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拂,山坡之上,一名俊美的男子守在縴弱的少年身旁,擋住獵獵寒風,蕭寒不知道為何昱泉會出現在這里,將他擄走,他也不多問,只是順著昱泉的話題,安適地閑聊。兩人之間的談話並未涉及什麼嚴肅的話題,只關風月而已,昱泉去過許多地方,一些風土人情娓娓道來,讓人听得入迷。
「原來江南的春酒如此有名,若有機會我倒是想去嘗一嘗。」听完昱泉對江南名酒的形容,蕭寒確實很感興趣,原來的聯邦連植物都很少見,更不用說將其釀為酒水,宴會上的醇酒便已十分清冽,真不知道那從天下第一酒莊‘臨水坊’釀出的春酒是何滋味。
昱泉微微一笑,少了幾分神經質與血腥,倒也是位陽剛俊美的男子,「江南春酒可不只是一種,竹葉春,金陵春,箬下春都是赫赫有名,不過咱們京都便只有金陵春最為正宗,釀酒的師傅師承‘臨水坊’,深得真傳,所以自是千金難買。
蕭寒聞言有些小小的失望,卻也不再糾結下去,轉眼間便恢復平靜,昱泉大笑一聲拍拍蕭寒的肩膀,「你倒是灑月兌,不過有我在,你還怕喝不到那金陵春嗎?」
蕭寒並沒有如昱泉想象般欣喜,反而一挑眉,「原來你想用一壇酒來換我的救命之恩嗎?」
昱泉應道「救命之恩是真,不過你也並非是真心救我,」他可沒有忘記剛剛發現他時,少年可是若無其事地想要徑自離開的,要不是與他對上視線,蕭寒根本不會救他。
「你我萍水相逢,不救你便也不該有所怨言,而救你便是你的幸運。」蕭寒說完,自己都不禁露出一絲微笑,昱泉也不禁肆然一笑,他還以為身著儒袍的少年也是那等之乎者也的稱聖之人,原來蕭寒的性子居然這麼符合他的口味,完全沒有一點迂腐之氣。
而蕭寒也發現自從月兌離聯邦後,他的情緒明顯了許多,至少以前他是從來不知道開玩笑是什麼意思。
這種情況其實很好。六號說道,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欣慰。
雖然依舊有任務需要完成,但是感覺好像不一樣了。蕭寒在心中道。
因為在聯邦完成一項任務便還有另外的等著你,而現在,我們的任務非常輕松沒有太多限制,而且,完成這些任務之後我們便是完全掙月兌束縛了。六號說道。
蕭寒在心中輕輕點頭,仰起頭看著這浩瀚的星空,心中一片清明,微微垂眸很自然地對昱泉露出一絲微笑。
一時間,昱泉以為天上那彎清月已經落入人間,被漫天的星空包圍,少年身上有一種堅定卻不張揚的柔光緩緩散發開來,雖然少年處事的風格讓他很感興趣,但不可否認,少年的俊美的皮相也是他對其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當然,如果說剛開始他不過是將蕭寒當成是有趣的消遣,經過一番談論,即便是他也為少年的才華而驚嘆不已,這才將蕭寒放在與他平等的地位相交。
「還有不及半月便是科考,守清定然榜上有名,是想要外放還是留在京都?」昱泉微笑著問道。
「我在京都還有要事,必定是要留下的。」蕭寒微微皺眉,畢竟還是對朝堂上的事情不夠熟悉,居然忘記就算中了舉人,也未必會留在京都。
「那守清可要中個狀元回來了男神來了。」昱泉說道,伸手撫了撫少年柔順的黑發,蕭寒對男人親昵的舉動並沒有什麼感覺,雖然他能從昱泉身上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但六號與他都認為昱泉的舉動沒有惡意,甚至可以說是帶著親近的。見少年並未排斥他的觸踫,昱泉嘴角笑意更深,身上的野獸氣息似乎也被沖淡了許多。
蕭寒輕嘆一口氣「那我便真的要爭一爭了。」原來還想只進前三便可,畢竟他現在年歲太小,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只願顯名,榜眼探花已經足夠,而現在他便真的要奪了那狀元之名,才能確保萬無一失留在京都
輕輕打了個哈欠,蕭寒臉色微微蒼白且略顯疲倦,畢竟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一晚上的折騰也夠他受的了。昱泉微微皺眉,輕執少年手腕,眉頭愈加緊蹙「你這身體是怎麼搞的?」不只是先天羸弱,後天更是沒有好好將養,似乎吃了一些大補之物,然而藥性太烈,反而將身體沖擊得更加虛弱,要不是體內還有一股正宗的內力緩緩滋養,少年的身體怕是早就垮了。
「無妨。」蕭寒淡淡地說道,不甚在意地收回手腕,六號已經為他配制好藥方,現在他的身體比起剛從谷底爬上來的時候已經好了許多,只要堅持下去,不出半年他的身體就能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
昱泉當然不清楚蕭寒還有六號這個萬能管家,見蕭寒對自己的身體似乎渾不在意,他不禁怒從心來,一把扼住少年白皙的脖頸,「若是你不想活,我現在就能成全你。」
男人的掌心熾熱,蕭寒的身體本就寒涼,不自覺地磨蹭了一下,昱泉心中一顫,手臂卻紋絲不動,一股暴虐的氣息席卷開來,昱泉的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能夠平和地與蕭寒交談已經是罕見,現在終于抑制不住心中的野獸,手掌也開始漸漸用力。
他要殺我?蕭寒眼中閃過一絲迷惑。
不,雖然血腥味很濃,但並沒有殺意。六號分析道。
蕭寒放下心來,抬手輕輕地握上昱泉的手臂,語調柔和地安撫道「不用擔心,你看我現在不也是好好的,我已經尋到藥方,只要按時服藥,再用內力滋養很快就會好的。」
昱泉已經發紅的眼楮,緩緩平靜下來,拇指摩挲了下手中細膩的肌膚,慢慢將少年擁入懷中,略帶嘆息的說道「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歡呢,要是不小心殺了可怎麼辦。」
「自然是不會讓你有下一次。」蕭寒淡淡地說道,轉頭注視著昱泉的雙眼「這次是因為你是出于關心,若是你真的動了殺心,我可不會讓你有傷害我的機會,到那時,便是恩義斷絕,不死不休。」一字一頓地吐出最後幾個字,蕭寒感到摟著自己的手臂突然間僵硬一下,然後緩緩松開。
昱泉看進那雙明澈的眼眸中,感受到了蕭寒的堅定,微微抿唇「那若是你先對我不利怎麼辦?」
「不會。」蕭寒肯定地說道,「我既然當你是朋友,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見昱泉依舊沒有松開眉頭,蕭寒歪歪頭繼續說道「假如我先對你不利,那就隨你處置吧,不過若是你誤會冤枉了我,可不要奢望我會原諒你。」
昱泉這才恢復原來的表情,嘴角悄然勾起,「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環了環少年微涼的身子,昱泉將蕭寒一把抱起,「今天就到這,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蕭寒窩在男人溫暖的懷中,不自覺地往里縮了縮,貼近熾熱的胸膛,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點點頭。
昱泉嘴角一勾,輕盈躍起,片刻後,他便從窗口跳進蕭寒的房間,將已經昏昏欲睡的少年放在床上,月兌下外衣和鞋子,快速地塞進被子里,蕭寒勉強睜了睜眼楮,用下巴蹭了蹭男人的手背,轉身沉沉地睡去。
昱泉看著少年安寧的睡顏,放下床邊的簾幕,走到窗戶旁,在躍出去的一瞬間,手掌一收,窗戶便嚴嚴實實地關上,然後男人便雙手背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色漸明,清晨的陽光從窗戶中透出,仿佛有微小的生物在其中飛舞,床上蕭寒睡得正香,一陣仿佛要天崩地裂的敲門聲將他吵醒,蕭寒翻來覆去也睡不消停,刷地掀開被子,大步走到門前一把拉開,冷冷地看向門外召喚聖劍最新章節。
鄭江傻愣愣地看著倚在門框上的少年,一身里衣松垮垮地掛著,露出脖頸胸前大片肌膚,黑發鋪散在少年身上,襯得臉色更加的白皙,因為被吵醒的緣故,眼楮微微眯著,水色瑩潤,波光灩瀲,讓人無法直視。
然後少年面無表情簡潔地開口「你們有事?」
「厄……,就是來看看你回沒回來。」鄭江有些訕訕地模模鼻子。
「那你現在看到了?」少年淡淡地問道。
「看到了。」
「知道我回來了?」
「知道了。」
「很好。」少年點點頭,二話不說,一把將門甩上。
鄭江干咳一聲,轉身看著身後偷笑不已的李皓與屈央兩人。
原來昱泉帶走蕭寒的時候,便已經傳音給梁錦,說兩人是朋友,只是想要小聚一下,讓他不要多管閑事,但梁錦哪能相信那個危險的男人,立刻稟明蕭楚,剛剛躺下的蕭楚便又糊掉刑部,鄭江一听到這個消息就著急了,想要馬上在全城搜捕,卻被蕭楚攔了下來,畢竟他們與蕭寒只是剛剛結識,並不清楚少年與那個男人之間的關系,所以蕭楚與鄭江只是派出暗衛秘密搜尋,並把最初認識蕭寒的屈央找來詢問,李皓便也跟著過來了,直到天明,他們得到蕭寒已經被送回客棧的消息,屈央和李皓兩人便陪著鄭江匆忙趕到客棧,卻忘了蕭寒回來得那般晚,現在正是熟睡的時候,這不,三個人被拍在門外了。
偷笑不已的李皓勉強止住笑意,拍拍鄭江的肩膀「看到他沒事,你不也放心了嗎,其他的就無關緊要了。」
屈央也得瑟一笑「還好是讓鄭狐狸叫門,要不然被拍在外面的就是我們了。」
鄭江咬咬牙「我說那個死冰塊蕭楚怎麼不過來,還說是刑部有事,原來他早知道守清這個時候一定在睡覺。」
李皓笑道「蕭楚的消息比我們靈通,他肯定知道蕭公子是被安全送回的,所以就沒有過來,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復雜。」
「不過,看起來我們和蕭公子的關系還是不夠好,不然也不會連那個男人是不是他的朋友都不清楚,亂擔心了一晚上。」屈央搖搖頭說道。
「這倒是沒什麼,相識久了便熟悉了,但是……」李皓眯著眼楮看向鄭江「你昨晚跟蕭公子去秦淮居然不叫我們?」
「我這也是跟守清踫巧遇到的。」想起昨晚蕭寒驚才絕艷的畫作,鄭江不禁微笑著說道「沒想到一晚上玉穹公子的名號便傳出來了。」
「我就說以蕭公子的才華,怎麼可能一直默默無名,說起來,鄭狐狸!」屈央咬牙說道「為什麼你就可以稱呼蕭公子的字,我們還要一直蕭公子蕭公子地叫著。」
「我這是經過守清默認的。」鄭江邪魅一笑。
「哼,就算這樣你還並不是被拍在門外了。」屈央說道。
「就算守清把我關在門外,那也說明守清是把我當做自己人。」鄭江狡辯道「自己人才不那麼客氣。好了,不跟你們說了,站在門口又該吵到守清了,昨晚我也夠累的了,要回府了,你們該哪去哪去!」說完,鄭江搖著扇子與兩人擦肩而過。
李皓悶笑兩聲,拉著仍有些郁悶的屈央也跟著轉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