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仰起頭,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更加的清醒,旁邊一身盔甲的副將面容肅穆地轉過頭,「請下令,主將。」
申屠看著對面嚴陣以待的軍隊,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雖然這次偷取龍晶的行動失敗了,但一次失敗了還有下次,無論如何他都要拿到足夠的龍晶來讓他的國君醒來,然後他和國君便可以一起肆意地享受無盡的生命。
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任何的犧牲都是值得的,輕輕舉起手,身後的燕國大旗隨之被高高舉起,迎風飛舞,申屠狠狠地將手落下,厲聲喝道「殺!!」
身旁的副將立刻隨之嘶吼,馬匹如同箭一般飛出,在地上踏出深深的泥坑,泥水四濺,遠遠望去,便如同刮起了一陣棕色的狂風,凶猛地向域鎮關襲來。
此次決戰事關域鎮關的存亡,所以林啟親自披掛上陣,與城主並肩作戰大幅度地提高了域鎮關軍隊的士氣,而鄭江充當副將依舊掌握軍隊的指揮權,這樣的安排也可以讓西南大營的士兵不會產生抵觸心理。
蕭寒身上披著陸浩強制性讓他穿上的輕甲,站在城牆上觀戰,這次陪在他身邊的人變成了玉寧,陸浩感到自己的內力要沖破瓶頸,必須閉關所以留在了城主府,而昱泉一大早便向蕭寒辭別,似乎是上羅教內出了什麼問題。兩個人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反倒是讓剛剛到來的玉寧有時間可以獨自與少年培養感情,當然,如果兩人不是站在城牆上,周圍是一片殺喊之聲,血腥之氣就更好了。
對于人類的自相殘殺,蕭寒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陸浩告誡自己不要表現的太過冷漠,所以蕭寒也沒有將自己的百無聊賴表現出來,隨意地打開探測系統,蕭寒的眸子一凝,一個大大的紅點非常顯眼地不斷閃爍,提醒著他的注意。
抬起頭,那個不斷移動的紅點顯示的位置,正是下方的戰場,凝神一看,蕭寒的目光落在那個處在重重保護之中的身影身上,申屠,他的腦海里浮現出這個名字,蕭寒不禁皺起眉頭,隨著陸浩的武功的更上一層,一般的龍晶已經不滿足陸浩的修煉速度,所以陸浩需要動用系統的能量來幫助他更充分地利用龍晶,這樣一來,之前搜集的能量源看起來並有些不夠用了。
他並不想錯過申屠身上的能量源,更讓他好奇的是,之前他也曾搜尋過能量,但是並沒有發現燕國的陣營中有能量反應,要不然就是那個能量源是這兩天被送到申屠身邊,否則就是申屠有能夠掩蓋能量源反應的東西,如果是前一種也就罷了,如果是後一種,那他一定要弄明白那個能夠隱藏能量源的東西是什麼。
陸浩似乎是最近實力提升的太快了,情況不算太妙,他們需要更多的能量源來以防萬一,想著這場戰爭之後申屠就會回到燕國大營,蕭寒微微皺起眉頭,玉寧和昱泉的人都不能動,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拿到申屠身上的什麼東西,看來只能自己親自動手了。
正想著,似乎感受到蕭寒的目光,申屠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對上蕭寒的視線,正如蕭寒一眼便能看出申屠的身份,申屠也立刻認出這個讓他偷取龍晶的計劃付諸流水的罪魁禍首,申屠的目光愈加冰冷,想著依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國君,申屠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在這個雨天燒出一片火焰。
‘鏘’地一聲,將腰間的佩劍高高舉起,沖著城牆上身著輕甲的少年,申屠運足了內力厲聲喝道,「蕭寒蕭守清,你可敢與我一戰!!」
「主將,不可!」
「小寒,不要!」
燕國的副將與鄭江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身血腥的鄭江幾乎眼眶呲裂地看著蕭寒從城牆上飛身而下,少年即便身著軟甲行動依舊輕盈瀟灑,飄然地落在戰場之上。
阻止不及的玉寧收回空空如也的雙手,懊惱地追隨著蕭寒的身影沖入戰局之中。蕭寒可沒有理會身後跟上了什麼人,他的腦海里只有申屠身上的那個能量源,縴白如玉的雙手如同鬼影一般出現在一名將領的脖頸之上,清脆的響聲,將領的脖頸呈現出詭異的扭曲形狀,隨手奪過將領手中的長槍,略略向前,深深地捅進一名士兵的胸膛之中。
手腕一抖,將長槍收回,腳步一錯,奪過噴然而出的血箭,蕭寒揮舞著手中的長槍,或挑或刺,幾乎每一個動作都能帶走一條生命,沒有熱血的喊聲,沒有猙獰的面容,沒有冷酷的殺氣,那個少年面容精致、便如同隨手摘走一朵花一般收割著周圍士兵的生命,尤其是那些手持弓箭,讓蕭寒覺得很有危險性的士兵。
論起殺人,連武功深不可測的玉寧都沒有蕭寒這般的速度,深陷在人海之中,拼的不是招式的高妙與內力的深厚,而是效率,動作的效率,殺人的效率,誰能比得過身對人體了如指掌,比殺人機器還要有效率的蕭寒呢。
不一會兒,蕭寒便接近了申屠處在的保護圈,申屠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沒有理會周圍人的阻止,手中的長劍狠狠地向蕭寒劈去,如此的快速,空氣中似乎都傳來尖嘯聲,蕭寒迅速地橫起手中的長槍,‘ 嚓’一聲,木質的槍柄便被劈成兩截,長劍的勢頭一頓,繼續向蕭寒刺去。
蕭寒眉頭一皺,急速地後退,反手握住留下槍頭的這一半,狠狠地向申屠擲去,申屠一驚,不得不收回長劍,將槍頭劈開。
蕭寒隨手將另一半短槍扔下,面對著申屠微微一笑,腦海中的探測系統全方位打開,四面八方的形勢他了然于心。在他人眼中,蕭寒的目光清澈沒有半點殺氣與戾氣,就好像他要奪走的生命並不屬于與他一樣的血肉之軀,或許對蕭寒來說,無關的人類對他來說甚至還不如一塊木頭,至少木頭切開的時候不會有骯髒的血液濺出,還有可怕的慘叫讓人耳朵刺痛。
對申屠這樣的瘋子來說,蕭寒令人驚悚的目光並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困擾,劍光一閃,申屠再次狠狠地向蕭寒刺去,蕭寒忌憚他手中鋒利的寶劍,靈巧地在劍光中穿梭,少年的動作十分輕盈,不知為何突然間一個停頓,申屠的長劍趁機狠狠地砍向少年的左臂。
就在申屠嗜血的目光中,蕭寒精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修長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躲過劍鋒,如同鬼魅一般落在申屠握劍的手腕上,‘ 嚓’一聲脆響,申屠悶哼一聲捂著被折斷的手腕快速後退,蕭寒手持申屠被奪下的長劍,挽了個劍花,修身而立。
在長袖的掩蓋下,少年輕輕地將手指上勾著的佩玉收進袖口中,面對申屠憎恨的目光,蕭寒沒有戀戰,他可沒有實力在燕國高手的包圍之中殺掉申屠,如果不是申屠決定與他單獨對決他也不會有機會偷走玉佩,目的已經達到,他不會讓自己深陷險境。
他已經可以預料到陸浩出關後他會面對的指責,如果他真的受傷,……,蕭寒心中打了個寒顫,他可不想面對陸浩的怒火。
正好此時玉寧已經趕到,蕭寒長劍一挑,順便又帶走一條性命,飛身躲到玉寧身後,男人狠狠一掌,將燕國高手圍成的包圍圈打出一個缺口,兩人沖出包圍圈,面對的便是燕國士兵的刀戟,蟻多還能咬死象,更何況已經從蕭寒的突擊反應過來,擺好陣法懂得合擊的精英士兵。
蕭寒心中閃過一絲懊悔,是他低估了這些普通人的力量,周圍人將他保護得太好了,讓他也忘記了無論何時都不要低估自己的敵人,沒有時間多想,蕭寒撇下多余的情緒,眼中閃過一絲猩紅,形勢雖然嚴峻,卻還不到絕境的地步,周圍的殺氣凜然不會讓他膽怯,反而勾起了隱藏在他心中身為殺人工具的那絲暴戾之氣。
玉寧抽出別在腰間的紙扇,輕輕打開,露出扇形的鋒利邊緣,在陽光閃爍著寒光,上前一步擋在蕭寒身前,玉寧深吸一口氣,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保護好蕭寒,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面對著幾千人馬的殺氣也感到有些窒息。正當玉寧的蓄勢快達到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氣勢,玉寧的汗毛幾乎根根豎起,悚然回頭,卻對上一雙沒有任何人類感情的雙眸。
明明是清澈的黑色,玉寧卻似乎看到了一片猩紅,人類的本能不斷地發出警告,讓他下意識地向旁邊讓開。燕國的士兵齊齊臉色一變,他們發現那個顯露在他們面前的少年微微彎□,冰冷而恐怖的氣息蔓延開來,眾人握著刀戟的手不禁冒出冷汗,手中的兵器似乎都變得沉重許多。
蕭寒的眼中已經沒有人類的血肉之軀,只有一個個代表人體致命點的節點和動脈的線條,藍色的線條和節點布滿了他的視線,跟以前一樣,他所要做的就是要讓這些藍色化為虛無。
沒等燕國的將領下令,蕭寒毫無預兆地撲身而下,慘叫聲幾乎同時而起,不再躲避鮮血,不再考慮任何事,蕭寒收入懷中的玉佩發出幽幽的光芒,除了手中的長劍,蕭寒身體的任何一部分似乎都化為殺人利器,白玉的左手並指成刀,狠狠地插入士兵的胸膛中,掏出他的心髒,他那名士兵的注視下輕輕捏碎,四濺的內髒與倒在地上睜大雙眼的士兵形成了一副讓人膽寒的畫面。
燕國的進攻並沒有停頓太長時間,幾乎是一瞬間,燕國便向蕭寒發起了更加凶猛的進攻,就要像是面對著一個惡魔,當知道無法逃離的時候,那麼便會發瘋般地將其消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否則自己便會被惡魔拖入地獄。
玉寧跟在蕭寒身後,雖也在不斷地收割生命,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卻十分復雜,這是蕭寒第一次在人類面前露出這副恐怖的面孔,已經不是以前在昱泉面前顯現的那種依舊有理智的殺戮,這是一場虐殺,那些肢體內髒如同垃圾一般被砍斷扯下。
蕭寒所作的已經不止是殺人,而是要讓那些藍色徹底消失,掏出內髒,大塊的節點就會消失,砍斷四肢,藍色的線條就會熄滅,捏碎大腦,一連串的藍色都會消失。一大片一大片藍色的熄滅讓蕭寒心中生出滿足感,嘴角勾起的微笑就愈發顯得恐怖與詭異。
玉寧心中也滿是寒意,不禁苦笑一聲,現在唯一讓他值得欣慰的就是蕭寒似乎還記得他是不能殺的,那雙毫無感情的雙眸掠過他時至少不會有一雙血手伸來。
兩人身後那些被沖破包圍圈的燕國高手留下了一部分保護申屠,剩下一些人也加入到混戰之中,玉寧與蕭寒的壓力頓增。就在此時,一片箭雨突然飛來,燕國後方的士兵應聲而倒。
鄭江的身形在一眾射手後露出,滿臉疲憊與急切的鄭江注視著幾乎看不見蕭寒的層層士兵,再次將手揮下,又一批箭雨落下,慘叫聲不絕于耳。
申屠看著前方的形勢,轉而大怒「我們的弓箭手呢?!前面的人都是飯桶不成,就這麼讓唐國帶著一隊弓箭手沖到中間,若是那兩個人被唐國接應走,我要你們人頭落地!」
「主將,那個蕭寒幾乎將我們帶來的弓箭手誅殺大半,剩下的人即便是沖上去也無濟于事,我們還是……退兵吧。」一名副將無奈地勸說道,士氣已衰,何況就在兩人說話的一會兒中,唐**隊已經與那兩個人成功回合,繼續追擊下去也只會讓軍隊損失慘重。
申屠冷冷地注視著遠處的廝殺,直直地對上那雙毫無感情的空洞眸子,沒有絲毫畏懼,即便眉心悚然不斷地提醒他應該躲開,申屠心中依舊滿是對蕭寒的憤恨,偏頭看了一眼副將,直把那個男人看得頭冒冷汗,申屠才擠出兩個字,「退兵!」
一瞬間,周圍人似乎全部都舒了一口氣。燕國的旗子再次在空中飄揚起來,劃出幾個有力的弧度,包圍著蕭寒的士兵如避蛇蠍一般如流水般退走。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四月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