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我……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個小家伙這麼牙尖嘴利。」竟然讓她反駁不出一句話。
俞勒冷笑一聲,「既然沒辦好,你還想得到獎勵?下次要是再失誤,你就永遠也不要來找我。」
「勒,你相信我,不會有下次,一定不會再有下次。」梁霞急忙保證,生怕俞勒不再相信她,又是連連重復最後一句。
難道,梁霞侮辱小豆芽是俞勒指使的?可是,俞勒為什麼要這麼做?為難她和小豆芽,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好了,你先回去,不要來找我,有事我會去找你。」
「勒,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梁霞抬頭看他,眼底水波流轉。在自己深愛的男人面前,再堅強的她也只是一個小女人,想要得到他寵愛的小女人。
「馬上離開,不要讓我重復第二遍。」漆黑的夜,成功掩住俞勒眼中的冰冷。
「我知道了。」梁霞點頭,無限惆悵地轉身,不甘不願離開後花園。
俞勒看著那抹越走越遠,漸漸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才將視線投向花叢,冷聲喝道︰「出來。」
言可半蹲一僵,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躲在這里?
冷汗在言可額際滑下,心頭那只小鹿噗噗亂撞,怎麼辦?怎麼辦?要是被俞勒抓住,他會不會把她……
滅口兩字郝然躍入腦海,言可驚慌的更加厲害,應該不至于吧?不就撞破他的奸情麼?
她保證不會說出去,保證不會跟他要封口費,保證……
「出來。」
言可還沒腦補完腦海中的情景勾勒,頭頂上方的花叢就被俞勒撥開。
俞勒背對著月光,她看不清他臉上此刻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覺到他渾身上下駭人的陰森氣息。
「嗨……好……好巧啊。」言可尷尬地笑笑,朝俞勒揮揮手。
「起來。」俞勒陰森命令。
言可癟癟嘴,認命地乖乖起身,然後,半彎的身體驀然僵在半空中。「不好意思,腳……腳麻了。」
囧,蹲的時間太長,怕驚動俞勒,又不敢隨便調換姿勢,才會……不對,她這麼一說,不就等于承認自己偷窺很久了麼?
「那個,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從小腿腳就不利索,一站一坐一蹲,就很容易下半身僵硬,所以,你懂得的……」雙腿兄,對不住您咧!
俞勒像是沒有听到言可的解釋,陰森森問道︰「起不來?」
言可悲劇地點頭,老兄,她確實站不起來啊!要是能站起來,她早腳底抹油地溜了,誰還在這里擔驚受怕地看他臉色。
俞勒蹲,陰狠的眼神對上言可的視線。
要不是言可早有準備的捏緊雙拳,她相信自己早就尖叫出聲。俞勒的眼神太冰,太冷,太恐怖……
跟俞勒的眼神一比,她還是比較能接受俞滕的眼神。至少,他眼底沒有讓人害怕的陰狠。
「你听到了什麼?」俞勒開口問。
果然,言可想淚,千不該萬不該,她就不該好奇地跟上來。「我什麼都沒听到!」
否認的這麼干脆,好像那麼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言可隨即改口。「我只听到一點點,真的,只听到一點點!」所以,不要殺她滅口啊!
「哦?」俞勒不置可否。
這個女人從進後花園,他就已經知道她躲在這里。沒有當場拆穿,只是因為她跟梁霞一樣,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言可用力點頭,「真的,我只听到馬上離開那句話,其他的,統統沒听到。」也只有這句是她能听到的。
「我問你了嗎?」俞勒勾起詭異地唇角,故意逼近言可幾分。「你說,你撞破我的好事,我要怎麼對你比較好?」
大哥,她能說,放過她比較好麼?
言可眼底頓時難掩驚慌,這樣的場面不應該是她霸氣側漏地指著他的鼻子,然後各種威脅他,要封口費什麼的麼?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放心,我……我一定不會說出去。」只要放過她,她一定把這個秘密嚼個稀巴爛,一點殘渣不剩地吞進肚子里。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俞勒反問。
當然是憑她響亮亮的人品保證啊!
「我答應不說,就一定不會說出去。」
「這個世上,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俞勒冷笑,語氣森冷森冷。
哼,宋慈還說,死人才會開口說真話呢!
听到俞勒這句話,言可的心徹底慌了。只有在電影里才會出現的台詞,突然出現在生活中,還是說給她听,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你……到底想做什麼?」言可強迫自己抬眼看他,不,她不怕,這里是俞家,她不相信俞勒敢對她怎麼樣。
「你說呢?」俞勒猛然靠近言可。
被俞勒這麼一嚇,言可整個人驚慌地地朝後倒去。靠,不帶他這麼整人的!
「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沒有做到,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哈?這是放過她的意思?言可還沒來得及小小的雀躍,另一道冰冷的身影透過黑暗傳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
俞勒得逞地勾起嘴角,撢撢西裝衣角,慢條斯理地起身,轉身看俞滕,淡然道︰「沒什麼。」
言可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俞滕冒火的眼神在月光下璀璀發亮,看的她心里一悚一悚。
就連剛剛面對俞勒時,她都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俞滕冷冷地看著俞勒,他早就知道言可很有可能是俞勒安插在自己身邊的棋子。可是,一旦確認真相,他的心里竟然會有些異樣,類似于失望,類似于……
不,言可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既然你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和弟妹花前月下。」俞勒輕蔑地看了眼俞滕,步伐優雅地轉身離去。
俞滕緊緊抓住輪椅扶手,好似他一松手,胸口滔天的怒火就會迸發。在俞勒牽著言可的手在眾親戚間游走時,怒火就已經在胸口蓄勢待發。
「言可。」俞滕眯著眼,冰冷的眸光從眼縫中噴出,筆直掃向言可。「過來。」
言可兩行淚,剛剛才從狼口逃月兌,現在又掉進虎口。她要不要這麼苦逼,要不要這麼悲催?!
「干嘛?」言可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俞滕面前,很有自知之明的保持了兩米以上的安全距離。
「怎麼?還不打算說實話?」俞滕抬眸,眼底盡是嫌惡。
「你要我說什麼?」難道俞滕也知道俞勒和那個女人的奸情?可是,她剛剛才答應俞勒,會緊緊封住自己嘴巴。
就在言可為難之際,俞滕再次開口。「你以為能瞞的住我?」
言可皺起一張苦瓜臉,她沒這麼想啊。可是,要是她說出來,哪天俞滕一個翻臉,又把她給賣了。
到時,她找誰哭去?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好吧,這樣行不通,那樣行不通,就只剩一個裝傻的辦法。
俞滕捏緊拳頭,暗暗壓下滔天怒火。好,很好,要玩是麼?那他就奉陪到底,看看究竟是誰玩的誰?!
言可沒有傻到相信俞滕會看不出自己在裝傻。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繼續逼問她,為什麼駭人的怒火頓時消失無蹤。
這不是俞滕的風格。
「你……」言可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說。」俞滕一個冷眼掃過去,言可急忙搖頭,悻悻地閉嘴。
「推我回去。」嗓音,很冷。
在俞滕的冷眼逼迫下,言可很賢妻良母的走到他後面推輪椅。
等她推著俞滕回到別墅前院,俞家那些親戚已經差不多都散場。留下的幾個人,可以從俞世宏夫妻和他們的互動中看出來,都是和俞家人的關系較為親密。
「俞滕哥哥,小嫂子,你們回來啦?」
言可和俞滕循聲望去,俞凌薇牽著豆芽的小手,一臉笑意地朝他們快步走來。
然後,俞滕在言可震驚的眼神中,緩緩扯開一抹溫和的笑,笑容很淺,笑意卻很真。「怎麼還沒回去?」
俞凌薇嘟嘴,不滿地嬌嗔。「哥哥這是趕我回去嗎?」
「當然不是,只要你願意,想在這里住多久,就在這里住多久。」俞滕的語氣中透著一抹淡淡地寵溺。
言可胸口忽然發酸,原來俞滕不是不會笑,只是不會對著她笑。也是,他討厭她,恨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對著她笑,他又不是腦殘!
「好,我今晚就跟小豆芽睡。」俞凌薇孩子氣的笑開,低頭柔聲問豆芽。「豆芽,小姑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豆芽裝模作樣地沉思起來,其實,心里早就樂開了花。看吧看吧,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只是幾句話,美女就對他又愛還是愛。
「豆芽,好不好呀?」俞凌薇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好呀好呀,但是我要媽咪也跟我們一起睡,漂亮小姑姑,你說好不好?」豆芽抬頭,用充滿無限魅力的電眼秒殺俞凌薇,膩歪地撒嬌的同時不忘拖著他的親親媽咪逃離老男人。
「呃……這個……」俞凌薇一臉為難,言可是俞滕的老婆,又不是她的,她要怎麼說好?
「漂亮小姑姑,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豆芽雙手晃蕩的更加厲害,加足馬力使出他的正太計。
「俞滕哥哥,把小嫂子借我一晚上,好不好?」俞凌薇看向俞滕,撅起嘴巴撒嬌。俞滕從小就對她最好,她相信只要自己一撒嬌,他一定會同意。
俞滕黑臉,眼神不動聲色地掃向豆芽。誰知,豆芽竟然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只要你高興就好。」俞滕抬眸看俞凌薇,眼底霎時又是一片笑意。
「嗯,我就知道俞滕哥哥對我最好了。」
默默將一切看在眼底的言可,慶幸今晚不用面對俞滕的同時,又忍不住滿月復辛酸。
她討厭這種復雜的感覺,很討厭!而最讓她討厭的是,這種復雜的感覺還是跟俞滕有關!
二樓書房。
俞世宏和俞滕面對面坐著,不同的是,俞世宏坐的是沙發,而俞滕依舊坐在那張陪了他四年的輪椅上。
「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俞世宏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我要搬出俞家。」俞滕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
俞世宏定定地看了一會俞滕,才緩緩開口︰「為什麼?」
「我想和小可過二人世界。」當然,這只是借口。其實,俞滕早就想搬出俞家,只是一直找不到恰當的理由。
「在這里,沒有人妨礙你們過二人世界。」俞世宏一句話就將俞滕的借口拍到十萬八千里外。
俞滕︰「……」
「爸,請你尊重我的決定。」
「你還不打算跟我說實話?」俞世宏沉下臉。
俞滕抬眼看他,淡定自若地等著他的下文。
「你跟俞勒的事,還想瞞我多久?」
俞滕移開視線。「我從來沒打算瞞你。」只是沒什麼好說,也一直懶得說而已。
「為了一個女人,你們兩兄弟鬧成這樣,值得嗎?」俞世宏怒從中來,抬手一掌拍在玻璃茶幾上。
俞滕很清楚地看見俞世宏抽搐的嘴角,據他目測,這樣一掌下去,確實有些疼。
「爸,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俞勒。」從頭到尾,執著的人不是他,仇恨深種的人,也不是他!
「唉。」俞世宏嘆氣,不動聲色地收回手,默默揉搓。剛才那一下,真疼。
「你要是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只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你們的事,我還得再好好想想。」
「謝謝爸。」俞滕知道俞世宏誤解了他的意思,也不打算多解釋。
搬出俞家,並不是為逃避。他和俞勒之間的結局,注定只有一人能站在高處,注定有一個人要敗得一塌糊涂,直至再也爬不起身!
「爸,你也早點睡,晚安。」說罷,俞滕滑著輪椅轉身離開。
書房門緩緩關上,俞世宏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夜景,長長嘆了口氣。如果,四年前不做那個決定,他們兄弟兩是不是就會好好的?
言可和俞凌薇相處的十分愉快,嗯,相當的愉快。兩人打開話閘子,就像是多年沒見的老朋友,滔滔不絕地聊了起來。
直到深夜,兩人才意猶未盡地關燈睡覺。
對于這點,最忿忿不平的是小豆芽,以至于,第二天起來,他還是繃著一張小爺很不高興的小俊臉。
美女明明是因為他才留宿,可是,卻又把他遺忘的最徹底。嗯,這不能怪美女,要怪,就怪媽咪這只大話閘!
「豆芽,是不是昨晚聊天吵到你,你沒有睡好啊?」俞凌薇看著對面面對牛女乃面包興致缺缺的豆芽,關心問道。
豆芽戳了戳面包,有氣沒力的搖頭。他不是沒有睡好,他是在哀怨外加憂傷。
「難道你不開心?」
豆芽很用力的點頭,沒錯,他很不開心,被她們忽略的很不開心。
「凌薇,不用管他,小孩子懂什麼開不開心,只會以為地球都是要圍著他轉,瞎鬧情緒。」伊靜不滿的眼神掃過言可和豆芽。言可將俞滕迷惑,當兒子的也絲毫不遜于言可,這麼輕易就收服俞凌薇的心。
「嬸嬸,豆芽還這麼小,鬧情緒很正常的,只要我們順著他就好了。」俞凌薇不在狀況內的笑笑。
豆芽︰「……」听听,這才是人話嘛!
「他又不是天之驕子,什麼順不順的,一貫的寵溺,將來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模樣呢。」伊靜哼聲。
「夠了,都好好吃早餐。」俞凌薇听不出伊靜話里的意思,俞世宏卻是听的清楚明白。
俞家太上皇一聲怒吼,伊靜不甘地將沒說出口的話咽回喉嚨里,默默吃起早餐。
一刻鐘後,俞世宏拿起餐巾,動作優雅的擦了擦嘴巴,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緩緩開口道︰「俞滕和言可要搬出俞家,你們一會把少爺和少女乃女乃的行禮收拾好。」
一旁的佣人立馬上前,連連稱是。
「什麼?搬出俞家?為什麼要搬出俞家。」听到這個消息,最不能淡定的莫過于伊靜。
「媽,我想跟小可單獨生活,過我們的二人世界。」俞滕頭也不抬,淡然回道。
言可抬頭看向俞滕,單獨生活?二人世界?听听,多麼美好的詞匯。可為毛線,她就是聞到了一股名為陰謀的味道?
「不行!」伊靜想也不想的回道。
言可在心里無聲地點頭附和,她也覺得非常不行。雖然她和小豆芽在俞家過的好不到哪里去,可畢竟俞家這麼大,她和豆芽還有一部分的自由。
倘若跟俞滕離開俞家,那不是說明她只能在俞滕眼皮底下活動了嗎?
這必須不行,堅決不行!
「俞滕和言可想單獨生活沒什麼不好,兩口子有這方面的想法很正常,出去獨立對他們也好。」俞世宏看了眼始終保持沉默的俞勒,默默將視線轉到俞滕身上。
「俞滕,你打算和言可搬到哪里住?」
「世紀城,那里有個不錯的幼兒園。」俞滕故意加重幼兒園三個字,眼神狀若無意地掃過言可,隨即移開。
听到幼兒園三個字,言可不否認自己心頓時動了動。上幼兒園需要戶口,而小豆芽一直是黑戶。
如果俞滕答應送小豆芽上幼兒園,那是不是等于,他會給小豆芽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嗯,俞滕想的很周到,豆芽確實該上幼兒園了。」俞世宏贊同的點頭,默認豆芽進駐俞家的決定。
「我不同意!」伊靜重重地放下筷子,她不同意俞滕搬出去,更不同意來路不明的野種姓俞!
「伊靜。」俞世宏低聲警告。
「我不同意阿滕搬出去,更不會同意一個野種冠上俞家的姓。」伊靜很不客氣地將食指指向豆芽,也不管自己說出的話多麼狠辣傷人。
「豆芽不是野種!」言可猛然站起身,無比堅定地看著伊靜。「豆芽不是野種,我不允許你這樣污蔑和傷害豆芽,他只是個三歲的孩子。」就算有錯,那也是她的錯。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道底線。而她的底線就是小豆芽,在不傷害小豆芽的前提下,伊靜怎麼為難她,她都能忍。
「言可,你……」伊靜憤怒地起身,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俞世宏強勢地打斷。
「好了,都給我坐下。」
言可听話坐下,不是她怕了伊靜,只是因為尊重俞世宏。誰尊重她,她必然就尊重誰,相反,也是一樣。
「這件事就這麼決定,誰也不許多嘴。來人,給少爺和少女乃女乃收拾行李。」俞世宏一錘定音,容不得他人反駁或多說一句。
伊靜恨恨地瞪了眼言可,拂袖上樓。總有一天,她會讓這個女人帶著她那見不得光的野種滾出俞家。
搬出俞家的決定落實下來。俞家佣人的動作也很迅速,十幾分鐘,就把她和俞滕,還有豆芽的行禮收拾妥當。
照俞滕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說法,不過就幾件衣服而已!
言可和俞滕坐在小車後座,小豆芽擠在他們中間,這樣的氛圍,要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明明不像一家人,卻又要像一家人似的相處。
幸好,俞凌薇熱情地跟著要來,雖然她坐在前面的副駕駛座上,但還是很有效的緩和了氣氛。
世紀城是千夜集團旗下開發的房產,位于雅陽最繁華的市中心,地段黃金,市口極好。因此,住在世紀城里的每戶人家,最少也是小資階級。
轎車經過保安驗證登記,緩緩駛進世紀城,幾個拐彎後,在一棟十幾層高的樓前停下。
司機兢兢業業地下車,先是取出輪椅,小心翼翼地將俞滕扶出車外。這才騰空抹抹汗水,默默扛行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