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一眸 雲卷雲舒

作者 ︰ 北墨凌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竹屋,龍小奕的眼皮跳了跳,眼珠轉動了幾下,長長的睫毛微顫著,慢慢睜開了雙眸,龍小奕不知睡了多久,好不容易從睡夢中醒來,托麻醉藥的福,讓她**毫無警覺地睡了個安穩覺。

龍小奕想起自己母後曾說過的話︰「在凡間,不能只看到美麗的風景而駐足不停,那里也有數不盡的壞人窺視著一切有利于自己欲wang的東西。」

昨晚,偶遇屠龍者師徒,讓龍小奕重新思考了自己母後的話,畢竟吃一蟹長一智嘛。

龍小奕從竹床上坐起身,環視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屋子,雖沒有海底龍宮的金碧輝煌,卻有著自己獨特的清靜雅致的特色,屋內不大,一門兩窗,屋內左邊擺放著一張床,老舊的檀木八仙桌,桌上擺著一盆怒放著的水仙,幽幽的香味摒人心脾,屋子右邊呈簡陋的小書房似擺設,書桌上擺放著硯台毛筆,以及好幾摞書籍,書桌旁的圓形瓷器里塞滿了畫卷,可見這間竹屋的主人是個博學多才的文人。

龍小奕注意到書案上那幅打開的未完成的畫,龍小奕走上前,仔細端詳著,畫中是一位女子,黑色秀發順著左側如瀑布般垂泄在胸前,女子拿著木梳溫柔地打理著,垂首淺笑著,笑得那般婉約不失優雅。

「真是位蕙質蘭心的美麗姑娘啊。」龍小奕贊美著。

一曲悠揚的笛聲突然響起,龍小奕立刻被它吸引了,放下畫像,輕推開~房門走了出去,視野一片綠,竹屋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樹林,靠近竹屋右側的地方有一個水池,池內有一個木制的車水輪,幽幽旋轉著,濺起清澈的水花,仰面望去,天空萬里無雲,碧藍色的,這麼個清靜之地頗為龍小奕喜愛。

一位男子,一襲水藍色的長袍,花白的長發任隨風吹舞,他此時正坐在竹屋之上,熟練地吹著手中的玉笛,往日的俊顏並沒有因歲月而出現滄桑的印記,唯有那雙眼眸深邃得令人看不透,猜不透。

龍小奕尋音而望,笛聲中流露著淡淡似水的哀傷,清澈卻有著莫名的混沌,可見他心底那未能解開的迷惘隨著手中的笛子悄悄流露著,龍小奕想︰「第一次听到可以娓娓道來故事的笛聲。」

一曲終了,龍小奕微微一笑,伸手鼓起掌來,房屋上的逍遙客听見掌聲,不解地望去。

「若隱若現,時憂時喜,你是在懷念曾經的事,和曾經的人吧。」龍小奕試探的說。

逍遙客听見此話,微微一愣,數秒後竟笑了,雖說是位大叔級的人物,卻精力充沛,仍見他與身俱來的男性魅力不減年輕時的他。

「我說,大叔,謝謝你昨晚的相救,就此別過了。」龍小奕朝他抱拳言謝,說完便轉身要走。

「姑娘等下。」逍遙客叫著,並身輕如燕地從房屋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龍小奕面前。

龍小奕雙手抱胸,笑著看著他,而逍遙客,則一手握著玉笛,長袍飛舞著,笑容滿面地望著她,天地間突然安靜了下來,風輕雲淡。

「萍水相逢一場,不如相識一番,請問姑娘芳名。」

「龍小奕。」龍小奕回答的十分爽快。

等著對方問自己的逍遙客看著龍小奕半天不語,有點失落地說︰「龍姑娘,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龍小奕眨眨眼楮,說︰「好吧,我等著你告訴我呢。」

逍遙客身子一晃,但很快就恢復了滿面春風的優雅,說︰「在下逍遙客。」

「你們凡人面對這種場合,是不是都會說,‘久仰久仰’。」龍小奕說著,就雙手抱拳,禮貌地朝逍遙客生澀地鞠了一躬。

逍遙客被她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弄得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趕忙學著她的樣子,說︰「不敢當不敢當啊。」

「久仰久仰。」

「真得不敢當不敢當啊。」

「好吧,不敢當就不敢當吧。」龍小奕不待逍遙客的大腦跟上自己的反應,便收回了自己的動作。

逍遙客再次思路短線。

兩人對視了數秒後,同時仰面大笑起來,逍遙客邊笑邊說︰「姑娘,竟然如此精通音律,正所謂知音難求,而今日與姑娘你相遇,真是難逢的知己啊。」

「過獎過獎,‘精通’實在不敢當,我大哥是天上地下公認的笛仙,從小我就在他的笛聲燻陶下長大,所以,對音律略知一二。」

「哦,他日定要拜會這位笛仙啊。」

「不過,看你不像是這里的人啊,你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啊?」

「我?姑娘眼力很好啊,這里是我故友曾經的住所,而我,一笛漂泊江湖,隨遇而安。」

「你還真是逍遙自在啊。」

「心無所系,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怎不自在?」逍遙客自嘲一笑。

龍小奕雙手負在身後,淺淺一笑,說︰「你相信我會看相嗎?」

「姑娘還會看相?」逍遙客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他印象中的那些會看相的江湖術士和眼前的姑娘相比,真是截然不同,如果讓他選擇相信那些裝模作樣的江湖術士還是眼前的這位姑娘,他還是決定相信眼前這位仙女般氣質不凡的美麗姑娘。

龍小奕自信滿滿,巧笑著轉身,邁步一邊離去,一邊說︰「只要愛得深,愛得切,無論需要多少時光去等待,相愛的人都會再次重逢,不要沉迷在過去,要勇于朝前看,這樣才不會錯過。」

意味深長的一句話令逍遙客頗為疑惑。

龍小奕沒走幾步,再次走了回來,歪著腦袋說︰「我剛才在你的書桌上看到一封信,貌似今天是你去尚其書院報道的日子,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第一天工作你就遲到的話??????」

「糟了——」逍遙客慘叫著。

??????

尚其書院位于京城偏僻處,靠近郊外最為清幽的地段,遠離各種物質交易,遠離煙花柳巷,遠離賭場斗雞等娛樂的地方,親臨山明水秀,燕雀時不時掠過的山腰之上,有種自然仙境之感。書院的祖師爺展雄飛曾是當今天子的老師,也是朝堂之上的前宰相,他辭官後便建立了這所環境幽美適宜讀書的書院,因為展老爺子的清譽遠近聞名,很多百姓都敬重他,所以,也願意送自己的孩子來尚其書院學習,況且從尚其學院十年寒窗出來的學子們,經過科舉而成才的國家棟梁多得數不過來,比當年的孔子還要桃李滿天下,因此,尚其書院這個老字號,家喻戶曉,學子滿堂。

此時,尚其書院所有學子正在給書院上下,里里外外做著例行清潔。

而京城的街市上,逍遙客一襲白色長袍,一副閑雲野鶴的打扮,氣質不俗。江湖有一句話叫「男人一到中年越是魅力十足」,逍遙客正是這句話的代表,而他的身後跟著一位身著粉色長裙,有著傾國之姿的女子,這位女子與城里的姑娘們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眉宇間透漏著靈性,笑容飛揚著,雙手負在身後,步履輕盈。

逍遙客準備去尚其書院上任,龍小奕心血來潮要一同前往,逍遙客說︰「你知道你的美貌影響力有多大嗎?」

龍小奕搖頭不知。

逍遙客說︰「那是一種鳥見鳥亡,花見花謝的力量。」

「我知道你們人間有句話叫‘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這麼詩意的句子到你那里怎麼就變成很邪的氛圍了?」龍小奕不滿。

逍遙客無奈地說︰「我怕尚其書院的學生們見到你後定力不足,讓本人還未任職就要見紅。」

「見紅多好呀,紅得發紫,大富大貴。」龍小奕笑道。

「得得。」

他與她,這麼一出現在街上,回頭率自然不用言明。

逍遙客每回走上街來,都會有不少女子羞澀著走上前,塞給他一些瓜果蔬菜,一些特色小點心,或者是親自繡制的荷包等等,足以見逍遙客在這個小城是多麼受歡迎,今日跟隨在後的龍小奕見此,恍然大悟道︰「不想讓我跟著,原來是怕以後沒吃沒拿的了呀。」

而此時此刻,尚其書院內,林炫、風亦暄、江離三兄弟拿著掃帚掃著書院大門前的院子,林炫眼皮老跳,他停下手中的活,說︰「兄弟們,今早開始我就老心神不寧的,你說,這是怎麼了?難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你不會又想哪家姑娘了吧!」江離開著玩笑說。

一旁的風亦暄雙手握著掃帚半天不見動,他正回憶著,昨晚回家途中發現自己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顆珠子,準確的來說是一顆很稀有的夜明珠,再深度地想下去,他昨晚在一個身份不得了的女子面前失禮了!還在不經意間拿走了人家姑娘的東西!風亦暄猛地搖了搖頭。

林炫一掌拍在他肩上,學著女子嬌聲嬌氣的口吻說︰「風公子,非禮勿動,非禮勿視,昨晚你對第一次見面的小女子該做的做全了,怎麼辦?你可要對我負責呀。」

風亦暄沒來得及還口,江離說話了︰「林公子,奴家想讓你負責啦。」

「江離——」林炫一揮手中的掃帚,叫嚷著就要追打江離,江離一見他的架勢,立刻拔腿就跑,這一追一逃,導致掃在一旁的落葉堆再次飛揚起來,紛紛揚揚的散落開來。

「我說你們倆老實點,等會院長看到你們如此打鬧,可是會抽人的啊。」風亦暄邊說邊拿著掃帚將散開的落葉重新掃成一堆。

「江離你這個臭小子,敢開本少爺的玩笑,不想活了。」林炫叫嚷著追著江離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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