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琳瑯沒有說話,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看著童默宇出了包廂,並且將包廂的門關好之後,她才頹然地垮下了一直挺直的脊背,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自己滿滿兩手心的冷汗苦笑不已。雖然早已料到這條路並不好走,必定諸多為難,所以她自認是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之後才踏進這扇大門的。
可是當她真真正正面對童默宇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想得仍然太簡單了!這不是在找普通的工作,這是在明碼標價賣身,是在做出賣身體這種不知廉恥的事!不說別的,單說她剛才跟侍應生往這邊走的時候,半路踫上的那些男人都對著她露出了色迷迷的目光,那垂涎三尺的樣子真的讓她惡心得險些當場吐了出來!僅僅是目光上的接觸都讓她無法忍受,那麼她該怎麼忍受那些男人對她上下其手?
不過幸好,童默宇帶給她的感覺,沒有那麼污穢,她甚至覺得,他是一個很干淨的男人。因為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他的眼楮里沒有赤身luo的渴望,有的只是純粹的驚艷和欣賞,就好像是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品一樣,有著十分干淨的眼神。這一點,讓瀟琳瑯稍稍感到輕松了些。因為剛一進門的時候,她的內心絕不像童默宇看到的那樣平靜。
等她稍稍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得順暢了一些之後,童默宇已經重新推門走了進來,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奇怪了,而且這一次,他打量瀟琳瑯的眼神更加仔細,更加徹底,仿佛要把這個女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徹徹底底掃描一次一樣。被他探照燈一樣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瀟琳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不安地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試探性地問道︰「童老板,您……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嗯?嗯!沒事!」童默宇回過了神,神情重新變得如剛開始時一樣悠閑自得,只不過他的語氣已經變得微微有些不同,只是瀟琳瑯沒有心情去注意到而已,「瀟小姐,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確定要在我這里做事?」
「我……」盡管借著童默宇接電話的時機,瀟琳瑯已經很快調整了自己慌亂的心神,並且盡力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接受眼前的事實,可是此刻被童默宇這樣直接地逼到了眼前,她還是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屈辱和委屈。一陣熱氣上涌,她的眼圈已經稍稍有些發紅,但還是一咬牙點頭說道︰「是的!我想問問童老板,我夠資格嗎?」
童默宇突然笑了,笑容里有著幾絲淡淡的暖意,就好像在看著自己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而且口氣也跟著更溫和了些︰「瀟小姐不是做這一行的人,急需用錢是不是?」
「是,」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遮遮掩掩已經毫無意義,而且顯得幼稚可笑,所以瀟琳瑯很干脆地點了點頭,直視著童默宇清澈的眼眸,「不瞞童老板,我的確急需一筆錢,而且時間很緊張,所以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來錢比較快的方法。當然如果童老板不方便的話我……」
大概是看出童默宇還沒有點頭答應的意思,瀟琳瑯有些難堪,身子一動就要起身離開。童默宇一伸手攬住了她,微微一笑說道︰「我是打開門做生意的人,會有什麼不方便的?既然瀟小姐急需用錢,那我成全你就是。說吧,你需要多少,打算怎麼做?」
「錢我需要一百七十萬左右,」瀟琳瑯拼命克制著心頭的羞辱感,臉上也盡力擺出一副談生意的表情,權當是在跟童默宇做買賣好了,「所以我只需要請童老板幫我放出話去,如果有誰願意出兩百萬現金,那我就……就陪他一個月。」
手里還有當初夜鷹留下的十萬塊,所以只需要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弄到一百七十萬還給端木洌,就可以跟他兩清了……可是,自己真的那麼希望兩清嗎?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為什麼一直拼命拒絕去考慮離開端木洌之後的日子?就算偶爾不經意地考慮到了,也馬上會因為即將到來的離別而感到心痛難安,寢食無味?難道是因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有端木洌的日子,所以驟然間要離開,所以會覺得不習慣嗎?但願如此……因為習慣是可以改變的,盡管那很難。
听到瀟琳瑯的話,童默宇不由饒有興趣地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兩百萬陪一個月?嗯,這個價格說高不高,說低卻也不算低。對于那些比較普通的男人來說,自然會覺得花上兩百萬,只不過是買了一個女人一個月,這錢花得實在有點兒太冤枉了。如果真有那麼些錢在手里,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一天換一個都可以,干嘛巴巴地花在同一個人身上?
但是對于那些日進斗金的有錢男人來說,根本不在乎一擲百萬金去討得一個漂亮女人的歡心,他們若是高興起來,名車、豪宅,什麼都可以大大方方地送出去。何況瀟琳瑯美得如此不沾人間煙火,若真的能跟這樣一個天仙似的女人****一個月,就算花個區區兩百萬又如何?所以說,瀟琳瑯若真的想在一個月之內籌集到一百八十萬,倒也不完全是天方夜譚。
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童默宇的眼眸中帶著明顯的好奇︰「瀟小姐,你說你只需要一百七十萬,那為什麼為自己標價兩百萬呢?難道你還要留作其他用途?」
「剩下的三十萬,是給童老板的辛苦費。」瀟琳瑯笑了笑,笑容顯得有些空虛落寞,不過諷刺意味倒是濃重得可以,「租個房子住還需要支付租金呢,我怎麼能白白借用童老板的地方出賣自己?所以怎麼說都得對童老板意思意思。當然如果童老板覺得這點意思不夠意思的話……那就請您自己去跟願意出錢買我的人談價格,只要對方答應,無論多少您說了算。而且事成之後,童老板只需要支付我一百七十萬讓我還債,剩下的都算您的。您看,怎麼樣?」
好你個瀟琳瑯,你夠會做買賣的,談起生意來居然如此頭頭是道,還知道給人家留下辛苦費?童默宇眼眸中的興趣更加濃厚了,口中咕咕噥噥地嘀咕了一句︰「老大,這是你看中的女人?你還別說,真有個性……」
「嗯?童老板您說什麼?」瀟琳瑯沒有太听清楚童默宇的話,所以皺著眉頭追問了一句,她好像听到童默宇說什麼「老大」?老大是誰?至于後面的……就實在听不出來了。難道童默宇還不是夜總會的老大,夜總會里的事,他說了不算嗎?早說呀,耽誤我時間……
推理出這個結論之後,瀟琳瑯不禁有些氣餒,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意思交代清楚了,誰知道這個居然還不是說了算的!一念及此,她雙眉一挑就要發飆,還好童默宇及時開了口,消除了她的誤會︰「哦,不,沒有,沒說什麼。瀟小姐,您確定要這麼做了是嗎?」
「我……是。」略一猶豫,瀟琳瑯用力點了點頭,好像要把自己的猶豫全部壓回去一樣,「希望童老板能幫我安排一下,因為我真的急需一筆錢,實在是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的……當然童老板也可以將這些話當成是借口,就當我是自甘墮落好了。」
童默宇哈哈一笑,連連擺手︰「瀟小姐,您想得太多了。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是打開門做生意的,至于其他的,不歸我管。如果這真的是你決定了的,那我立即去幫你安排就是。不過……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決定這樣做了嗎?你不怕……傷害到你的親人?」
「親人?」提及這兩個字,瀟琳瑯的心突然劇烈地痛了一下,而且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腦海之中的,居然不是白家三口,而是端木洌!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何至于落到這樣的田地?頹然地搖了搖頭,她冷笑一聲說道︰「我沒有親人,只有仇人。而且這錢,也是要拿來還給我的仇人的、所以我的時間不多,請童老板成全。」
童默宇微微笑了笑,頗有深意地看了瀟琳瑯一眼︰「仇人?你的仇人還真會逼你……行了,瀟小姐,你今晚就來嗎?還需不需要再準備準備?」
「不必了!」听到童默宇居然真的點頭答應幫忙,瀟琳瑯高興之余自然更加緊張,所以不自覺地站了起來,「童老板,謝謝您的幫忙,我今晚就來吧!您也知道,我鼓起這點勇氣不容易,我怕再過一個晚上,就什麼都剩不下了。」
「好,」童默宇也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瀟琳瑯幾眼,「瀟小姐在此稍候,我找幾個姑娘來幫你收拾收拾,您這身衣服……還不夠出彩,我得幫您打造一個艷驚四座的造型。」
微微一笑,童默宇出了包廂,站在門口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老大,我可把你的女人穩住了,你可得快點來啊,不然依她這個漂亮勁兒,會在第一時間被那些男人吃得皮毛不剩的……」
夜色不過剛剛拉開帷幕,眼兒媚的大門前便車滿為患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源源不斷地涌入了門內,準備開始一夜的狂歡。而且跟以往相同的是,今晚過來消遣的,照例全都是錢多得沒處花的有錢人。
少頃,一輛黑色的寶馬車徐徐開了過來,停在了這家夜總會的門前。緊接著,車門被打開,坐在司機位上的男子下了車,快步來到另一邊拉開車門,恭敬地說道︰「總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