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駱志遠神色平靜,謝老忍不住問道︰「你不失望?你要知道,下一步,你想要再借家里的力量辦什麼事,都不太可能了。家里既然決定任由你自由發揮,就不準備再給你任何助力,你今後的道路不可能是一片坦途了。」
「爺爺,人生的道路本就不可能是一片坦途,無論是誰。如果家里事事都為我做好後盾,那其實我干起來也沒啥意思,也起不到鍛煉的目的。」
駱志遠輕笑一聲,恭謹又道︰「不過,爺爺,該借力的我還是要借力,但我借力的地方都肯定是公事,絕不會利用家里的資源用在個人的政治升遷和謀求崗位上。我想,只要我還姓駱,還是謝家的孫女婿,還是能借到力的……」
謝老笑罵了一聲︰「小狐狸,你倒是狡猾!」
「這不算什麼,但是你在下面的發展失去了大樹乘涼,你可知道後果的嚴重性?」謝老的聲音變得嚴肅低沉起來。
以謝老的身份和高度,怎能不知官場風雲變幻莫測,一旦駱志遠失去了家里的庇佑,他在基層的步伐會變得很就艱難。甚至,會陷入激流險灘之中無法自拔。
駱志遠點點頭︰「爺爺,仕途險惡,我心知肚明。但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只要我能把握住機會,我會自己找到一個合適我的大舞台!」
謝老聞言忍不住拍案叫絕︰「好一個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志遠,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比同齡的孩子成熟太多,而正因如此,我們才對你寄予了更多的期望。」
「這句話很有哲理,看似平實,卻很有意境,不錯,不錯。」謝老連連稱贊。
駱志遠一陣瀑布汗,老老實實回答︰「爺爺,這不是我的話,是一句歌詞呢。」
駱志遠不說實話也不行,這種可不能剽竊。因為這首《真心英雄》就是今年發行的,可能在內地還沒有流行起來,但頂多就是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國內的大街小巷都會在傳唱這首歌了。
「哦?歌詞?什麼歌?」謝老感覺意外,有些好奇地問道。
「是香港幾個歌星一起推出的一首歌,名字叫真心英雄,今年剛發行唱片。」駱志遠笑著,「我給您哼唱兩句听听?」
謝老大感興趣,一**坐下來,指了指駱志遠擺在小茶幾上的煙,「來,給我也點一顆,我就听听你唱這首歌!」
「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要讓歌聲讓你忘了所有的痛。」
「燦爛星空,誰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們給我最多感動。」
「再沒有恨,也沒有了痛,但願人間處處都有愛的影蹤……」
駱志遠為謝老點上一根煙,哼唱起來,他的嗓音還是不錯的,雖然與專業歌手沒法相比,但就大眾化的卡拉ok水平來說,還是蠻具水準的。
這首歌的旋律婉轉,歌詞樸實而正面,哼唱起來很是動听。謝老靜靜地聆听著,不斷點頭,由此,甚至改變了對港台流行歌曲的一些不良印象。
駱志遠的客房門敞開著,傳出低沉的歌聲,隔壁的于春穎夫妻和對面的謝婉婷听到,都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參與到駱志遠的「個人演唱會」中來。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鐘,全力以赴我們心中的夢。」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次感動,和心愛的朋友熱情相擁,讓真心的話和開心的淚,在你我的心里流動。」
駱志遠哼唱到此處,謝老眸光中多了幾分光彩,哈哈笑著拍手叫好︰「不錯,不錯,這歌不錯,看來香港歌星也不是一無是處,搞出來的東西也不全是情情愛愛的靡靡之音嘛。」
于春穎與謝國慶相視一笑︰「志遠,想不到你唱歌還不錯,這歌詞的確很有教育意義,誰的歌啊,我明天去買磁帶回來听听。」
謝婉婷嘻嘻笑著︰「真心英雄,媽媽,國貿那邊就有賣的,我那天見過。」
「真心英雄!」謝老拍著手起身,「很好!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志遠,爺爺期待你的成功!」
謝老朗聲笑著,心情舒暢地走了,于春穎夫妻也離去,謝婉婷剛要溜走,卻被駱志遠一把給抱住︰「婉婷,寶貝兒,你留下吧。」
謝婉婷紅著臉連連搖頭︰「不行,會讓爺爺發現的,再說爸媽就在隔壁,不行!」
駱志遠嘿嘿一笑,俯身就吻了下去,不多時,就把謝婉婷吻得氣喘吁吁,情動難抑。
第二天上午8點半。駱志遠、謝婉婷和安娜一起乘坐火車離開京城,返回安北。與三人同行的,還有安娜收養的小女孩黨燕燕。黨燕燕跟安娜似母女又若姐妹,女孩對安娜很依戀,將她一個人留在京城,安娜實在是很牽掛,放心不下。經過征求駱志遠的意見,安娜決定帶黨燕燕過去,讓黨燕燕在安北借讀一段時間。
他們乘坐的是京城到安北的特快列車,買的軟臥車票,一個包廂四個床位,正好容納四人。
黨燕燕很乖巧很沉靜,一路上幾乎沒有一句多余的話,靜靜躺在床鋪上看書,偶爾眨著靈動的大眼楮,傾听一下駱志遠三人的談話。
「婉婷,你白天沒事的時候,可以去我的診所幫忙,要不然你一個人在家多悶吶。」安娜笑著向謝婉婷揮著手。
謝婉婷嗯了一聲︰「安娜姐,我也很好奇喲,你的診所真的開成了?你還準備長期開下去嘛?」
謝婉婷無意中的一句話,勾起了安娜的心事。
她在華夏的留學生活已經到了尾聲,頂多還有大半年,除非她辦理長期定居手續,否則就只能返回莫斯科。回國其實是必然的,只是一想到她即將離開,離開她目前習慣的一切和眼前這個讓她默默付出了所有情感、也教給了她中醫針灸的男人,她心里就一陣無言的痛楚。
她似乎又不能不回去,因為這里終究不是她的家鄉,莫斯科有她真正的家和親人,那才是她的根。
見安娜的臉色有些傷感,謝婉婷也明白過來,就笑著柔聲安慰道︰「安娜姐,你回國後隨時可以回來,這里也是你的家!」
「嗯。婉婷,有的時候,我真就不想回去了,在這里開一輩子的診所……但是我知道……我還是要回去的,這里的一切不屬于我!」安娜的聲音輕柔充滿著淡淡的落寞和哀傷,她眼角的余光有意無意地掠過駱志遠的面頰,駱志遠尷尬地干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借故走出了包廂,在列車車廂的走廊盡頭點上了一根煙。
車廂里,謝婉婷躺在鋪位上輕聲安慰著安娜,黨燕燕突然柔柔地開口道︰「姐姐,你要是走,我也跟你走吧?」
黨燕燕的眼眸中充滿著期待和緊張。她被安娜收養之後,雖然名為姐妹,但其實情同母女。現在的黨燕燕對她非常依戀,女孩心里非常緊張甚至是非常恐懼,一旦安娜回國,她該怎麼辦?
安娜一怔,旋即微笑著跳下鋪來,探手拍了拍黨燕燕的肩膀,「那當然,姐姐不會跟燕燕分開的,這是肯定的!」
黨燕燕心里如釋重負,輕輕嗯了一聲,紅著臉又躺了下去,開始看自己的課外書,一本名叫全國中小學生優秀作文選的書籍。
謝婉婷心里輕嘆一聲︰「燕燕是個好孩子,安娜姐,你和燕燕也算是有緣分吶。」
安娜點點頭︰「沒錯,我和燕燕相逢仿佛是上帝的安排,我自打見她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我們有緣。燕燕也很懂事,她早就開始學俄語了呢。」
謝婉婷訝然︰「真的呀?」
「她很聰明,學得很快。現在基本上能用俄語跟我進行對話了,是不是燕燕?」安娜笑著向黨燕燕招了招手。
黨燕燕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著臉輕聲道︰「我學了一點皮毛呢,還早。」
謝婉婷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安娜姐,燕燕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怕羞了,說話慢言細語的,以後可得改改這性子,要不然,以後還不得讓人欺負?」
安娜輕笑一聲,「婉婷,這比以前好多了,原來呀,跟我都不說話先紅臉,現在其實不錯了呢。」
謝婉婷也下鋪來,站起身抓起黨燕燕的小手來︰「燕燕,以後有安娜姐姐,還有婉婷姐姐、志遠哥哥照顧你,你什麼都不用怕!」
黨燕燕眼圈一紅,感激地瞥了謝婉婷一眼,怯怯地點了點頭。
女孩心里其實有數的。安娜收養她,無論是手續的辦理還是各種事宜包括她在京城的入學就讀,都有謝婉婷在背後幫忙的影子。對于謝婉婷和駱志遠,女孩心里是感恩的。
當然,她對安娜不僅僅是感恩,更多的是一種近乎母親般的親情糾纏其中。作為一個從小在社會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她對于母愛的渴望遠遠超過了同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