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綺絲這話實在夠狠毒,狠毒到莫嫂一听這話便刷的變了臉色,臉上所有的血色都在一瞬間褪得干干淨淨,仿佛受到了最大的侮辱一樣!其實想想也正常,現在畢竟不同于古代,哪里還有什麼尊卑貴賤之分?佣人也不過是社會上諸多職業之中的一種而已,只有職業的不同,沒有貴賤的區別。可是瑞綺絲居然當著她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那就不僅僅是罵了瀟琳瑯,連生出瀟琳瑯的莫嫂也一塊兒罵進去了,那驕橫跋扈的樣子真讓人恨不得將她拖出去狠扁一頓再說。
當然,不用別人動手扁她,藍若雲首先就饒不了瑞綺絲。一听這話,藍若雲的臉色也刷的變了,不過是涌上了滿臉驚人的怒色,她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對著瑞綺絲厲聲呵斥道︰「絲絲!你給我閉嘴!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給金家丟臉!說別人是賤種,你又高貴到哪里去了?」
「我不高貴?我哪里不高貴?」又被藍若雲當著瀟琳瑯的面責罵,瑞綺絲也生氣了,同樣跳起來跟藍若雲對峙著,大聲反駁了回去,「媽咪,我是你的女兒,瀟琳瑯她不過是個下人,難道我不比她高貴嗎?況且你有沒有搞錯啊?我才是你的女兒,瀟琳瑯不是!為什麼你總是處處針對我,偏幫她?這樣維護一個下人生出來的賤種,你也太莫名其……」
「啪!」
「絲絲,你給我閉嘴,再多說一個字,以後你就不是我的女兒。」藍若雲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打斷了瑞綺絲的話,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臉上,並且語調冰冷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了這句讓瑞綺絲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的話。
從未見過藍若雲這樣冰冷的一面,瑞綺絲也有些嚇壞了,她不知所措地捂著自己的火辣辣地劇痛著的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媽咪?你說什麼啊?你為了一個下人打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說不要我這個女兒了?那你想要誰做女兒?瀟琳瑯嗎?她憑什麼?」
「就憑她的氣質修養比你好了一萬倍!」藍若雲冷冷地笑著,對這個屢教不改的女兒實在是失望了到了極點,「絲絲,早知道今天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寧願當初被綁匪綁走的是你,而不是無辜的彤彤!何況綁匪本來也是沖著你來的,彤彤不過是被你連累了而已!到今天,你居然還在說這樣的混賬話,我問你,你高貴在哪里?你有什麼資格做我的女兒?你根本連一個下人的女兒都不如!」
「媽咪!你……」瑞綺絲簡直快要瘋了,藍若雲的話就像一連串的炸雷,不停地在她的耳邊炸響,炸得她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雖然藍若雲說的是實情,但是她依然不能接受,自己的親生母親居然不要親生女兒,偏偏喜歡一個下人的女兒!所以她喘過一口,腳步一動就要往上沖,「瀟琳瑯,都是你!我……」
「哎呀小姐,不要沖動啊!」早已看出藍若雲根本不是在開玩笑,莫嫂又驚又怕,眼楮里還有一抹針對瀟琳瑯而去的妒忌和怨毒,可是她卻裝出一副勸架的樣子攔住了瑞綺絲,大聲地說著,「小姐,夫人是為了你好,你可千萬不要沖動啊……」
瑞綺絲當然不買她的帳,所以還在拼命地掙扎,莫嫂抓住時機,在她耳邊迅速低聲地說道︰「小姐,不要中計!夫人要是真的把你趕出去了,豈不是正好稱了別人的意,中了別人的計了?」
瑞綺絲的動作猛的停住了。她雖然蠻橫,但卻一點兒也不傻,所以她知道莫嫂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現在藍若雲正是對瀟琳瑯滿懷感激、母愛泛濫的時候,她總覺得瀟琳瑯救了自己的命,所以正在想盡一切辦法報答,恨不得將瀟琳瑯當成女兒來養。所以現在自己要是再繼續跟她作對,說不定她一氣之下真的會把自己趕出去,拿瀟琳瑯當女兒的。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是正好了中了瀟琳瑯的奸計了?
想到此,瑞綺絲深吸了一口氣,拼命把自己的怒氣壓制了下去,然後拿出了一副撒嬌的語氣說道︰「哎呀媽咪!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凶嘛?我不過就是看到你疼別人的女兒不疼我,所以我吃醋嘛!你居然還打我……我……嗚嗚嗚……」
說著,瑞綺絲居然大聲地哭了起來,好像非常傷心的樣子,而且了不起的是她居然真的流下了眼淚,借以消融藍若雲的怒氣。果然,看到女兒哭得那麼傷心,藍若雲一下子就心軟了,不管怎麼說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就算再怎麼不成器,有哪個當父母的忍心真的拋棄自己的孩子?只不過是被瑞綺絲剛才那些惡毒的話氣急了,所以藍若雲才有些口不擇言而已。如今看到瑞綺絲乖乖認錯不說,居然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顯然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藍若雲不由嘆了口氣,抽出幾張面巾紙走到瑞綺絲的面前,一邊給她擦著淚一邊說道︰「絲絲,你呀……就知道惹媽咪生氣,你就不能乖一點嗎?」
「媽咪……」覺察到了藍若雲的軟化,瑞綺絲立即趁熱打鐵,故作委屈地撲到了她的懷里,摟著她的脖子哭得越發起勁兒,「你也不對嘛!你以後不準說不要我了,嗚嗚……」
「好了好了,媽咪怎麼會不要你呢?」看到女兒的樣子,藍若雲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安慰一般拍了拍瑞綺絲的後背,「誰讓你那麼不懂事的?居然說出那麼沒教養的話!以後不準這樣傷害別人了,听到沒有?尤其是莫嫂和琳瑯,你更不準對他們無禮,否則媽咪還是不會饒你的!听到沒有?」
不想跟藍若雲正面起沖突,瑞綺絲一邊委屈地哭著一邊乖乖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媽咪,我們去吃飯吧,我好餓啊!」
藍若雲點頭,回頭招呼著眾人一起出門吃飯。只不過在藍若雲看不到的時候,瑞綺絲便陰沉地盯了瀟琳瑯一眼,嘴角有一抹怨毒的冷笑,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瀟琳瑯,你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
豈會不明白她的意思,瀟琳瑯唯有苦笑而已。心中盤算著趕緊跟端木洌訂婚、結婚之後,就把莫嫂接過去跟自己同住,永遠不要再跟瑞綺絲打交道了。這樣的人她惹不起,但是自問還躲得起。看到金氏夫婦一家三口出了門,莫嫂也目不斜視地跟了上去,根本無視于瀟琳瑯的存在。倒不是她故意要冷淡自己的女兒,而是瑞綺絲方才說的那句話一直在她耳邊轟鳴︰「你到什麼時候都是個佣人的女兒,是個沒有高貴血統的賤種……」這句話反復地在她耳邊炸響著,將她轟得六神無主,三魂丟了七魄,哪還有心思理會別人?
當下無話,幾人還算平靜地吃過晚飯之後,便各自回房了。瀟琳瑯忙前忙後地伺候莫嫂洗腳洗臉,並且還乖巧地幫她洗著換下來的襪子什麼的。盡管在感情上她對莫嫂還是有些陌生,但是出于基本的孝道,她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非常自然,絲毫沒有嫌惡的意思。
看著忙碌的瀟琳瑯,莫嫂的眼神再度變得有些復雜,然而想起剛才正是因為瀟琳瑯,才害得瑞綺絲挨了藍若雲一巴掌,她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陰郁,冷聲開口說道︰「以後不要再惹小姐生氣,你要記得守本分!」
莫嫂突然開口,讓瀟琳瑯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可是听到她說的話之後,她卻又不解地抬起了頭,直視著她的眼楮問道︰「媽,你說我不守本分?我哪里不守本分,又什麼時候惹副總生氣了?」
「你還問?」莫嫂冷冷地看著瀟琳瑯,倒也蠻像個嚴厲的長輩,只不過那嚴厲也太純粹了,一絲一毫的慈愛都沒有,一個疼愛自己孩子的長輩,不是應該「嚴慈相濟」的嗎?但她的眼里卻只有嚴厲,就連聲調都冷得令人不舒服,「剛才如果不是你,小姐怎麼會被夫人打罵?那不都是你害的嗎?以後你要是再惹小姐生氣,看我……哼!」
盡管莫嫂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來,但是意思卻已經不言自明。所以瀟琳瑯手上的動作不由慢了下來,越發仔細地看著莫嫂,淡淡地問道︰「媽,你為什麼說是我害的?我剛才做了什麼缺德的事了?明明是副總辱罵你和我,說我是佣人生的賤種之類,怎麼這難道也成了我的錯了?」
瀟琳瑯這句反問顯然比什麼武器都有力量,仿佛一把利刃,硬生生地披在了莫嫂的心上,讓她痛苦得一陣瑟縮,身體立即矮了下去,好像恨不得將自己團成一團一樣。但是與此同時,她臉上的神情再度變得充滿了戾氣,咬牙呵斥道︰「總之以後你必須尊重小姐,不能惹她生氣!你听到了沒有?」
扔下這句話,莫嫂立即轉身****,拉過被子,背對著瀟琳瑯躺了下去,強行中斷了這次的談話。看著她的背影,瀟琳瑯干脆將襪子放回了盆子里,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蜷縮在被子里的莫嫂,瑩潤的眼眸中緩緩浮現出一抹值得深思的神色,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
夜,漸漸變得深沉。
盡管臨睡之前的那番簡短的談話一點都不愉快,但是母女畢竟是母女,不記仇的,所以呆了片刻之後,瀟琳瑯便將該洗的東西洗完,然後****熄了燈。一開始她還听到莫嫂在床上不停地翻來覆去,似乎很難入睡的樣子。不過不知過了多久多之後,她便听到莫嫂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了,顯然已經漸漸沉入了夢鄉。瀟琳瑯這才舒了口氣,也放心地閉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