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一眸 京城佳夜

作者 ︰ 北墨凌

天空之上,白雲朵朵,時不時有霞光閃爍,偶爾還有幾只飛鳥掠過;大地之上,山明水秀,偶爾有野兔在草叢中蹦躥著,站在樹桿一端的小松鼠抱著松果,小嘴蠕動著望著遠方。天地之間,一片祥和寧靜的氛圍,驟然,天昏地暗,烏雲聚攏,電閃雷鳴,一望無際的海面上頓時驚濤駭浪,海面中心漸漸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突然,從漩渦之中「嗖——」地一聲,閃出一黃一白兩道光束,來不及看清,便直刺向天邊,一閃即逝,天地間也隨之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海岸邊的漁夫們對此奇光景象,驚訝無比,齊齊跪拜,連連稱呼︰「神靈顯靈——神靈顯靈——」

京城——

此時凡間早已經夜幕降臨,平日里人聲鼎沸、繁華的街市會因夜晚的到來而失去白日里車水馬龍買賣繁忙的運作,但是,今天卻是個特殊的節日——一年一度的元宵節。因此,京城上下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街市上到處可見燈盞,各種各樣的燈籠手工精制地高高掛起,吸引著無數男女老少圍著觀看,街旁的一些特色小吃也都生意興隆的進行著。常年守在春閨里的姑娘們也在這個特殊的節日里隨著家人出了門。一年一次的熱鬧節日,大家都趁著這喜氣的夜晚,湊著熱鬧。

「阿炫,老實告訴哥們,今晚,你準備去哪里赴約啊?」江離勾著好友林炫的脖子笑道。

(林炫是京城里有名的富家公子哥,而且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男,其父林之海是商界的佼佼者,可謂是商界的龍頭老大。江離這位孤兒是尚其書院祖師爺展老爺子收的義孫,相貌清秀,一身書香氣,雖說兩少年的家室有著天壤之別,但是因為學業上不相上下,面對林炫,江離並沒有自卑心理,而面對江離,林炫也並沒有所謂的勢利眼,所以,林大公子和江離之間的同窗之情以及兄弟之情並沒有因為物質金錢等問題而受損。)

「江兄啊,就憑本少爺這張英俊非凡的臉孔,還需要親自赴約嗎?鉤鉤手指,就有漂亮女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將本少爺團團圍住,爭得頭破血流,只為向我投懷送抱,邀我共度良宵。」林炫洋洋得意地說著。

「大言不慚,猥瑣下流。」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誰那麼大煞風景啊?」林炫不滿地扭頭一瞧,卻見書院院長展波的兩位千金的桃花面容,他立刻春風滿面起來。

大小姐展縈正興致勃勃地欣賞路邊小販們在各自小攤上擺放的各種稀奇玩物,以及周邊掛著的各色燈籠,時不時驚喜地叫一聲;展家二小姐展芸一向冷著張俊顏,似乎任何事物都激發不了她的興趣,但是,展芸一見到林炫這位公子,就會氣不打一處來,正如此時,展芸冷哼著給他一記大大的白眼,林炫不用問都曉得是哪位剛才開得尊口,煞他風景。

「展芸小姐,你不是一向喜歡青燈古佛般獨自清靜的環境嗎?今個兒怎麼也出門趕起熱鬧了啊!」林炫笑著。

展芸再次白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他,正想轉身回去,卻被自家姐姐死死拉著繼續逛街去了。

(展家這兩姐妹花從小便性格迥異,一個特愛鬧騰,爬樹摔跤樣樣都能來,並經常和男孩子們打成一片,另一個卻特安靜冷酷,喜歡獨自一人埋在書房研究書畫,還經常念念經學學佛;一個親和力很強,另一個卻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個是可愛少女,另一個被稱為冷美人。為此,展家兩小姐的母親葉菁總是不住嘆氣,說︰「都是一個娘生的,一胎蹦出來的,這兩孩子的性格怎麼就那麼極端呢?」)

林炫和江離談笑風生地走進了一家酒樓,名為「一來香」,是林炫的父親投資下的產業。酒樓的老板葉茂是位國字臉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一見林炫那真叫春心蕩漾啊!不待店小二上前招呼,立刻從櫃台前屁顛屁顛地沖到林炫面前,親自拍著馬屁領著他兩上了二樓包廂,這間包廂是個風水寶地,林大少爺曾指明為自己的專屬包廂,因為這間包廂從窗戶望去,正好把京城最繁華的街市景色盡收眼底。

此時,風亦暄早已經在包廂內等候多時,獨酌著。

(風亦暄是當今皇上身邊的紅人——大將軍風延的長子,自小便備受矚目,文武雙全,牙牙學語之時便能把三字經倒背如流,皇上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悅,稱他為京城第一神童,長大後,完美無瑕的臉頰、優雅的氣質更是讓所有見到他的女性可望不可即,背地里稱他為——京城第一黃金少年郎。)

林炫、江離、風亦暄這三位便是尚其書院的「三大才子」,當然,這個稱號是林炫突發奇想才流傳甚遠,導致京城家喻戶曉,這三位自然也是京城乃至京城之外所有姑娘夢寐以求的愛戀對象,甚至有姑娘因他們而思戀成疾。

一向被稱為儒雅俊公子的風亦暄,平日里滴酒不沾,此時此刻竟心情格外郁悶,一直旁若無人的喝著悶酒。一向不安分的林炫一進門便架著江離直奔窗子,三句話離不了風花雪月的林炫自然是和江離談論著街上行走著的姑娘們的身材相貌,並未留意到自己好兄弟的反常??????

京城熱鬧的人群里突然出現兩位格外顯眼的外鄉人,他們的出現就像是燃起的炮竹般,在本就熱鬧的氛圍里炸開了花,引起了周圍的一片騷動。

這兩位是一老一少,老者滿頭花白的頭發胡須,面色極其紅潤,身著褐色繡工精致的長袍,腰間配著一塊臥龍美玉,步履矯健,顯得格外精神抖擻。老者身旁的白衣姑娘,更是耀眼地令人昏眩,白色絨毛的發帶簡單地將黑亮的長發束在腦後,美頸上掛著一顆璀璨的夜明珠,白色的長裙隨著三寸金蓮的緩緩前行,裙角蹁躚,她的一顰一笑,任何美麗的辭藻用在她身上都顯得蒼白,舉止婉約而又有靈氣,簡單的出場卻帶來了驚艷全場、震撼人心的美。

「老爹啊,為什麼周圍的人老盯著我們看啊?」龍小奕小聲在老者耳邊嘀咕,「還有啊,你瞧,他們怎麼在自殘呢?」

「自殘」一說來源于周圍路人自身定力不足,流著口水魂飛天外,時不時回頭偷瞥著龍小奕,使得一不小心撞上前方的牆,抑或撞上路上的小吃攤,總之,凡是龍小奕走過的地方總會引起一番混亂,給游街管理秩序的官員帶來了一定的麻煩。為此,龍小奕對這些莫名受傷的人倍感同情。

老者伸手模模自己的胡須,笑著給自己的女兒解釋著︰「小奕,莫擔心他們,這凡人啊,有時候見到獨一無二的美麗風景就會頭腦缺根筋。」

「哦——」龍小奕恍然大悟。

「這就是為什麼凡間如此多姿多彩的原因。」

「是哦,成天呆在海里,那些蝦兵蟹將以及龜丞相們成日嚴肅且一層不變的表情讓我特壓抑來著,簡直懷疑他們的面部肌肉是不是細胞僵死了?」

「嘿嘿,他們面部細胞本來就不發達,」老者爽朗地笑著,然後說著,「京城,我來了——」

「爹,您還真是童心未泯啊。」龍小奕挽著老者的胳膊,將頭輕輕放在他的肩上,笑道,「爹呀,我現在真心覺得你那個‘頑童龍王千歲’的稱號還真不是徒有其名啊。」

「這次一定要你大開眼界。」身旁有心愛的女兒作伴,老者笑得合不攏嘴巴。

(這對父女不是非一般的人,而是東海的龍王和他的三女兒。)

頭一回參加京城元宵節的龍小奕見到一側琳瑯滿目的燈籠,愛不釋手,叫著︰「好漂亮啊。」不知不覺松開了挽著老爺子胳膊的手,開心地走進了燈海之中。

「爹,你看,這兒有嫦娥姐姐奔月呢,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帶她來人間參觀參觀。」龍小奕指著面前一盞燈籠上的畫像,指給自家老爹看看,結果,一回頭,卻不見了老者的蹤跡。

「哎呀,爹呢?」

龍小奕一想︰「都怪自己光顧高興了,沒想到和老爹被擁擠的人群擠散了,哎,怎麼辦呢?」龍小奕四下張望,可惜太多前來「明則賞燈,暗則偷窺佳人」的人群正層層圍著她。

酒樓之上,林炫舉杯站在窗前飲酒,突然「嘿嘿」一笑,江離被他那一笑笑得有些毛骨悚然,趕忙問︰「你怎麼了?」

「嘿嘿,繁華之世盡收眼底呀!卻不及那一抹亮麗的風景!」

江離听出林炫這番話是話里有話,連忙走了過去,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不禁也是一呆,說︰「那個是人嗎?」江離說著,醉眼模糊起來,他趕忙揉了揉眼楮,伸手招呼著身後的風亦暄說︰「暄,快來啊,我竟看見仙女姐姐了。」

叫了半天不見人答話,兩人回頭一瞧,身後的酒桌空無一人,包廂門也半開著,風亦暄早已經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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