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那,爹腆著老臉跟你說,確實是操心你兩個哥哥啊,現在我還能幫他們種種地,換些銀錢,以後咋辦呢?唉越想我的心啊就越定不下來,其實幫他們一把,對你家現在的境況來說,也不困難。」
柏三柱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爹,有些話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要想為大哥二哥好,先讓他們學會種地,能養活自己,我自然知道怎麼幫他們,如果您還是一味的縱容他們,為他們的懶惰找借口,那麼哪怕他們去要飯,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柏老頭驚訝的看著兒子,他剛想說話,柏三柱又說道︰「說實話,大哥二哥如今這副模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家敢要他們去干活,沒有絲毫的上進心,不是您和娘包庇出來的嗎?外面的活兒多的很,他們可曾主動去找過?從小,他們都比我大,憑啥他們啥都不干,就讓我一人干?我不恨你和娘,就是因為我自小學會了種地,如今才能駕馭田地,靠自己的雙手吃飯,為我的兒女們遮風擋雨,我覺得男人就該是如此。」
柏三柱說完,壓在心底的石頭似乎輕了一份,柏老頭听完,陷入了沉思,一言不發的跟在柏三柱後面走向了牛車。
柏老頭心里的悲哀柏三柱永遠不懂,他不明白,作為同父同母生的親兄弟,為何之間如此冷漠,只要是老三幫一把,小小的幫上一把,老大和老二的日子就舒坦多了。
老三現在啥也不缺了,縣城有大房子,郊區和老家都有莊園子。至于其他地方有幾個莊園,柏老頭不清楚,但是肯定是有的。
既然家產這麼多,為啥,為啥就不肯幫老大老二一把呢,他們是親兄弟啊。
坐在牛車上的柏老頭只是陷入了沉思,連說話的都完全沒有了。不過,他確實想問清楚,老三為啥如此的冷血,如此的冷漠。
似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氣力,柏老頭開口說道︰「老三,爹想問你,為啥不願意幫老大老二?」
听出柏老頭糾結的口氣,柏三柱想了想說道︰「爹,我也想問你。你到底是想幫了大哥二哥,還是想害了他們?」
「啥?害他們?我是他們的爹,怎麼會害他們呢!」柏三柱問的這句話,讓柏老頭覺的不可思議,自己怎麼會害最寵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呢。
「那爹是啥意思,爹的意思是︰爹在世時。是爹來養大哥二哥一家,爹不在世了,由我接著來養他們嘍?兒子也想問爹。為啥?為啥我就該腦袋漿糊了,且不說我做不到爹所想的,就說我家最最困難的時候,是爹?還是大哥?還是二哥伸手幫過我?都說雪中送炭的情誼最真,我一家七口在最困難的時候,是我的孩子們想盡辦法弄吃食,弄來銀錢,而我,當時的我還傻乎乎的幫著爹和大哥、二哥種地!非但如此,就連分家前爹承諾過的。糧食收上來,賣的銀子幾家均分,銀錢我是一份沒看到。工錢也是一文沒有,我去給別人做工,可是做一天給一天的銀子。爹,我也想問問你,到底是你們狠心,還是我狠心?說他們左也沒銀錢,右也沒銀錢,那為啥左一房又一房的媳婦往家里娶?他們兩家是沒媳婦還是沒兒子啊?」
「老三啊,原來你記恨這個呢,這個也怪你爹我,要是我多提點些,也不至于讓你心里如此的介懷,但是困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你大哥們遇到了難題,難道你也希望他們跟你以前的感受一般嗎?」
「以前的感受?哈哈,爹,大哥二哥像依附你一般,依附我,這是不可能的了,我沒義務養活他們,所以爹,你長命百歲吧,多多種些糧食,我看啊不但是大哥二哥要你養活,連他們的兒孫們也都吃定爹了,爹就等著接著吧。」
「你!」柏老頭被柏三柱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直抹心髒,呼吸都覺得異常的難受。
到了家,柏老頭就讓柏三柱今日安排了牛車,他們得回家去了。
看著柏老頭鐵青的臉色,柏三柱也不舒坦,今天的話有大部分是氣話,但是也是內心深處一直想對柏老頭說的話,終于說出來了,心里舒服了許多。
孫氏還有賀氏蘆花他們都是才從炕上爬起來的,听了丫鬟來喊,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都沒打理整齊,就跑了出來,衣服包裹本來就沒多少,所以拿起來也便利。
從柏三柱家出發時,柏大柱和柏二柱還沒回來,柏老頭留言讓他們回來自己坐車回去,就再沒吱聲過。
孫氏婆媳幾個面面相覷,但看柏老頭的臉色都不敢吱聲,只是賀氏和蘆花私下嘀咕,這好容易來了一趟,連個縣城都沒逛一逛,心里多少有不少的不甘心。
這個公公這是怎麼了,好好的,跟小叔子一起出去,看小叔子家如今的光景,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麼如此的神色呢,莫非是跟小叔子弄掰了?照理說不會啊,這個小叔子,人前人後的孝順柏老頭,怎會跟老頭弄僵呢。
回到家,柏老頭似病了一般,一連躺了幾天,茶不思,飯不想,地也不管了,跟以前的狀態全然不一樣。
孫氏似沒見到一樣,以前咋樣,現在還咋樣,唯一不自在的就是,柏老頭在家,使喚兒媳婦不方便了。
而縣城,不單是王氏好奇,其他幾個都很好奇,這柏老頭怎麼了,這行為反常啊。
柏三柱越不說,家里的幾個越好奇,柏大柱和柏二柱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回到老三家。
渾身香氣逼人,腿腳虛浮,眼圈發黑,得知柏老頭和孫氏她們昨兒個就已經回了石溝屯,二人頓時喜笑顏開,哎呦,太好了,一夜未歸,編了幾個借口,還不知道用哪個呢,這下好了,哪個都不需要用了,心里上輕松自在許多。
看他倆的樣子,熙兒就知道,這倆啊,定是去那花街柳巷,左擁右抱去了,哎,這兩個伯伯啊,這輩子是沒救了,徹底毀了。
吃完午飯,這二人直接倒頭睡去了,一直到第二日的早晨才醒,起來悠哉的吃過了早飯,打過招呼,又雙雙外出了。
之後依然跟前次一樣,回來吃過就睡,翌日再出去,如此三番五次,直到半個月後,二人才生出回石溝屯的想法,再次外出待了一晚,這才甘心回去了,對于此行,二人的想法是,如此美妙的日子,多久都不會嫌長啊。
二人剛離開縣城的前後腳,就有好些個壯漢在一個耀眼年老的女子帶領下,上了柏三柱家的大門。
「哎,你家做主的人呢,快,快給老子喊過來!「
「你是?」丫鬟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們是,哼,小姑娘,我看你長相也很標志,當個下人有啥出息,不如跟了我回去吧,哈哈,我保證我們怡香苑會把你捧紅,成為整個馮陽縣的的紅人。怎麼樣?跟我回去吧!」其中一個男子,猥瑣的看著丫鬟說道,說話間,黃牙閃閃。
黃牙剛想上去抓她的手,調戲一番,熙兒從里間走了出來,一直歪在一邊椅子上看笑話的婆子站了起來,風塵,刺耳的聲音說道︰「哎呦,這是柏家小姐吧,瞧這身條,要啥有啥,瞧這臉蛋兒,如若進了我們怡香苑啊,那我們怡香苑就出了大名嘍,不說是馮陽縣,就說是整個天竺國,姑娘的模樣也是上數的哦。」
「你是?」熙兒看她頭上的紅花,身上的綠裙,妖嬈做作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問道。
「哎呦,柏家小姐,哎呦,我這老婆子先給你賠不是了,該打,該打,我是怡香苑的媽媽。」眼角堆滿皺紋,能夾死蚊子的老鴇說道。
「不知怡香苑到我家有啥事兒?」熙兒隱隱不悅的說道。
「哎呦,啥事啊,當然是……哎呦,我說柏家小姐,好歹進門是客呀,你看我這老婆子,嘴巴說了半天,口早就干了,也沒見哪個丫鬟姑娘們給老婆子我倒碗水喝喝啊!」老鴇兒依舊笑里藏刀似的說道。
接過了丫鬟遞過來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大口,這才意猶未盡的砸吧著嘴巴,繼續往下說道。
「我說柏家小姐,你是不是像外界傳聞的那般,柏家大小的事情全能做主啊?」
「我做不做的了主,你且說來听听。」熙兒耐心說道。
「這事兒啊,就是我們是上門討債來的,柏家老爺在我們怡香苑可欠了銀子兩千兩,今兒啊,是依照承諾上門來收銀錢的。」邊說,老鴇兒邊從衣襟里拿出了一張欠條。
「啥?誰欠銀子?」熙兒不信似的問道。
「當然是柏家老爺了,您瞧,這是柏老爺的欠條啊。听說您是做買賣的,這買東西給銀子是天經地義的,說好了半個月上門來收銀子,這有欠條在,還能有假?」
「柏老爺?!你確定?」
「當然了,這欠條上清清楚楚的寫著︰柏三柱」老鴇兒緊拽著紙條,露出右下角簽字的部分,來給熙兒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