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憩宮內,蠻妃仔細瞧了一眼倉奕宣的傷勢,道︰「需要奚落山上的奚落花才能醫好。」
奚落山座落于南疆地域深處,這花哪怕是南疆也少之又少。因它三年開一度,常在隆冬季節開放,花期甚短。
只要一入冬,南疆就開始沒日沒夜的下著雪,雖是不大,但總歸是不會化掉,雪積滿山坡,上山的路就被封了。
能在隆冬季節爬上奚落山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
「還有其他辦法嗎?」秦嫣然見女子語氣失落便知這藥材定是不容易找出。
蠻妃搖搖頭,扯開倉奕宣的衣袖,只見毒素已然入侵手腕。
男子額上沾滿汗珠,唇角些微的干裂。
秦嫣然見此狀況,忍著心里的疼痛,將一旁的繩子系在手臂白皙的地方,用刀子在倉奕宣手心處劃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男子因著疼痛微微皺眉。
「你要干嘛?」蠻妃見她的仗勢像是要做什麼傻事。
秦嫣然微微一笑︰「如若不成功那便陪著一起死。」
說完便上前吸允他滾燙的手掌,每隔一會便吐出來一些黑乎乎的血液。
以前常看電視上都是這樣把毒素吸出來的,本就是為了他才來到這個國度,如若他不在人世自己有何眷顧?
為了這個男子,她願意付諸一切。
公元2013年,1月23日。
站在商貿城樓頂的夢露輕扯嘴角,笑容定格在姣好的面容上。再見,世界!
從來沒有想過失去崇余明會向現在一樣無助,猶如行尸走肉般,只是存在在這個世界沒有靈魂的空殼。
此刻的你一定在忘川河也時刻惦記著我吧,別怕親愛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在哪里,我相信有天堂有地獄,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面。
女子輕輕閉上眼楮,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曾停歇,張開手臂,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下躍去,從未有過的輕松。
她寧願選擇相信崇余明心中摯愛的人永遠是自己。
這一刻她只覺世界都安寧了。
商貿城樓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夜晚的天空星星密布,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人群寂靜,抬頭望著天空默默許願。
伴隨著流星的滑落,空中掉下一名白衣女子,雙手展開似翱翔于天空的鳥,穩穩的砸在了一輛白色的轎車上。
血順著白色的車身滑落在地上綻放出一朵朵絢麗的花朵,空氣里瞬間彌漫起渾濁的血腥味……
孟露再次醒來之時,置身于一個漆黑的地方。
難道這是陰間?還是自己沒有死成?為什麼上天連自己一點小小的心願也不願履行?
「小姑娘,你可是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一位老者坐在遠處,一束耀眼的燈光打在他的周圍。
「這里是哪里?」孟露向前走了一步卻發現前方看似毫無障礙物,實則是被無形的阻力圈在里面出不去。
老者看她疑惑便開口說道:「這里是異度空間,來到這里只能說明你塵緣為了。」
「你能讓我見到余明嗎?」
塵緣未了?是在指自己和余明嗎?
老者沉默了些許,道:「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你還願意嗎?」
「什麼代價?」任誰听聞他這樣說,第一反應都是這樣的問題吧。
「代價就是你的他可能會因為你的到來,而發生巨大的轉折點,興許是好,興許是壞。因為你的出現本就是打破了定理常規,榮北的歷史興許會因為你的出現而完全改寫。」
「改寫會怎樣?」
「不要問我,我只是空間的傳送者。」
「你不知道怎麼將我引來的?」真是莫名其妙,經過重重的波折以後,孟露早已沒有了興致與他東扯西扯。
「是你自己強大的凝聚力,使自己在死亡的過程中,靈魂重合來到這里。」老者並不惱怒,細心的解釋:「關于日後歷史的問題,我確實不知。」
「但如若你愛的人最終選擇的不是你,那麼你將會消失于那個世界。」
這是老者說的最後一句話。
秦嫣然醒來時只覺渾身酸疼難耐,躋身于一個狹小的馬車里面,一位小書童模樣的男子歪在一旁睡著了。
「你是誰?要帶我去哪里?」
她只記得自己明明在給倉奕宣吸毒,為何會在這馬車里?
隨著女子的一句話,顛簸的馬車停了下來,車簾被掀開,是一位陌生男子的臉龐。
「你要帶我去哪里?你是誰?」秦嫣然驚恐的掙扎著爬起來,卻吐了一口鮮血。
男子連忙上前,點了她的穴道,封住心脈。
「你中了黑寡婦蠱毒,只有帶你去南疆找解藥,現在不要激動,加之你有心疾,我怕你……」季惑邶將女子圈在懷里,女子奮身反抗,他這才明白,解釋道︰「我是季惑邶,不用害怕。」
為了不引起官兵的注意,只能出此下策。他雖只是大夫,卻也精通易容之術。
秦嫣然這才放下心來,還以為自己被打劫了呢,此刻才頓覺全所未有的安心,不用去想太多,隨後又淡淡問一句︰「阿宣醒了嗎?」
男子听聞她還心心念念想著那個忘恩負義之人,便緘口不言。
他是偷偷將女子偷出來的,現如今滿朝都在搜尋三人的下落,但凡入關處總是會加緊巡查,好在三人已然化了妝,轉變了面容。
「皇上,挺好的。」小葙低著頭說道,隨即又抬起頭笑容明媚。她不想讓小姐覺察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秦嫣然這才舒了一口氣,他還在便好︰「是他讓你帶我去南疆的嗎?他的毒完全解了嗎?」
「嗯。」男子聲音幾不可聞。
為何現在會變成這樣?這個女子不是該和自己心有靈犀嗎?為何卻執著于倉奕宣?
「快到平陽鎮了,你歇會吧。」季惑邶說完便出去繼續趕路。
「能去柳江鎮嗎?我想回去看看家父。」秦嫣然扯開車簾,眼神迷離的看著男子,似是在想著什麼,並不專心。
平陽鎮與柳江鎮比鄰而居,去往南疆出了平陽鎮在行過漫無邊際的草原便可到達。
「好,我也有好久沒去看望伯父了。」男子接著又說道︰「你的毒素撐不了多久,咱們只呆上一日便走。」
听他說好,女子才安然進到馬車內,只是回去問上一句這玉佩的來歷,想來也不會耽誤許多時間,一日足夠了。
「你冷嗎?」秦嫣然掀開馬車內的窗簾,看見外面茫茫大雪,男子在外趕車定然是很冷的。
男子難得听她放段問自己一句關切的話,答道︰「我會武功,自然有內力護身,倒是你,好好窩在錦被里。」
「我昏迷了很久嗎?」秦嫣然從被窩里鑽出兩只手慵懶的伸個懶腰。
小葙取笑道︰「沒多久,就是半月的時日。」
怪不得全身酸痛!秦嫣然模了模發髻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女扮男裝。
小葙見她疑惑,便解釋︰「季公子說小姐生的美貌,怎麼可以以真實面貌相見與他人,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哦!」
一行人再無話語。
行至柳江鎮城門口時,幾位官兵掀開車簾,見是兩名俊俏的男子,對照了一下手中的三張畫卷,便也沒說什麼就放行了。
小葙不得不承認季公子的易容術還真厲害,從都城一路下來倒也輕松了些許,從未被發現什麼。
「出什麼事了嗎?為何還要搜一下我們的馬車?」秦嫣然昏迷了這麼久,許多事情都並不知道,然而季惑邶也不希望她知曉這麼多,便隨口瞎掰了一個借口︰「好像是采花大盜橫行。」
萬一被她知道是倉奕宣下令搜尋她下落的真相,氣急攻心,那麼便回天乏術了。
黑寡婦本就是劇毒的蠱,輕能使人加重身上的傷痛,重則蠱毒侵入心髒,驟然停止心跳,死時會經受常人無法經受的痛楚。
現在秦嫣然體內服下了他親手熬制出來的藥,能暫時護住她的心房,保住,保住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秦嫣然已有一月的身孕了,只是在宮中自己不願與她說,也怪私心作祟,不願她懷有倉奕宣的骨肉,想趁早除去,可卻拖延至今。
她身子本就弱,如若現在將孩子除去,身子骨定是承受不住的。
季惑邶忍住心里強烈的怨恨感,總有一日,他會將整個榮北踏平!
進到秦府之時,下人全將三人團團圍住,做出開打的樣式。
「干什麼呢?狗奴才,連……」小葙本想說出秦嫣然的身份卻被季惑邶打斷。
男子慢條斯理的說道︰「請秦員外出來一趟,鄙人有事求見。」
秦嫣然本人也認為不當對下人說出自己的身份,畢竟當初自己是為了逃婚而離開柳江鎮的,其中的淵源不言而喻。
至于後續的故事自己也並不知道,譬如王家財主有沒有因為秦嫣然逃婚而追究秦舒雲的責任。
「不知閣下是哪位高人?」秦舒雲從大堂里面迎出來,雙手握拳,恭迎道。
季惑邶見他仗勢如此尊重,汗顏的拉著秦舒雲的手,低語道︰「伯父請勿這般見外,我們進去再說。」
秦舒雲听聞男子的聲音,亦是驚了一跳,隨後望向他身後幾步遠的俊俏男子方才明白過來,道︰「快請里面來,老夫為你安排上好的廂房,定要多住幾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