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外灘風景好
飛機在s市落了地，夏承瑜才接到樂秋遙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像是經過培訓的前台小姐一樣客氣禮貌︰「夏總，您找我有事？」
「小遙，華瑜集團未來幾年工作的中心是總包s市奉賢新港區的綜合設施建設工程。家貞之前說希望你們設計院能夠在這個工程中發揮能量。」
「那當然好。」樂秋遙一面說一面想，這根我有什麼關系，另一方面看他又有什麼花樣。
「我好不容易約定他們的規委主任當面會談，原計劃應該是蘇岩跟我去的，可是她去新加坡有別的事情。現在我需要有人代表領航設計院和他們見個面，你過來吧。」夏承瑜說。
樂秋遙知道蘇岩去了新加坡。她想了想，如果不去，似乎倒顯得心里有鬼了，而且其實也沒必要怕他，于是說︰「那好吧。」
夏承瑜有點意外，沒想到她這麼干脆。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了。
傍晚，樂秋遙比原定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走出航站樓，看到路邊一堆出租車中混雜了一輛銀色的帕納梅拉，一個身著筆挺的銀色西裝的男士，優雅的斜靠著車身。看到她，很不耐煩的說了句，「真夠費勁的。」
樂秋遙一臉的冤枉︰「你們北京的機場你又不是不知道，正點是小概率事件。我當年最發愁的就是飛北京，北京就像個小孩子，想在北京降落完全要看她的心情。」
夏承瑜沒答話，接過她的行李扔在後座上，對她說︰「上車吧。」
車子啟動，樂秋遙問他︰「你怎麼自己開車接我來了？」
夏承瑜沒有回答，而是問她。「你以前來過s市麼？」
「來過幾次，不過只有一次出了機場，到酒店睡覺，第二天直接走。」
「那我一會帶你到江邊看看。」
汽車行駛上天旋地轉的盧浦大橋，樂秋遙看到橋下面柔柔的江水旁一個瓖著金邊的暗紅色倒三角在暗淡的垂暮中讓人有一種時光交錯之感。她問夏承瑜︰「那個是中國館？」
「是啊，那時候浦江兩岸堆滿了奇形怪狀的東西，遠看過去像個大幼兒園，現在剩不下幾個了。」
「我有個同事在泰國館做過禮儀呢，說成天人山人海的。」
不一會到了陸家嘴，夏承瑜帶著樂秋遙到酒店，跟她說讓她先休息一會，晚一點去吃晚餐。
兩人再到酒店大廳見面已經是華燈初上了，樂秋遙本想就在酒店里吃點算了，可是夏承瑜已經訂好了餐廳，夏承瑜讓酒店安排車送他們過去，樂秋遙看著落地窗外面星河般的浦江，覺得很漂亮，就對他說︰「咱們走著去吧。」
走出酒店，樂秋遙抬起頭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原來置身在一個瓊樓玉宇鱗次櫛比的琉璃世界，閃爍的霓虹下一對對相依而行的戀人仿佛盡得人間歡愉，摩天大樓的燈光掩映在江水中，倒像是天宮投下的剪影。江面上燈火輝煌的來往船只，就像一條條戲水的游龍。江對岸，是金黃色的外灘十里洋場，一眼望去，像是看穿了這百年間人生歲月的沉浮，鶯歌燕舞的東方魔都依舊展示著曾經的絕代芳華。記憶中暗金色的歌聲被那分不清歡喜悲憂的滔滔江水刻印在江堤的每一塊基石之上，風雨經年不曾消散。
樂秋遙毫無頭緒的對夏承瑜說︰「真可惜咱倆不是在這認識的。」
夏承瑜看了她一眼，這句話听起來柔情似水，但是又像是在諷刺初次見面時，他的無理。
「而且你現在還成了我上司。」樂秋遙接著說。
夏承瑜微微一笑︰「無論我在哪認識你，你都是一樣的你。」
樂秋遙並不贊同︰「不一樣，和上司一起，看風景的心情都沒了。」
夏承瑜也不生氣，「有沒有心情看風景無所謂，有心情吃飯就好。」
透過四十層樓高的餐廳的落地窗看下去，浦江又是另外一翻景致。中世紀風格的包間低調而奢華，和落地窗相對的牆壁有一個很大的壁爐，坐在房間正中的餐桌前，會覺得這間屋子太大了些，關了燈，輕輕律動的爐火掩映下，本就空曠的房間讓人有一種虛幻的感覺。
他不會是要求婚吧，樂秋遙想。要是在這樣的房間請一個剛入公司的員工吃工作餐，那這老板也太變態了。
夏承瑜看出來她有些不自然，問她︰「喝什麼酒？hisky？」
「還是不喝酒了吧，本來就已經如夢如幻了，干嘛還要醉生夢死呢？」
「你好像不大自在，難道只有在酒吧，才能放松下來找到回家的感覺？」
樂秋遙知道他是在揶揄自己，也難怪，一共見過三次面，有兩次都是在酒吧，而且還相當失態，「最近運氣不好而已，近一年來我也就去過這兩次酒吧，都讓你遇到了。」
這話听起來好像不大可信，不過女人的話，真與假也沒什麼重要。
「上次你說認識嘉文也是你運氣不好，不過你應該明白決定你人生路線的關系並不在于運氣，而是在于你看待人生的視角。從這里看以俯瞰整個上海，一般人眼中看到的是繁華都市，燈火霓虹，而作為一名設計師，你應該看到的是一個個地塊和一幅幅立體的設計圖紙。我今天帶你來這里，是因為這里有足夠的高度。」
樂秋遙覺得他的話說的有點遠︰「你說的就像拿積木搭城堡一樣簡單。」
「說的沒錯，就像是搭積木。只要你的心足夠大，一座城市會小的像一個沙盤。你從這里往南看，一直往南是大海，在海邊會有一個新的陸家嘴拔地而起。」
「你是說那個新港區？工程那麼浩大麼？」
「當然，這工程會為你提供很多施展才華的機會。」
樂秋遙沒有說話，總覺得他躊躇滿志的和自己說這些顯得過于突兀了些。難道這就是所謂成功無人分享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