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卓一揚如期而來,在樓下打了電話給明景溪讓他下來。
明景溪收拾好東西和劉熙一起下去,劉熙遠遠地就看到個穿著灰色風衣帶著黑色圍脖隨意站在那,卻有種說不出的氣場的神態漠然的男人。男人看到明景溪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很自然的就柔和下來,一雙漆黑的眼眸一直跟隨著明景溪。
見狀,劉熙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別扭,直覺有哪里不對勁。直到明景溪出聲和卓一揚打招呼,他也才跟著打招呼。
對劉熙微點了下頭,卓一揚看向明景溪,「好了?那走吧。」邊說邊把聯誼晚會的入場票拿出來,「入場票讓你舍友拿上去吧。」
劉熙一起下來的目的就是這個,明景溪接過票遞給劉熙,「你幫我把票給他們吧。」
劉熙接過,「行,你們玩得開心。」明景溪之前就告訴過他要跟卓一揚一起出去。
「你也是!」明景溪朝他揮揮手。
看著乖乖跟在卓一揚身邊的明景溪,劉熙不知怎的有種女兒被人拐走的錯覺,不放心的喊了句︰「注意安全,晚上早點回來!」
明景溪回頭朝他笑笑示意知道了,倒是卓一揚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劉熙喊完,看到周圍投來奇怪的目光,不由捂臉。他是不是把自己太過帶入某些角色里了?
「我們要去哪里?」明景溪側頭問。
風有些大,刮得他的鼻頭紅紅的,就像貓兒一樣。卓一揚眸色微沉,伸手把他的圍巾整了整。
明景溪一怔,不經意的對上那雙專注的看著自己的黑眸,立馬臉上一片緋紅。
「隨便走走。」卓一揚捏了他的臉一把,柔聲道。最近比較忙,都沒時間好好看看這人。難得空閑,自是要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了。
「哦。」明景溪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再看那雙眼。
兩人不再說話,默默地朝校門口走去,期間遇到認識卓一揚的人,都出聲和他打招呼,明景溪就在一旁看著他面不改色的點點頭。直到……
「喲,卓大家長,這是要把我們社團的小乖乖拐去哪啊?」一個穿著駝色呢子大衣的女生毫不畏懼的擋在兩人面前,目光饒有興味的盯著卓一揚。
「師姐!」來人是書畫社副社長林琳,明景溪急忙打招呼。
「嗯,乖!」林琳想要伸手模下明景溪的頭,可被卓一揚阻止了。
卓一揚冷眼看著她,警告道︰「別動手動腳的。」
林琳收回手,目光鄙夷,「喂,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是什麼道理?」她剛才遠遠的就瞧見卓一揚在揩小乖乖的油。
「男女授受不親。」冷冷的道了句,卓一揚面無表情的道︰「讓開。」
「男女授受不親?噗……」林琳大笑,笑完後一臉嚴肅的盯著明景溪,「有時候男男更授受不親,小溪你可給師姐記好了,不能隨便讓人拐跑了知道嗎?」
明景溪不明所以,在這嚴肅的逼視下只好點點頭。「知……知道了。」
得到他的保證,林琳看向卓一揚,「你別動什麼歪心思啊,我會盯著你的!」
卓一揚不以為然,拉著明景溪越過她。明景溪回頭對林琳歉意的笑笑,「師姐,我們先走啦。」
林琳看著笑得絲毫沒有危機感的明景溪,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
但願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否則就……太不幸了!
「你和師姐很熟?為什麼她剛才會那樣叫你?」明景溪好奇的問。
「不熟。小時候她家住附近而已。」卓一揚淡淡的道,「這人時不時的就會抽風一下,不用管她。」
明景溪笑笑,「師姐是個很好的人。」
卓一揚不出聲,只是揉了揉他的發。想到剛才他阻止林琳,而自己卻這樣隨心所欲,明景溪不由偷偷看他一眼,心想,這人真是霸道呢……
走到校門口,公交車正停在那,一群人陸陸續續的上車。明景溪這次沒有絲毫猶豫的朝公交車走去,卓一揚看著少年利索上車的身影,好心情的揚揚眉。
車上很多人,明景溪依舊和上次那樣被卓一揚牢牢護住。看著眼前健壯的身軀,明景溪微微垂下眼,這人真是個貼心的人呢……
到站的時候,卓一揚拉著明景溪下車。一下車,迎面吹來一陣冷風,明景溪不禁抖了抖。
「冷?」卓一揚輕聲問。
「車上太暖了,剛下來有點不適應,」明景溪呼出一口白氣道。
卓一揚握著他的手,使勁搓了搓。明景溪一下子紅了臉,「不冷了……」
模模他的臉,感覺冰涼冰涼的,卓一揚道︰「去吃點東西,吃飽就不冷了。」
明景溪點點頭,卓一揚問︰「想去吃什麼?」
明景溪眨眨眼,「我們去吃火鍋吧!」
原本卓一揚是想和他一起去吃頓爛漫的西餐,可這種天氣,顯然火鍋更適合。于是道︰「那好,正好我知道有家火鍋店不錯。」
帶著人走到離商業街有些遠的周邊房屋,卓一揚邊走邊道,「小心腳下,這片區域還沒建好,路有些難走。」
話還沒說完,明景溪就驚呼一聲,險些摔倒。卓一揚眼明手快的把人撈過來抱住。
「謝謝……」明景溪紅著臉推出他的懷抱,卓一揚拉著他的一只手,「跟著我走。」這條路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就會踩到有誰的地方滑倒。
明景溪乖乖點頭,跟著他的腳步前進。
由于商業街的興旺,許多人都瞄到了這里的商機,從而吸引了一大批人在商業街周圍建房子。因為沒統一規劃,整體看起來就有些凌亂擁擠。參差不齊的小洋樓交錯林立,樓距很窄,于是便有了些曲折的通道如巷子般蜿蜒幽深。
兩人走到一家用竹子當圍牆圍起來的建築,絲絲縷縷的竹葉在燈光下如同渡了銀邊的綠色絲線瑟瑟輕顫,巷子兩側的牆壁上攀援著密密麻麻的藤蔓,此時只有枯枝傲立,很有一番蕭索的風味。
「夏天這里很漂亮。」卓一揚放開他的手,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塊百余平米的空地,叢叢簇蔟植著黃桿京竹。竹子把空間隔開成一個五六平方米的隔間,上面有透明的屋頂。
這里的生意不錯,隔間里都有一群人圍著桌子在說說笑笑。
卓一揚挑了個竹叢下的原木桌子坐下,「這兒的老板挺有心思的,夏天買冷飲燒烤,冬天做火鍋。」
「嗯。」明景溪好奇的看了看四周,服務員上來給他們擺餐具、倒茶和下菜單。
點了個鴛鴦鍋底和其他一些菜肉,明景溪捧起面前的玻璃茶杯喝了一口茶,綠盈盈的茶水里漂浮著些根針形的茶葉卷兒,輕飄飄的像只小船兒在飄蕩。剛才喝過的杯沿上,粘了幾片半開的茶葉,燈光透過杯壁,鮮女敕的葉片便生出了瑩瑩的綠意,筋脈分明,斜橫有致,仿佛翠玉雕琢的手工藝品。
「看什麼呢?」卓一揚看他出神的看著茶盞,低聲問道。
「茶葉卷。」明景溪不好意思的笑笑。就著光舉起手里的杯子給他看。「你看這像不像一方小水塘,上面飄著的是小船,杯沿上黏著的是水草……」見他不答,明景溪抬頭看去,卓一揚一雙深邃的黑眸正柔柔的看著他。明景溪面色一紅,卓一揚似笑非笑的道︰「嗯,是挺像的。」
明景溪低下頭,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回原處。桌子上有層層疊疊淡漆刷就的年輪,他用手指在那年輪上畫圈圈,空氣靜默下來。
看著少年細密的睫毛沉沉覆下來,下眼瞼上映出一抹鴉翅般幽暗的影子,卓一揚覺得心中的某個地方軟得一塌糊涂。
服務員適時把鍋底端上來,把桌子中間的蓋子掀開,把鍋架上去,開火。然後點的菜和肉也陸陸續續上上來,在一旁的小推車上放著,讓客人自己取。
鍋底很快就開了,明景溪看著不斷翻滾的湯水,眼里滿是躍躍欲試。
「想吃哪些就先下。」卓一揚把小肥牛肉片的碟子端上來,用勺子刮了些放進鍋里。明景溪笑笑,也學著把藕片和菌類端上來放一部分進鍋里。
「以前沒怎麼吃火鍋嗎?」看出他動作的生澀,卓一揚問道。
「嗯,媽媽不允許,說太粗魯了。」明景溪用勺子把菌類壓了壓道。
聞言,卓一揚眉頭皺了皺,不贊同的道︰「你媽媽對你太苛刻了。」
「嗯,她一直希望我成為一個像大家少爺那樣優雅的人。」放下勺子,明景溪嘆道,眼里有些微的惆悵。
「那樣活著太過辛苦。有和她談過嗎?」
明景溪搖搖頭,「她工作忙,很少會見到。我們……不太親近。」
揉揉少年的發,卓一揚認真的道︰「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去活,不要壓抑自己。」
明景溪點點頭,「嗯。」
牛肉片煮好了,卓一揚用筷子給他夾到碗里來,「試試看。」
明景溪加了些醬料進去一起吃,「味道不錯!」
看他吃得高興,卓一揚神色柔和的又給他加些別的。明景溪眼楮亮晶晶的盯著鍋里不斷翻騰的肉片,等熟了,先一步夾到卓一揚碗里。卓一揚淡笑,假期肉片塞嘴里。看他吃完,明景溪笑得眉眼彎彎。
一頓火鍋吃了一個多鐘,等離開的時候,明景溪模了模肚子,「好飽!」
「去逛一會消食。」卓一揚拉著人從另外一條路走出去。
街上很多人,大多數都是一對對的情侶在逛街。有牽著手慢慢走的,也有相互摟著在說笑的。
街上氣氛不錯,閃爍的霓虹燈下都是一張張笑顏。凱薩廣場中央有棵很壯觀的聖誕樹,不少人在那拍照。旁邊的噴池不時涌出的水柱在特效燈的照射下顯得五光十色,十分好看……
時間還早,卓一揚提議去看電影,明景溪笑著點頭。剛好二十分鐘後最近火熱上映的3d電影《鋼鐵俠3》開播,兩人買了票,挑了倒數第二排中間的位置。
快要入場的時候,卓一揚給明景溪買了可樂和爆米花。雖然還很飽,但明景溪還是很高興的接過卓一揚手上的爆米花。看電影本來就應該抱著飲料和爆米花,更何況這是第一次有人為他買這些東西,也是第一次有人陪他看電影……
心里暖暖的,明景溪看著身邊神色淡淡的男人,嘴巴張了張,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怎麼了?」卓一揚轉頭看他,明景溪笑笑,搖搖頭,轉過頭去看電影,可嘴邊卻一直掛著淺淺的笑。
片子效果不錯,看得人都挺喜歡的,笑聲驚呼聲不斷。等片子結束的時候,眾人還有些意猶未盡。
走出電影院門口的時候,手里的爆米花已經冷掉了,明景溪不得不一臉惋惜的扔掉。卓一揚模模他的頭,「喜歡吃的話,下次看電影再買。」
爆米花其實也沒多好吃,只是其中的意義非同一般而已。明景溪對上卓一揚的眼,認真的道︰「你說的,下次還要給我買!」
卓一揚寵溺的捏捏他的臉,湊近他與他四目相對,「對你,我從不食言。」
被這樣灼熱的目光注視著,明景溪不由紅了臉,可是他這次沒有害羞的別過臉,而是突然伸手抱住卓一揚,「卓一揚,我很高興!我以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過……」
「我知道。」卓一揚輕嘆,為如此容易滿足的少年。
天上有一點點的白色羽毛狀的東西飄落下來,有人興奮的叫起來︰「下雪了!」
明景溪放開卓一揚,抬頭去看雪,潔白的雪花輕悠悠的打著璇兒四處飄蕩。
「真的是雪……」明景溪攤開手掌去接,滿臉欣喜。
許多人大叫著在廣場上來回奔跑,好幾對情侶手拉著手在歡呼,還有些直接把女朋友抱起來轉圈,一片歡聲笑語。
「看這里!」
听到卓一揚的喊聲,明景溪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然後「 嚓」一聲,時光被定格在手機里。
相片里的少年笑靨如花,在濃稠的夜色和點點瑩白的雪的襯托下更顯得眉目如畫。
明景溪一愣,隨後揚起大大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擼到吐血的一章……終于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