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如逝 第四十一回 月下桃花

作者 ︰ 蛇木水

爰夫望著手中活靈活現的藍色鳳尾蝶呆了呆,莞爾一笑,將手掌遞到了月娘眼前,道︰「月娘,你又來誆我,這蝴蝶明明就是活生生地活物,我連它扇動翅膀的微風都能感受得到,你怎地就看不到呢?」

仍然呆呆地望著爰夫空空如也的手掌,月娘眨了眨狐媚的眼楮,如何也不能相信,到底是誰爰夫醉了,還是自己醉了呢?

「你們這是在作甚?」日郎從桃樹後閃出,望著她們的樣子疑惑地問道,手中還提著一壇子上好的桃花釀。剛剛听寶寶們說爰夫又給他們帶了好多點心,便有些過意不去,下地窖取了一壇百年陳釀來給爰夫她們飲。

「日郎,你來看,你可能見到爰夫手中的蝴蝶麼?」月娘擺手,示意日郎道。

「哪里有什麼蝴蝶。我自隨你上了這太行山,便再也未見過蝴蝶不是?」

「看吧,是你醉了。」月娘食指指著爰夫的額頭笑了兩聲,再一次提起瑪瑙酒杯,將杯中的桃花釀一飲而盡。

「怎麼會呢?」爰夫皺著眉頭,望著手指上扇著翅膀的藍色鳳尾蝶,「莫說這剛喝了兩口醉不了我,再說我又不是今日第一次見它,那日和四師兄下盲棋,我又帶著翳目帶,他還說能感受到視線啊,那不就是小蝶的麼?」

啪的一聲,日郎手中的酒壇便摔了個粉碎,一席濃烈的酒香和桃香頓時彌漫開來。爰夫皺了皺眉,聞這酒香就知道是上好的陳釀,可惜了。

「哎呀,你這個挨千刀的!平日里吝嗇的很,一壺也不肯舍得我與爰夫飲,今兒怎的自個兒費了這上好的百年陳釀?」月娘氣急,直掐得日郎呲牙咧嘴。

「慢著,慢著,」日郎怕再被月娘掐,一下便跳到了爰夫身後,「月娘你莫氣,听我細細將緣由說清嘛。這壇子酒我本來便是拿來與你們飲的,只是剛剛想起了些事,失了神,手一松才壞了這酒的。你莫氣了,酒窖我也沒關,你再去拿幾壇子來就是了。」

「你,等會兒再與你理論!」

日郎瞅著月娘拂袖而去的背影,坐在剛剛月娘坐過的石凳上,望著爰夫空空如也的手掌,小心謹慎地問道︰「爰夫,你見到這蝴蝶幾日了?」

「左右也不過三日吧,日郎,你為何如此問?你也能見到小蝶,是不是?」

「不,我也同月娘一樣是看不見。你說四師兄能感受到視線,這是不假,不過他即便是恢復了視力,也是看不見的。爰夫,這世間怕是只有你一人可見。」

「什麼?!」爰夫望著神色凝重的日郎,一瞬間有些恍惚,莫非自己真的醉了?

「這蝴蝶怕是與多年前被禁止的一項秘術有關,這秘術不但需要施術者有法力,還需要對你有著很深的執念,並通過與你有血緣之物的牽引下,如此相思之情才能化作蝴蝶,透過蝴蝶的眼楮探查你的一舉一動。」

爰夫猛然一驚,後背生生驚出了一身的涼汗,這不就等同于自己十二個時辰都時時刻刻處在他人的監視之下?

「血緣之物是指什麼?」

「你的血,或是頭發,骨頭之類。」

頭發?

爰夫心中又一喜,這兩年中未見青鳥,想必這太行山的結界青鳥是進不來的。定是兔爺偶然尋得了此秘術,用他的法力,合著孔翠手中留著她準備喂青鳥的頭發,化成蝴蝶來找自己的!

「日郎,既是秘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爰夫將蝴蝶重置于左肩,反問日郎道。

「這秘術是幾十年前青玄天尊以侵害他人*為由下令禁了的,不過那之前我的一位密友擅用此法,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哦,那你可知道,如何探知使用此法的究竟為何人?」

日郎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讓爰夫也很無奈的話。

「這世間除了施術之人,無人能知。」

「若這蝴蝶每日十二個時辰跟在我身邊,那施術的人豈不是都能知曉我的一舉一動?」

「這倒不見得,你若不知道它的存在,它也只不過是一道視線罷了。可是你察覺了,那施術者便將視線化作了你最歡喜的樣子。如果你留這蝴蝶在身邊,施術者想要見到你時便可見到你,若不想見你,便也不會知道你這邊都發生了些什麼的,這蝴蝶與你血脈相通,自然你走到何處它都是陪著你的,與你便也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蝴蝶,只是其他人都見不到罷了。」

爰夫愕然了,兔爺真是厲害,從哪里尋到如此秘術?

「那我說的話施術者也是听得見的了?」

「那是當然,不過只能听到你一個人的聲音。」

「那我能听到他的聲音麼?」

「哈哈,這自然是听不到的,你還指望這幻化出來的蝴蝶能說人話麼?」

「你們在說什麼竟如此歡喜?」

爰夫和日郎同時望去,只見月娘一手抱了一壇桃花釀來,趁此機會看來她今日要狠宰日郎一回以泄憤。

「我們……」爰夫欲言又止,卻被日郎攔了下來。爰夫看他瞧自己的神色,心中明白了幾分,卻也平添了幾分的古怪。

「我們在說你去了這麼久怕是要把酒窖搬空了,爰夫酒都醒了,正說你怎麼還沒來呢!」

「難得你大方一回,我可不得多搬些來不是。」

看著月娘,爰夫淺笑不語,舉杯討酒便是了。

月色幽幽映入杯,只為桃花醉。

今日月娘多飲了兩壇百年陳釀,酒的後勁極大,醉倒在石台上,日郎倒是沒怎麼飲,扶她進了屋中。月已上了半山腰,想必已經過了亥時,見日郎出來,爰夫正起身欲行禮告辭。

「今日又討饒了,夜色已深,我也該回了,喝了你不少桃花釀。只是,日郎,剛剛你為何攔我,不讓我同月娘說這秘術之事?」

「姑娘既曉得是秘術,則必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況且這還是被青玄天尊命令禁止的秘術。如果你對這施術之人並無百分百的確信,我勸你還是向大師兄討個除妖的決,將它滅了吧。終究也只是個小術,以你現在的法力,只是彈指一揮的事兒。」

爰夫笑了笑,這世上對自己有如此執念之人,除了兔爺,她也怕是想不出第二個了。兔爺擔憂自己的情況,費盡心思才找到如此秘術,自己又怎好生生斷了?

「日郎莫要擔憂我了,我自有分寸。時候不早,我也回了。下一次我再帶點心來看你們。」

「姑娘慢走。」

望著爰夫御劍遠離的身影,日朗嘆了口氣,這世上如若還有人知道這秘術,怕是只有吳凱辰一人了。

當年青玄天尊明明禁了這咒術,卻唯獨沒有發現他最親近的徒兒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地使著呢。這孩子真不愧是琉香的轉世,連幻化之物都同琉香一樣是蝴蝶。要不是日郎有一次同他飲酒時說漏了嘴,倒也真的被他瞞過去了。他使用秘術時探查的是那孩子的前世琉香,而如今又是他來探查爰夫的麼?吳老,你如今也不小了,怎麼還有如此執念?來探查一個小姑娘,你也真是不知羞啊!

回到真澤宮時,師兄門寢室的燈都已經熄了。爰夫回到了自己寢室後便和衣而臥地倒在睡榻上,橙花不在,的確是冷清了不少。不過,還好,現在她有兔爺陪著,便也不再寂寞了。

「小蝶,你是兔爺派來的,以後我的知心話都同你講,你再傳給兔爺听好不好?」

望著食指上的小蝶,此刻藍色的鳳尾蝶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藍色的光,很是好看,還扇了扇翅膀仿佛听懂了爰夫的話一般。

乖,爰夫歡喜得很,借著酒力將手指湊近,親了下蝴蝶。

殊不知,她親的都不知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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