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炕上躺了三五天,熙兒能勉強起床了,這老躺著也不好,需要起來活動活動,剛起的瞬間頭還是有短暫的眩暈,躺多了也不好,在四兒的幫助下熙兒穿好了古裝,就是比四兒的衣服大一些長一些,都是藍色的土布衣服,熙兒心里無奈的想︰這是制服嗎,娘和姐倆都穿款式一樣的。
四兒拿了篦子給熙兒梳頭,小姑娘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兒就編好了辮子,家里沒有銅鏡,熙兒也沒心思臭美,她得看看這家的樣子。
扶著牆壁,熙兒來到了屋外,這是個小院兒,房子是草編的頂棚,房梁到是木頭的房梁。
雖說是大伯開鋪子,看著家里的條件也不是很好。
熙兒一家住的是西邊的三間屋子;東邊的三間屋子是二伯家的;前面朝南的一邊一間分別住的是爺女乃和小姑,中間的開了前後門兒,擺著椅凳,關上門兒也做廳堂;後邊朝南的是大伯家的三間屋子,掛著鎖,顯然是不常在家。
爺女乃的屋子前面圈個小院子,院子的東邊搭著灶房,灶房的旁邊搭著雞窩,西邊堆著柴火堆;後院靠西邊熙兒家的屋子邊兒有個小門,門後邊搭的棚子是茅坑。
正瞧著,二伯娘穿了身兒半舊絳紅的繡花斜襟衣裳,發髻上插根銀簪子,吐著瓜子兒皮出來了,「喲,傻姑娘起來了,今天利索嘛,怎麼沒流哈喇子啊。」二伯娘斜眼看了看熙兒,一扭一扭的上前面小姑屋里去了,地上留著一路的瓜子殼,四兒看著她的背影,呸了一口,「瞧二伯娘那樣兒,整天不干活兒,這地上一天到晚的都是瓜子殼。」
熙兒笑笑沒吱聲,這咬人的狗不叫喚,不咬人的狗瞎叫喚。這明面兒上的擺臉子比表面笑嘻嘻背後耍刀子的人強。
前院外,建本和建弘正在打鬧,孫氏的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多大了,都多大了,快要說親娶媳婦的人了還打鬧,你瞧把我這菜園子禍害的喲,你們這兩個兔崽子給我站住。」
小孫氏一听兒子被婆婆罵,趕緊跑出去了,看著菜地確實是被破壞的不像樣,就跟著婆婆一起罵兩壞小子。
建本和建弘一瞧這陣勢,撒著歡兒的跑開了。
「姐,這本子哥和弘子哥肯定又打上了。」四兒對熙兒說道。
「咱哥呢?」
「哥他們啊去村里的私塾那兒偷听了。」四兒搖頭晃腦的笑著說,她想起了私塾的那幫男孩們讀書時候的樣子。
「村里有私塾?」
「是啊,村里的花家前些年出了個老秀才,說是不再考了,老了考不動了,回來造福村里,在村里辦了個私塾,據說教的還不錯。福子哥和祿子哥沒事兒老去偷听。」
「那怎麼不讓他們去上?」
「女乃那人,錢把的狠著呢,就算太陽從西邊出來,也不會讓我們三房去讀書的,二房去還差不多,可惜二房不爭氣,沒一個肯上。在她眼里,大房和二房就是她親生的,我們爹是撿來的,專門做長工的。」四兒覺得孫氏這樣太習以為常了,撇撇嘴的說道。
四兒扶著熙兒走到了前院,孫氏看見四兒趕緊招呼上了,「四丫頭,趕緊來,麻利的拿上鏟子歸整歸整這地的菜,被那兩小子禍害的,哎呦,混賬小子。」
四兒不情願的磨蹭著去屋檐下拿鏟子,孫氏就罵咧上了︰「死丫頭磨蹭什麼呢,跟你那下賤蹄子娘一樣,做個事兒磨磨唧唧。」
這事兒還帶上罵娘了,熙兒想反正這自己以前是傻子,乘著她們還不知道她好了,整整這老婆子。
「呵呵,」熙兒裝成傻子般的語調和傻笑,手指著孫氏,「下賤蹄子,嘿嘿,下賤蹄子,嘿嘿,娘,這有個下,下賤蹄子。」
孫氏哪被人這樣罵過,還是挨傻子罵,跟個傻子發火也白發,「去,去,去,滾一邊去,怎麼就敲不死你呢,死蹄子。」孫氏甩開膀子,一把推開熙兒,腳上踢開擋在道上的破瓦罐,罵罵咧咧的回房去了。
「四兒,這菜救不活了,拔了抄了吃了吧,重新撒種種新的。」熙兒幫著拿籃子拾掇菜。
「三姐,這菜老多呢,女乃也不讓一次吃這麼多啊。」
「那也沒法兒,誰讓她親孫子禍害的呢,你看這天氣溫不低,放著也是壞,還不如吃了呢。」
「能行嗎?」
「怎麼不行,挨罵就當沒听到,只管吃就行了,家里那麼多人,多少張嘴巴,弄一點兒也不夠吃啊,她要說你,我來對付她。」
姐倆正一邊弄菜一邊聊天呢,小孫氏的大兒媳魯氏推門進來了。
「今兒個公雞下蛋了,傻妹妹竟然會拾掇菜,稀奇,真是稀奇啊。」魯氏提著長裙,挎著包袱,搖著豐臀進了主屋,就听見嬌柔的聲音喊道︰「女乃,娘,兒媳回來了。」
「這是誰啊,這麼夸張,聲音膩的人受不了。」熙兒問妹妹道。
「建樹哥剛成親的小媳婦兒,這剛從娘家回來呢,姐,瞧見她的大**了沒,女乃看上她,除了跟女乃的娘家是一個村上的,還有就是她的大**,女乃說大**好生養,一準兒生兒子。」四兒八卦道。
這剛進門的魯氏偷偷的拽了拽小孫氏的衣服,小孫氏授意,對大孫氏說道︰「娘啊,您老歇會兒,兒媳去後面教教魯氏繡繡花兒。」
「嗯」孫氏歪在炕上睡意朦朧,頭已經開始點了起來,孫氏有個習慣,每到午膳過後一個時辰左右必須午睡,晚上的精神頭兒十足,特喜歡折騰人干活兒到很晚。
魯氏攙著小孫氏的膀子兩人偷模似的到了魯氏的屋子。
東面二伯的三間屋子,最里面的一間給了建樹和魯氏成親用。
「娘,你知道我回娘家听到了什麼消息嗎?」魯氏神秘的問道。
「什麼消息,快說,你這死孩子,急死娘了。」
「咱們娘家村里的老伍子有印象沒?」
「當然知道了,老伍子是個鰥夫啊,早些年死了婆子,就帶著兒子過活,住在村邊兒,家里窮,哪知這兒子又得了什麼病就這麼走了,就剩下這伍鰥夫一人過活,也再沒找到過媳婦,沒人願意嫁給他。」小孫氏回憶著是有怎麼個人。
「娘啊,咱們娘倆盤算著開鋪子的機會來了。」魯氏發了光的眼楮看著小孫氏說道。
「這鰥夫跟我們開鋪子有啥關系?」
「你听我說,娘,咱開鋪子女乃估模著會同意,但爺會同意嗎,肯定又拿家里沒錢來搪塞我們,當年拿了四五十兩銀子給大伯開鋪子,現在雖說每年大伯會拿些銀子回來,可爺女乃也偷模著貼了不少,這銀子啊等于沒拿。」
「是這麼個事兒,去年年下,大哥送銀子回來,攏共也沒多少,攤在桌上我偷瞧見了,也就一二十兩,大哥還哭窮,說鋪子生意不好做,還得花錢打點各路,要不生意能這麼太平之類的話。你爺一听心疼啊,當即就拿了十兩還給了大伯,說留著打點用,就留了十兩。」
「對吧,娘,這大伯一年就掙這麼點子銀子?要不這鋪子啊別開了,一準兒都留著藏私了。」
小孫氏一听,桌子一拍,「是啊,這大伯開鋪子也有四五年了,攏共沒往家拿過五十兩銀子,不是借口周轉不開就是打點的,總是不少理由。」
魯氏繼續游說說道︰「娘啊,你看這咱家多虧啊,咱家銀子都把在老太太手里,還有建本、建弘兩兄弟要娶親,到時候銀子使得都不自在,還得給老太太拿。」
「是啊,這雖說沒分家,這大哥就像分了家,過的多自在,我都听說他家都請了專門伺候的人呢。」
「那是肯定的,娘啊,你看,這建本、建弘兄弟一成親,這屋子住哪兒啊,大伯家把房子霸著,寧可空著也不給咱用,鎮上住著大房子。」
「所以啊,咱們娘倆不是想法子讓老爺子同意咱開鋪子嗎,到時候咱也到鎮上住大房子去。」
「可是娘啊,這老爺子萬一在銀子上卡咱們呢?」
「你有什麼好辦法?趕緊說出來,都急死我了。」
「听說啊,那個老伍子,不知道到哪里倒騰了點兒東西,發了些小財,正在村里找媒人準備說媒呢,要求是只要能給老伍家傳宗接代的,不管年輕的年紀大的都行,這人也可以花高價買,能出二十兩呢,娘,咱家女兒少,這不是有個傻子妹妹嗎,雖才十歲,咱賣給他養個兩年不就可以給伍家續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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