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上山,得知消息之後的幾日里都在府中撒潑。阿爹拿我毫無辦法,也只能終日送些新奇玩意兒來我的房間。
某個午後,我百無聊賴地撥開那些精致新穎的物件,卻在其中翻到一箋花信。
那信箋以花汁染色,紙料是洛陽紙。我小心翼翼地拆開,展平信紙,里面是幾行稚女敕卻有力的小字︰
輕柳如晤,自前日巷道一別,回宮細思,只道是有千言萬語與你訴說。那日小巷,可否改日相敘,聊表幽情?
那時我才七歲,好些字都不認識。我拿著信箋求助親近的丫鬟,經她斧正,才堪堪認得那些字。
我提起筆,落下幾個為數不多我認得的字︰善,三日後見。
我托付丫鬟將信箋送進宮里,可……讓我始料未及的是上山之期來得那般快,自打我送信後的第二日,我便被阿爹塞上青陀山。我也不知約定好的日子青青有沒有來等我,可青青等不到我,他一定很失望。
後來的十年,我只回過一次家。因著師父和各位師兄待我極好,我倒也沒怎麼想家。如今思來,我真真是頗沒心沒肺。那次回家時管家叔叔因為回鄉照顧娘親而辭了工,後來將軍府就再無管家一職。我也沒有再見過青青了,一是沒法進宮,二是他一定長大變了樣,也許我見著人也認不出是誰來,怕尷尬,便也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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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想清了這些童年瑣事,眼皮子已是連連打顫。我困意濃濃地哼了一聲,謝長風圈著我的手臂緊了緊,他忽然開口道︰「懶貓,天色已晚,去洗個澡好歇息吧。」
我諾諾地應著,伸手揉了揉眼︰「那你呢?」
謝長風湊過來輕吻我的眉心,柔聲道︰「明天你醒來之時我一定在你身邊,去吧,先睡。」
我不禁臉頰一熱,連忙從他身上站起,背過身一邊離開一邊道︰「那你保重身體,我走了。」
謝長風輕笑著「嗯」了一聲,我拉開門走出書房,兩位侍衛不分晝夜地值守。互相潦草道別後,一陣涼風吹來,頓感身冷,我不由得瑟縮幾下脖子。
按照原來的路,我沿大道返回輕風棧。小桃子和子舒仍在院兒里卿卿我我打打鬧鬧,我心地善良,不忍心打攪二人甜蜜時刻,便藏身在不遠處的古樹後,搓手抬頭望天上稀星幾點。
小桃子和子舒二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嗓門,我本是不想听他們說話,但那些字眼錚錚有力地一個不漏落進我耳里。他倆打鬧半刻便開始吟詩作對。
閑情逸致,雖無薄酒半盞,對月吟詩,也是好不自在。
小桃子︰「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綿走天涯……」
伍子舒︰「你是針兒我是線,依依偎偎情相牽……」
小桃子︰「你是葉兒我是花,葉好花美頂呱呱……」
伍子舒︰「你是日頭我是月,你照白天我照夜……」
我听著二人頗為接地氣的詩對子,向來提筆只能毀經典的我突然就來了靈感。我在心中默默吟起︰
你使眉來眼去刀,我耍情意綿綿針。人生幾回得浪蕩,不如你我相賤歡。
一詩完畢,我陡然對自己油然而生出崇拜感。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頓時茅塞頓開,果然高端大氣的丫鬟背後總有一位更加高端大氣的小姐。瞧,我與小桃子不正是活月兌月兌的好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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