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一眸 孰喜孰悲

作者 ︰ 北墨凌

白晝很快被夜幕遮蔽。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這**,龍威睡得很香,嘴巴上揚,也許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

龍皓守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沉默不語。

酒館內,風亦暄、林炫和江離三人聚在一起飲酒。

林炫還沉醉在白天里的那場邂逅中,酒進嘴巴里都是無味的,一邊喝酒一邊說︰「左相的女兒真是一個比一個美若天仙呀,我說阿暄,你家的那位已經是you物了,沒想到今天這位更是國色天香呀。」

「我說阿炫,你真是色性不改呀!」江離笑道。

林炫見風亦暄走神,不滿地指著他說︰「我說阿暄,你有沒有听我說話呀。」

風亦暄微微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抿了一口酒,說︰「恩,听著呢。」

「那你覺得蘇紫蝶美不?」

風亦暄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她美還是你那小後娘美?」

風亦暄沉默著,林炫和江離盯著他,靜靜等待他的答復,但是風亦暄側臉望著窗外一言不發,江離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林炫,輕聲說︰「我說,你記不記得元宵佳節那晚,咱在這窗子見到的那位姑娘。」

林炫想了想,恍然大悟︰「那位白衣姑娘——龍小奕啊!」然後一臉痛心疾首地說︰「難道她和紫蝶都是誤入凡塵的仙子?都是來懲治我春心的難題?」

江離給林炫的杯中斟滿酒,說︰「阿炫,你就別酸溜溜的鬼哭狼嚎了,阿暄啊,估計一吻定情了。」

林炫一下子轉向風亦暄,眯著眼楮緊緊盯著他,風亦暄手一抖,被他突然的表情嚇了一跳。林炫不懷好意地說︰「阿暄,老實說,你是不是對龍小奕念念不忘呀,好像龍小奕是龍皓的小妹呀,難怪你近來在龍皓那里無事獻殷勤呀,真不老實呀你。」

風亦暄沒有搭話,一仰脖,將杯中酒喝了個干淨。

林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龍小奕把阿暄陷住了,現在蘇紫蝶被龍威光明正大的非禮了,哎,我看我這就是跟姓龍的一家子糾結上了。」說著,一杯酒猛地灌進口中。

酒過三旬後,兄弟三人分道揚鑣,風亦暄看著林炫江離兩人相攙著離去的背影輕輕一嘆,剛一抬腳,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

恍惚間,風亦暄見到那個白衣蹁躚的少女從夜幕中輕盈地走來,淡淡地笑著,有種雲里霧里來的那種飄渺感。不過這種感覺在風亦暄那里卻是一剎那兒的走神。

然而龍皓並沒有看見風亦暄,他雙手負在身後,仰著四十五度的視角環視兩旁,輕邁步子朝前走著,經過風亦暄身邊都沒發現他的存在,被忽視的風亦暄望著前方的人兒,立刻轉了身,學著他負手朝前走,快走兩步與他齊肩。

兩人踩著相似的節奏步子,沒走幾步,龍皓覺察身邊不對,抬眼望去嚇了一大跳,風亦暄朝前走了兩步發現身邊的人兒不在了,忙停下步伐回首看向他。

「風亦暄,你在做什麼?」龍皓不解。

風亦暄說︰「走路呀。」

龍皓不語,轉身就要往回走,風亦暄立刻小跑兩步追上去說︰「既然有緣遇上了,就一起走嘛。」

龍皓冷哼一聲。

「逍遙老師家在郊外,估計現在應該關閉城門了,你出不了城了吧。」

「要你管。」龍皓回眸狠狠瞪了他一眼。

風亦暄毫不介意眼前人惡劣的語氣,他優哉游哉地跟在一旁,說︰「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每次見到我都是惡言相向?」

龍皓沒有回答,眼尖的他遠遠見到一人,他心里一動加快速度走向一家客棧。

柳寒雪正站在客棧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想著心事,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特大號的笑臉,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冷靜。

「柳捕快,你在這里做什麼?」龍皓好奇地問。

「公事。」

風亦暄朝柳寒雪一抱拳,笑道︰「柳姑娘,上次多謝你出手相救了,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舉手之勞罷了。」柳寒雪淡淡地說。

龍皓一指客棧,面朝風亦暄說︰「我到家了,多謝風兄相送,你可以回了。」然後面向柳寒雪說︰「柳小姐,我有些話想說,可否借一步說話。」

龍皓這樣一說,風亦暄有些詫異,柳寒雪也有些不解,不過風亦暄很快就明白過來了,面對美人,世間自然有所謂的多情公子,風亦暄雲淡風輕地一笑,很識相地告了聲別,轉身走遠了。

龍皓和柳寒雪走向一旁的石橋,兩人靜靜地站在,面朝粼粼的水面。

龍皓側臉看著身旁的柳寒雪,開門見山地說︰「你還在找諸葛清嗎?」

「沒有。」柳寒雪沒有轉頭。

「不管是真是假,我想說的是,世間已經沒有諸葛清的氣息存在了,如果你在找,也是徒勞無功的。」

這句話讓柳寒雪猛地回轉視線,直直地看著龍皓,緊皺雙眸,說︰「什麼意思?」

「一直想說來著,你身上的那塊玉已經無法讓我尋找到他存在的任何氣息了,靈玉通人性,這點不管你信不信。」

「你意思是說,諸葛清他??????不存在人世了??????他死了?」

回到客棧的柳寒雪掩門的剎那兒癱坐在地上,掩面涕泣。

「諸葛清,怎麼會呢?究竟是什麼讓你一去不復返呢?」

是的,我一直等你卻不見你的歸來,我一直在想,想著重逢那天我為你換上女裝告訴你我的心意,每日每夜的幻想,也許再次相見便是我身著嫁衣之時,可是,為什麼你再也沒回來?為什麼你會下落不明?我曾想過你會不會已經遇害了,但是卻被我自私的否認了。

柳寒雪想起曾幾何,私下調查了很多地方,也查訪了很多人,可是,諸葛清卻像霧氣般消失地無影無蹤,就像一覺醒來人間蒸發般地消失著,沒有人認識他,也沒有人知道他這個人,對這樣一個毫無線索毫不存在的人,柳寒雪心一涼,她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自從上次龍小奕給她見證的那一出,讓她相信世上是有奇異事件存在的,就連如霧如煙如魂般的諸葛清也被劃進其中。

現在龍皓如此這麼一說,柳寒雪一顆心瞬間碎裂。

諸葛清,你真的已經死了?諸葛清,請允許我為你的死哭泣,等我把淚水哭干,我就會振作起來再也不要流淚。在沒有查清你的死因之前,我不會消極的。

龍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斷去柳寒雪的念想,也許是她內心的執著讓他于心不忍,不忍她繼續讓自己的青春年華荒誕在一場有始無終的回憶中。

龍皓回到竹屋時,逍遙客並沒有休息,他一個人坐在竹屋前的石桌前飲酒,龍皓回來引起他的注意,逍遙客略有醉意地和他打著招呼︰「龍皓,這麼晚才回來呀,要喝一杯不?」

龍皓沒說話,腳卻朝他的方向走去,快步走到逍遙客的面前,拿過他手里的酒仰頭喝了一大口,下一秒把自己嗆著了,彎腰在一邊猛咳。

逍遙客爽快地大笑了一陣,獨酌起來。

「人生把酒須盡歡,龍皓,看來你現在還不適合飲酒。」

師友會的到來,帶來的不僅是多年不見的師友歡聚一堂,還有蘇紫蝶。

書院有位資質很高而且相貌英俊的少年,名曰歐陽宇,眾人都很尊敬他,視他為師兄,做事穩重也頗受院長看好,又因為家遠,所以住在書院內,和冷若痕住在同間房內。

蘇紫蝶的到來無疑給書院帶來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原本望去全是清一色的書生,如今也有一朵走在人海中都無法忽視的花朵存在。

一大早,蘇紫蝶醒來,走出房間享受清晨清新的空氣,一杯清茶就遞到了她的面前,蘇紫蝶微微一驚,側臉望去,來者正是歐陽宇。

歐陽宇爽朗地笑道︰「蘇千金,據說你是品茗的行家,所以我特來找你鑒定一下這杯茶怎樣。」

「你太客氣了。」蘇紫蝶說,伸手接過歐陽宇遞來的精致茶杯。

「這茶可不是一般的水煮的。」歐陽宇雙手負在身後,氣宇軒昂地站在蘇紫蝶面前,解釋著,「書院後山下有個泉眼,那里的泉水很神奇,據說有些坡腳的人,找到那個泉眼,喝下三口,立刻可以直立行走了,腰酸背痛的人用那個泉水一洗,立刻渾身什麼病痛都沒有了。」

「這麼神奇呀。」蘇紫蝶有些不可思議。

「哪天你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親自考察下。」

「可以嗎?那就麻煩你了。」

「你可以叫我歐陽哥。」

「謝謝你,歐陽哥。」

蘇紫蝶笑容燦爛地回後院,剛一拐彎就見到蹲在牆角的龍威,手里拿著一根狗尾巴草認真地盯著腳尖,蘇紫蝶走近他才听見他的自言自語︰「一只螞蟻,兩只螞蟻,三只螞蟻??????」蘇紫蝶隨即和他面對面蹲下,光線被遮去,龍威才收回注意力,抬眼正看見蘇紫蝶清純的笑顏,龍威微張著嘴巴半天沒說出話來。

「龍威是吧。」蘇紫蝶說。

龍威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點了幾下腦袋。

「你蹲在這里做什麼?」

龍威垂首指著地上的小黑點,輕聲說︰「找幸福。」

蘇紫蝶有些愣,問︰「為什麼這樣說呢?」

「不停地在他們的天空下爬行著,尋尋覓覓,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我弟弟告訴我它們是在尋找幸福,我不知道什麼是幸福,所以我想跟著它們去看看它們的幸福是什麼。」

蘇紫蝶看著龍威單純的笑容,掩面一笑,說︰「你是我認識的所有人中為數不多的簡單少年。」蘇紫蝶頓了頓,接著說,「改天我可以帶你找幸福。」

這一天,龍威是幸福的,龍皓清晰地捕捉到熟睡的他嘴角那一抹揮之不去的笑容,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述的暖色調子,像極了雨後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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