄寫經書,下午學學女紅練練琴,晚上找木遠學習武藝,小日子過得很是太平。我享受著暗波逆涌中的平靜,為離開這里的那一天做著準備。
必須承認的是,我在習武方面真的沒有什麼天賦。這三年來,不管我怎麼努力,到頭來還是內力平平,技藝一般。木遠倒是沒有再嫌棄我,他看我在劍術上實在是難有大成,就又傳授了我暗器和輕功。其實除了嚴肅了點兒,他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好老師。
一天傍晚,蓮兒過來向我請假要出府去。每月的初一十五她都會向我請一晚上的假,然後夜不歸府。我知道她不是去會情人,可又猜不出她這麼多個晚上都干什麼去了。听聞她被買入府時是個孤兒,應該沒有什麼親人需要探視。不過既然我信任她,那麼她不願說,我也不再管。
沒有了蓮兒的幫助,又要避開眾人的視線,這天晚上來到憩園時已是晚了很久。我有些抱歉地看向木遠,卻發現他今天有些奇怪,臉色沒有了往日的嚴峻,仿佛有些失神落寞。走近他之後,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他平日里偶爾會喝一點兒酒,但是量不多,像這樣喝的滿身酒氣還第一次。
「阿遠,你今天喝了好多酒,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他不讓我叫他師傅,我又覺得直呼其名顯得疏遠,所以便喚他阿遠。
木遠搖搖頭道︰「無妨,把上一次的劍法再溫習一遍,今日我教你新的招式。」
我點點頭,分開一步,左手捏個劍訣,右手持一把木劍。木遠教給我的劍法沒有過多的花式,刺劍、劈劍、點劍、崩劍每一劍都看上去平常極了。我曾見過他和那些殺手對決,劍法如閃電般精妙絕倫,讓人嘆為觀止。因此,我起先向木遠抱怨過招式太過平常沒有威力,他卻不以為然地說能學會這些就夠了,貪多反而會不利。
木遠負責給我喂招,我開始復習昨天的功課。剛一接招,我發現木遠的力道比平時大了些。十幾招過後,他的劍猶如月兌韁的野馬大開大闔,劍下生風,讓我目不暇接手忙腳亂。這樣接了幾招後,我的胳膊變得異常沉重,一個回身慢了點兒險些被劍刺到。
「不練了不練了。」我氣喘吁吁道。
木遠仿佛沉浸在他行雲流水的劍招中,絲毫沒有撤劍的意思。我一邊拼命格擋著,一邊喊道︰「阿遠!我打不過你,收手吧!」喊聲剛落,我的木劍鐺的一聲月兌手而去。
木遠似是著了魔,眼中赤紅一片,他的劍像洪荒猛獸般向我襲來。我腳下一軟跪倒在地,眼睜睜看著木劍堪堪擦著我的臉刺了過去!「阿遠」我還沒有喊出口,就被這股凌冽的劍氣震暈了過去。
木遠似是一下子清醒過來,他那一向穩健的手竟有了絲絲顫抖。林瞬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了平素的嬉笑和堅毅,瑩白如玉的右頰上有一道被劍氣劃傷的血痕。她,死了嗎,又被自己殺了一次嗎。
木遠丟下木劍,快步走上前抱起林瞬,探了探鼻息。謝天謝地,還好,她只是暈了過去。
木遠緊緊抱著沉沉昏睡的女孩,如獲至寶。一種無邊無際的悔恨,一種失而復得的安慰。他望著女孩秀美的面容,一時之間萬千言語涌上了心頭,然而最終卻只吐出了兩個含糊不清的字︰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