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兒驚恐的跪在地上,篦子牽動著秦嫣然的發絲,引的她疼痛的叫了一聲。穗兒听聞更是驚懼,磕頭求饒道︰「念主子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那就是故意的?」秦嫣然拾起地上的篦子,自顧自的梳理起發絲。果真是三千煩惱絲,越梳越心煩。
穗兒惶恐的拉扯著秦嫣然的裙擺,努力的解釋道︰「奴婢只是皇上的丫鬟,是個下作貨色,皇上從未正眼瞧過奴婢,皇上的心里至始至終都只有念主子。求主子明鑒。」
她自是知道秦嫣然吟的這首詩是何意思,她是蕭皇後親自選的婢女,自小跟在皇上身側,四書五經都略懂一些。
「起來吧。」秦嫣然看著地上的女子,瑟瑟發抖的模樣甚是憐惜。
她也不知為何心里堵得慌,她雖然不是什麼善良人物,卻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己的大事。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個魔鬼,自己都生厭。
閑話許久,頭發水分也流失的差不多,雖還有些濕潤,但秦嫣然堅持讓她疏起來。
她實在不想在呆在這里,連空氣都悶悶不樂。
芸享宮內,妃嬪都散了,倉奕宣坐在床側看著沉睡中的倉奕雪,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因著常日昏迷,人也消瘦了不少。
秦嫣然走上前詢問︰「御醫怎麼說?」
「已經下令昭告全天下,尋神醫為雪兒治病。」倉奕宣側臉,看不清他的表情。秦嫣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他的話。
徑直走上前,拉著倉奕雪白女敕的小手說道︰「雪兒,你一定要趕快醒過來,你皇兄很牽掛你。如若你都不在了不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嗎?」
「不可以這麼狠心哦!」她說的語氣略顯調皮,想緩解一下悲傷的氣氛。
倉奕宣見她如此,笑著看著她,如果時光可以停留就好了。他不求後退,只求停留。
他不想再失去一次,哪怕這個女子是上天派來折磨自己的。
「皇上和妹妹當真是恩恩愛愛,羨煞旁人呢!」安妃立于宮殿門外,看著兩人輕輕笑著,眼里平靜無波瀾起伏。
倉奕宣看見她來,不悅道︰「你來做甚?不在你錦繡宮內好好呆著。」
「皇上說的哪兒話,臣妾和皇上十年夫妻情分,來看看和煦公主難道不應該麼?」安妃走上前,坐在倉奕宣身旁。
秦嫣然站起身,被擠到邊上呆著,看著安妃眉飛色舞的模樣心里很是不愉快。
十年,十里紅妝,取天下上好血玉打造世上獨一無二的定情信物。
呵,這一切看在秦嫣然眼中全是笑話,嘲笑自己無知。安妃剛才與皇帝說的話哪句翻出來不是治大罪的?
皇上和妃嬪始終是君臣的關系,沒有夫妻可言。唯一有資格的人便是皇後。
皇後?秦嫣然心里忽然空了一塊,誰會陪你走到最後呢?
倉奕宣見秦嫣然心神不定,體貼的說︰「然兒,你先回去歇息吧。」
秦嫣然看著他的眸子,黯淡無光,不似先前在玉泉宮中的神采奕奕。想來他們有還沒說完的話語吧,她點點頭跪安離去。
秦嫣然出來的急,並沒有人同行,穗兒知她定是不認路,便守在芸享宮外。
關于念貴人的一切她都清楚無疑,不是有多喜愛這位主子。只因她是他的愛人,她是唯一一位能讓他展現笑顏的女子。
除了多年前的那位姑娘,皇上有多久沒有動過心了呢?青梅竹馬,這四字不過是念主子高抬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她們同飲同食,同床而臥,她是他的通房婢女,她將一切都獻給了這榮北朝的帝王。可是她始終不能名正言順的作為一位妃嬪,只能以現在的身份留在他身邊。
秦嫣然步出芸享宮便看見穗兒站在宮外,身影被燈籠內的燭光拉的狹長,身影淡薄的立于宮殿外。
穗兒听見身後有動靜,見是秦嫣然便行禮道︰「念主子吉祥,時日也不早了,我送你華藝軒吧。」
「你怎知我不識路?」看來自己先前對她實在是太苛刻了,她人心地善良,只是自己嫉妒她,可以一直參與倉奕宣的一切,從小到大,一件不落。
穗兒走在前面為她引路︰「皇上時常提起主子,主子的習性奴婢亦是知道的不差分毫。」見秦嫣然不信,便又說道︰「主子喜食甜食,就寢時愛磨牙,主子還喜歡踢錦被,所以風寒一直不見好,身子弱卻又不愛喝藥。」
也許這些他們二人都沒發覺,可當皇上無意提起之時,她才發現念貴人已深深住進了他的心中。
穗兒說的當真是不差分毫,原來倉奕宣知道的這麼多?磨牙,踢被子,她的缺點還真不少呢!
秦嫣然淺笑,他放她于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呢?和她一般深愛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