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八章我有多久沒踫你了?、
蘇伊一點點頭,看著藍凌霄蒼白的臉和凝重的目光,身子不由地往前探去,只一眼,她便「啊」地一聲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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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男人狠戾的聲音近在咫尺,藍凌霄捂住蘇伊一的嘴巴,門把一轉,門竟然就開了,他拉著她很快地進了屋子,迅速關上了門,便听得門外一聲咕噥︰「明明有聲音的,難道听錯了?」
蘇伊一慘白著臉,她只是血光一瞥,卻是不由地從心底顫栗,腥味刺鼻,她覺得胃部翻攪得厲害,頭又是一陣一陣暈眩。
「沒事吧?說了讓你不要來的……」藍凌霄壓低了聲音,手緊緊地握著她冰冷的手,不放心地看著她。
蘇伊一搖了搖頭,深呼吸了幾次,感覺舒暢了許多。
「墨寒,你瘋了!這字怎麼能簽?女乃女乃就是死了都不會讓你簽了這個字的!」
蘇伊一听得陡然一驚,聲音竟只是隔著移門,她跟藍凌霄相對而視,很快便到了移門前,透過門縫,里面的劍弩拔張一清二楚。
「其實顧家的東西我還沒怎麼放在眼里,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嗎?公道!」白一帆推了推金邊眼鏡,「我要的是,顧家的沒落,我要你活著的時候看著顧家的事業怎麼走入絕境,我要你每天活在後悔里!」
「後悔?我後悔什麼?沒把楊慕嫁到顧家?……」巫向雲搖了搖頭,「我不後悔。就算你是楊慕的兒子,就算楊慕現在就站在我眼前,我也這麼說。她是個自私虛榮的女人,我不會容許這樣的女人做顧家的媳婦。」
「所以,你就把懷著身孕的她趕走,甚至想要她胎死月復中……」白一帆的眸中閃過一抹戾色,「真可惜,我不但活著,而且活得很好。」
「一個心里只有報復的人,怎麼可能活得好?」巫向雲冷笑了一聲,「我不知道楊慕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是當時我是給了她一張巨額支票她才走的,她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孩子的事情……」
「到現在你怎麼說都可以……」他冷冽的眸子緊盯著她,笑道,「不要轉移話題,顧老太太,這個字,是簽還是不簽?早做決定,我不見得有這樣的耐心。一不小心槍走了火,可是你顧家的幾倍家產都換不回來的!顧先生,想清楚了嗎?」
蘇伊一听得心撲通撲通地跳躍,她按住了胸口,使勁地咽了咽唾沫,狀況有點復雜,照著那個男人的說法,他就是顧墨寒的……兄弟?
蘇伊一頓時有點冒汗的感覺,豪門恩怨,確實復雜得很。活了這麼多年,竟然會冒出這樣的事情?這人生,真的好生詭異,還是所有的詭異,都被她蘇伊一踫上了?她真是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精彩絕倫」,起起落落,一幕一幕,愛恨情仇,果真是鋒利的尖刀。那黑亮的槍就在離女乃女乃咫尺的距離,身材強悍的男人鐵一樣地站著,顧墨寒的眸子依然是沉不見底的,這樣的時刻,他看著沉穩冷靜,沒有絲毫的慌亂,整個人都是不可測的深度。
「不需要再問墨寒,這樣的事他還做不了主!老命一條,我還給得起!」
「不要!」蘇伊一驚叫出聲,移門重力推開的聲音,這突然的一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電光火石之間,蘇伊一猛力地撲向了巫向雲,巫向雲手里剛奪過的槍支被撞落在地。
短暫的驚愕,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顧墨寒手腕一甩,寒冷的刀光在眼前閃過,一聲悶哼,那個正欲撿起槍支的男人已經趴下,蘇伊一還沒有緩過神來,便被拉起了身子,一聲怒吼︰「你跑到這里湊什麼熱鬧!」
「小心!」眼看著白一帆的槍已經舉起,蘇伊一嚇白了臉,她著急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笨拙地抱緊了他的身子,竟然是自己身體的方向對著那樣的槍口。顧墨寒低咒一聲,又是急躁又是慌亂,袖口的飛刀甩出,幾乎在同時,藍凌霄從後面沖了上來,扭打之中便是一聲槍響,子彈生生地在旁邊的牆壁上打了個洞。
門被強力踢開,一大群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涌入。白一帆看了看手上被刀鋒劃出的一道鮮紅,又看看桎梏著他手腕的藍凌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顧墨寒,就算你有登天的本領,怕是也無能為力了,你知道外面站著的有多少人嗎?就算你有多少飛刀,都是無濟于事……」
「是嗎?」顧墨寒的唇角也勾出一個優雅的弧度,「白先生說這話是不是太早了?確實外面站著很多人,個個都是身手不凡,可是你怎麼不仔細看看,現在進來的都是誰的人?」
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開,白一帆定楮,那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都是面生得很,而且,他們西服的袖口處,縫了一只金色的蜥蜴。
他的手下呢?白一帆臉色霎時變白,進屋的幾個手下都已經被制服,而門前濃重的血腥味在提醒著,之前經歷過一場怎樣的激戰。
「你竟然認識蜥蜴的人?」白一帆的眉輕輕擰起,在黑道多年,他清楚蜥蜴的實力,只是一般情況,是沒有人可以請得動的。他只是知道這個神秘的組織,卻並不知道幕後的首腦,只是听很多人提及過,蜥蜴的行事隱秘,果斷狠辣,就連黑道中人都懼幾分。顧墨寒,憑他,怎麼可能請得動蜥蜴呢?
顧墨寒勾唇一笑︰「我不僅認識蜥蜴的人,還認識警署的人。白先生,你涉嫌綁架、恐嚇、威脅他人性命、謀取不法財產、蓄意謀殺……這麼多的罪名,該在牢里待幾年呢?」
門前兩旁黑衣西服的男人已經依次撤開,有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制住了白一帆,他的身子被緊緊地壓著,無法亂動。
白一帆點點頭,臉上笑容未變︰「我果然還是低估你了。不……確切地說,該是這位小姐出現的意外,不然,你也不會那麼容易得手,有巫向雲在我手里,你也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他的眸子輕輕地眯起,看著蘇伊一︰「小姐,你還來得出現得真是時候……而且,你也很有勇氣,這個老太婆是你什麼人,你要用命去救?」
「她跟顧家的恩怨無關……」顧墨寒遮住他的視線,目光冷冽,「不要妄圖動她一個手指頭!」
「……把現場給圍起來!」說話間,穿著制服的警官已經沖了進來,看著是頭兒的警官直接拿著手銬到了白一帆面前,「你就是白一帆先生嗎?我們接到報案,你跟一宗綁架案有關,請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
「 嚓」一聲,光亮在燈下一晃而過,白一帆順從地跟著警官往前走去。走到門前,他的目光還看了蘇伊一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
一切歸于平靜。
恍如經歷了一場生死,桌面上,那份股權讓渡書不時地因為窗外吹進的風而翻動,旁邊的鋼筆靜靜地躺著。仿佛是松了口氣的感覺,卻又是更加沉重和心澀恐慌。
「女乃女乃……你怎麼樣?」蘇伊一扶起巫向雲的身子,「要喝杯茶壓壓驚嗎?」
她正要去倒開水,藍凌霄更早一步地走到了飲水機前︰「我來。」
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了巫向雲,一杯遞給蘇伊一︰「你自己也壓壓驚。」這女人,竟然這樣就沖出去了,他都來不及拉住她,她如此沖動,如果不是運氣好,她的身上一定已經多出幾個洞了!
「你怎麼到這里來?我有沒有交代過你不要過來,你……」
「墨寒,你不許這麼說一一。如果不是她,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結果呢!一一……」巫向雲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太多的感嘆,許久,才啞聲道,「謝謝你。」
這個丫頭,這樣善良的丫頭,才是白嘉的女兒,林有言跟白嘉教育出來的孩子。她一直那樣寬容正直大氣,難怪在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那樣喜歡她;難怪她們之間那樣有緣,那些,都是他們在天之靈的暗示嗎?早就把她送到了她身邊,只是,她為什麼沒有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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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過目前來說最主要的還是休息。太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都已經是極限。一時之間,發生那麼多的事,誰都會覺得無法接受。
事實上,他是想問女乃女乃更多的,只是,他看著女乃女乃滿臉的倦容,終是沒有問出口。曾經,還有這樣的恩怨情仇嗎?女乃女乃從來不曾跟他提及過什麼,他的父親,有另外的女人?甚至生下了孩子?
他忽然地十分厭惡這樣的存在,對母親來說,這不是背叛是什麼?
「一一,今天晚上陪陪女乃女乃,好嗎?」巫向雲模著蘇伊一的手,強忍住淚水,聲音有些哽咽。
蘇伊一錯愕了一下,點頭道︰「好,我等女乃女乃睡著再走。」
「不用走了,這麼晚了,我讓白媽給你收拾一間客房,就在這里睡了。」巫向雲嘆了口氣,「女乃女乃只是很想找人聊一聊……」
車子安靜無聲地前行,很快便到了藍格雅頓別墅。
物是人非,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怎麼看都有著太多的感慨。林佳凝已經離開了,永遠不會再回到這別墅里來,養了那麼多年,疼了那麼多年,要說不傷心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她到現在還是沒有想明白,她怎麼就能那麼狠心呢?要她的命……就算她什麼都知道了,她最多也只是趕她走,也許還會給她一筆錢,她怎麼這麼快就痛下殺手呢?
「大家都累了,我去廚房做點吃的。」蘇伊一笑著想要打破沉悶的氣氛,跳進廚房。
顧墨寒很快也跟了進去,臉色陰沉地嚇人︰「說,你是怎麼進來的,四面的門都有人看守,你不可能進得來!」
「……」蘇伊一撇撇嘴,打開冰箱,「我是跟藍少爺爬上來的。」
「爬……」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女人,還會這門道了!爬?而且,那個藍凌霄,總那麼跟著她,算是什麼回事!剛剛走的時候,他還讓她坐他的車子走,要不是女乃女乃執意要她一起,她指不定就坐著他的車子走了!
「那個藍凌霄……你跟他很熟嗎!」
「還好……」蘇伊一已經拿出菜放在砧板上切起來,「他是個好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听得滿肚子都不是滋味,他看著她切菜的背影,一下子旋過她的身子,蘇伊一嚇了一跳,他漆黑的眸子只是這樣定定地望著她,深深的。
「怎麼……唔……」
她錯愕地睜大了眼楮,他溫熱的唇已經貼上,舌尖狂熱地掃著她的唇瓣,又深深地輾轉反吻。這個女人,剛剛真是嚇壞了他,心髒嚴重移位的感覺,而她剛剛那個笨拙的動作,卻是讓他心底那樣一暖,又是一疼,在生命面前,她竟然是這樣的姿態,還要保護他嗎?他這輩子都沒有過這樣的體驗,竟然是……想哭……
一陣激吻,他才放開了她,蘇伊一大口地喘著粗氣,眸子水霧氤氳。
「不準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他聲音澀啞,手指與她的手指交錯,「一一,我要你好好的,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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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向雲的臉色還是不好,那麼大年紀的人,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不管是林佳凝的狠毒,還是那個忽然出現的白一帆,無疑都在她心里劃上了狠狠的一刀。
「女乃女乃,我給您泡了一杯牛女乃,你趁熱喝吧……」蘇伊一把牛女乃遞到她手里,「我給你捶捶背。」
眼眶溫熱,已有淚水溢出,她的手抓住了蘇伊一的手,哽咽道︰「一一,你真是個好姑娘……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這幾天受驚了吧?不管什麼事都會過去的,你一定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一定可以挺住。人生總會有許多突然,但至少我們現在都很平安,這就足夠了。」
「……」巫向雲點點頭。這麼好的一個丫頭,她很早就知道了,她那麼好,可以為她解圍,可以為她擋花盆……今天,又差點為了她喪失性命……她是欠了她的嗎?每次都為她擋災難,明明是顧家欠了林家,她都沒有來得及還,現在……
該是什麼,才會是給她最好的?童年,青春,所有的最好的,都已經給了那個林佳凝了。蘇伊一……她經歷的人生是什麼樣的呢?她真是糊涂,她怎麼可以這麼糊涂……
「女乃女乃,你怎麼了?」蘇伊一驚慌地看著她不住地垂淚,蹲子,「女乃女乃……」
「一一……」巫向雲握住她的手,正要說什麼,門卻忽地被推開,顧墨寒站在門前,已經換上了休閑的家居服,看著像是剛剛沐浴過的樣子。
「白媽的房間已經鋪好了,你去看看有沒有不合適的。」
「……去吧,有什麼就跟白媽說,盡管提……」巫向雲模模她的手背,「你也該休息了,明天再陪女乃女乃聊聊……」
走出門外,顧墨寒便一下子握住了蘇伊一的手,往樓上跑去。
腳步卻是在他房前停住,有些恍然,蘇伊一看著那曾經熟悉的房間,而今陌生的味道,有什麼在胸前涌起,她咬咬唇︰「白媽給我準備的房間,不會是這間吧?」
「除了這間,你還想睡哪里?」他一下拉過她的身子,轉身便靠在門背,雙手撐著,偌大的空間就這樣狹小起來,似乎只有他的味道。
輕輕地拂過她額前的發,他的聲音魅惑沙啞︰「一一……婚禮沒有舉行……」
蘇伊一一愣,這需要跟她解釋嗎?他的婚禮沒有舉行,完全不是因為她蘇伊一的原因,他只是無法跟這樣的一個女人結婚了,任何一個男人,或者都不行。他這話,說了是什麼意義?
「你不高興嗎?」
「不高興。」蘇伊一的眸光直直地望進他深邃的眼底,「我沒有理由高興,對于顧家來說,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對于女乃女乃來說,這更是一件傷心的事情,所以,我有什麼高興的……我只是沒有想到,林佳凝會這樣喪心病狂而已……現在,你準備把她怎麼辦呢?」、
顧墨寒嘆了口氣︰「我已經讓人把她囚禁起來了,具體怎麼做,我要好好想想,再問問女乃女乃。壞的女人我見過不少,這樣壞的,倒是頭一次見。偏偏,她還是林家的女兒……」
蘇伊一心底一縮,目光有些閃爍,顧墨寒搖搖頭,看著她的目光火熱起來︰「不要說她了,該說說這段時間事情那麼多,我有多久沒有踫你了?」
他說著手便不安分起來,吻輕輕密密地落在她臉上,額上,唇上,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輕輕顫栗,她的反應就像一把火,讓他的身體瞬間緊繃。
吻逐漸激烈,若不是身後有門,她怕是會癱軟在地。手指緊緊地攀著他的肩頭,她避開他火熱的唇,低聲嘟囔︰「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