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如逝 第三十回 再次出發

作者 ︰ 蛇木水

一生中走那麼幾個選擇,一步錯步步錯,一步對可登天,我們最終親手決定了我們的未來。

土豆,無論我如何阻止,你最終還是選擇成為吳老的徒兒,成為殺手了嗎?

爰夫再次睜開眼楮後,土豆已經離開了,屋子中的擺設絲毫未變。她整理好了衣襟,起身,疊好了被子,伸手鋪平他的睡榻,坐在台前,磨墨寫了兩封信,一封就放在書台上。她環顧一周,最終默默地將門帶上,右手貼在門上,閉上眼,以往和土豆在這里生活的一幕幕瞬間流過,挑燈夜舞,天南地北,對話漫談,昨夜的吻,都如雲煙般散盡。她再次睜開眼楮時,眼神清澈明亮,堅定,沒有一絲畏懼。

土豆你等我,等我回來,再找你算賬!壞土豆,竟然敢拿麻沸散迷暈我?你不怕我把你煮熟了扒皮吃掉麼?

這封信是給未來的你看的。我還有不得不做的事,你也有放不下的心結,那麼等我們再次遇見時,我們能否釋然?

天色剛剛微亮,眾人還都在沉睡之中,今天是第幾日了?師傅說九日之後來查看我的巫舞九天,還剩幾日?

清晨微燻,孔翠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楮,一睜開眼楮就看到懷中的小白兔縮成了個球,毛茸茸地依在她懷中,幸福地笑了笑。兔爺真的是累壞了,自從爰夫誤打誤撞錯喝了不氏的哭笑癲狂飲,兩天的不眠不休,第三天他同爰夫一樣睡了一天**。如今已經是第四天了,不知爰夫醒了沒有。他們三個最近經常這樣睡在一張睡榻上,親密得如同一家三口,如果日子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不再管什麼巫族妖族權勢斗爭,就這麼靜靜地迎接歲月的流逝……孔翠苦笑了下,這是做夢吧?搖了搖頭,自己一定是睡迷糊了,輕輕地幫兔爺蓋上被子,輕手輕腳地起身穿衣,舀起水洗了把臉,推開了房門。

門前站著一個曾經十分熟悉,可如今卻又有一絲陌生的背影。

「爰夫?」

女孩轉過身,站在她的面前,眼神清澈似水,面色平靜,似笑非笑,神色坦然。三日不見,為何她原來孩童的稚氣盡失,僅僅過了三日卻如同過了三十年一般?

女孩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孔翠不要聲張,然後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杏林園中。這里周圍靜謐得能听見花瓣掉落的聲音,周圍也沒有一間住戶,離得最近的就是爰夫他們住的小木屋。

「爰夫?你身子還好嗎?讓姐姐看看!」孔翠疑惑地望著拽著她急行的爰夫,不知道她又在搞什麼鬼。

「我很好。」說罷,她便再不言一語,直到她們走到最茂盛的一株杏樹下,爰夫才停住腳步。

「翠姐姐,我要和你說一件事。說完以後,你可能會懷疑,但是你一定要信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兔爺的性命。」

「什麼?兔爺怎麼了?」

「你可還記得三年前在巫山之上兔爺突然出現之事?當時我的靈力過大,天眼未閉,總是見到奇怪的幻影。可是從巫山回來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了,兔爺說那是他受巫神之命以蓮花印封印了我的經脈。我跟師傅習舞三年,巫舞九天的九段舞蹈她都已經教給了我,可是師傅說如果我的蓮花印一日不解,我就一日練不成巫舞九天,也終究只是個形似,沒有半點作用。我多次問多兔爺如何解開這蓮花印,可是他說當日巫神並未告知他解印的方法,只是說時辰到時蓮花印自然就會解開。就在三天前我偶然間得知了解除蓮花印的方法,」爰夫頓了頓,眉頭緊蹙,帶著一絲憤怒地說道。

「師傅說,解鈴還需系鈴人,要拿兔爺的命來換,自然能將蓮花印解開。」

孔翠驚恐地向後退了兩步,杏眼瞪得老大,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不能讓兔爺死,他和你一樣,都是我的親人。他守護了我千年,終于化成人形陪伴我才不過一千多天,可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他必然會以大局為重,犧牲自己來成全我。但是,我斷然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可這杏林堂中的人各個心懷叵測,你在這里除了兔爺,除了不氏神醫,誰都不要相信。他們為了讓我成為真正的巫族嫡女可以不擇手段,更不會在意兔爺的性命,所以,你要留下來,守在兔爺身邊。我知道,你喜歡兔爺,所以必然不會讓那些人傷他。」

「你要去哪?」女孩的每句話都像交代最後的遺言,讓孔翠心中不安。原來她知道,知道自己對兔爺的感情,才這幾個月夜夜讓兔爺化作原型與她們同榻而臥嗎?爰夫,你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從來都不對我說呢?我就這麼沒有用嗎?

「我要去找太行山的神仙,請他們幫我解除這該死的蓮花印。」女孩笑了笑,一邊指著額頭上的蓮花印,一邊望著北方說道。

「不行,這不是胡鬧嗎?你還這麼小,我怎麼能放心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你吃住又怎麼辦?不行不行,我這就去叫醒兔爺,收拾東西,要走咱麼一起走!」

「站住。」

孔翠回頭,看見的爰夫卻是一張神色堅定,決意已定的臉龐。

「你若回去叫兔爺,他一定會追問緣由,等到他知道了原因還會同我們一起走嗎?好,就算他不問,可我們三人一同離開又勢必會打草驚蛇,你應該也知道我們這日夜生活的土地下面隱藏這怎樣的力量吧?你又憑什麼覺得吳老會這麼輕易地放棄他培養多年的棋子?」

「那,那我跟你去。」

「可兔爺怎麼辦?你若隨我去了,兔爺勢必會追尋我們而去,到時候還能瞞多久?如果他听信了吳老的話,為了解除我的封印自斷性命了又如何是好?你不能離開,你要在這里守著兔爺,做我的眼楮。青麟殿的一舉一動都關系到皇室的動蕩,甚至會波及到巫族的安危,你能夠留在這里,也並不容易。」

孔翠剛剛的驚恐轉化成了目瞪口呆,她心中好吃貪睡的爰夫怎麼仿佛**之間就長大了?如此面面俱到,又深謀遠慮,哪里像是一個十歲的孩子?父親說巫族嫡女歷代聰慧善良,果敢冷靜,她還一直不屑一顧,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十歲女孩竟然為自己為兔爺考慮至此,究竟是自己昏了眼楮,還是她大智若愚?

「兔爺如果知道了怎麼辦?我如何勸說得住他?」

女孩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了剛剛給兔爺寫的書信,鄭重地放在孔翠手中。

「你把這個帶給他,他會明白的。孔翠,你要相信我,我會好好地回來,成為真正的巫族嫡女。然後,我們就回家,回巫族。」女孩抱著孔翠,不似往日的撒嬌,而是真正的離別。

「我會讓青鳥給你帶去消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一會兒找幾件男裝和盤纏給你,這樣出行方便些。」孔翠抱著她,心中五味陳雜,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路途遙遠,猛獸出沒,叫他們如何才能安心?

「我今夜就離開,你先裝作毫不知情,等沒人時再悄悄告訴兔爺真相就好。土豆不在了,你就成了不氏神醫的唯一弟子,這濟世杏林堂也需要你,不氏爺爺必然不會再讓你離開。而且他們見我離開一定心有不甘,必然也會極力讓你留下,成為牽引我的王牌,你們安心地留在這里便是。」

爰夫,孔翠又一次將這小小的女孩抱在懷中,你如此細致地為我打算,明明最凶險萬分的就是你自己啊!

黃昏時分,爰夫來到了自己的住處,這時兔爺也已經醒了,孔翠也從醫館回來。三人圍坐在飯桌前,談論三天前爰夫胡鬧的趣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孔翠望著桌子上爰夫親手為兔爺做的胡蘿卜拼盤,這胡蘿卜中應該放了不少她重新配制的無色無味的麻沸散,眼中劃過一絲憂傷,可瞬間又恢復了笑容。這是三人分別前的最後一次晚餐,當然要開開心心的。他們吃得很慢很慢,直到月光照進了院子,兔爺趴在飯桌上睡去,口中還念著爰夫的名字。

爰夫利索地換上了男裝,將盤纏和兩套替換的衣服綁成一個小包裹背在身上,最後又把平日披散的長發高高束起來。一眼看去,也蠻像一個清秀的小男孩。最後,她看到了那個不知姓名的男孩交給自己的那把佩刀,這個東西路上肯定用得到,所以也不假思索地放進了包裹中。滿眼不舍回頭一望,便匆匆離去,心中並不哀傷,因為她相信自己定還能回來。

孔翠將兔爺扶上了睡榻,走到門邊默默地望著遠去的小小身影,淚水緩緩落下。怕驚動其他人,爰夫不讓她送行,這一次離別,不知下一次又何時才能相見?

環顧四周無人,爰夫爬過了一塊較矮的圍牆,順利離開了杏林堂。夜色已深,街道上空無一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萬事齊全,準備上路。一個悠揚熟悉的聲音卻在她背後響起,大驚轉身。

「這麼不告而別是想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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