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侯門毒婦的養成 第15章

作者 ︰ 黛色微微

國人一向講究尊師重道,在這個時代更是將其看做十分重要的做人準則。

李氏這個當家主母盡管寵愛兒女,但甚少在先生上課時打擾。因此她帶著蘭梓湘來,只與先生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當時梓熙她們剛剛休息完,正在上第二節讀書課,比梓熙大了四個月的蘭梓陌正在磕磕絆絆地背誦宋氏孝子篇。雖然背誦的磕磕絆絆,但總算完整背誦了下來。先生對她很是贊賞。

梓熙一只手支著下巴,耳朵支楞著,腦子里卻混沌一片。

夢魘留下的後遺癥還在,不但腦子混沌,身上的力氣也還沒有回來。

正當她這一邊勉勵支撐一邊魂游天外時,突然听到蘭梓湘打斷了先生夸獎蘭梓陌的話,道︰「這段兒背的不好,重來。」

在座幾名學生中,蘭梓湘最為年長,又是三房嫡長女,平常誰都要讓她幾分。這倒還罷了,現今她卻是連女先生的面子也不給了。

關于蘭家的女先生,還真是說來話長。

話說蘭氏三房嫡長女蘭梓湘天生不凡,三歲啟蒙便表現出了過人的悟性。然而奇怪的是,這樣好的學生卻沒有人願意教。梓熙知道三伯蘭耀家的面子很大,最開始是請過很有名的朱彥朱先生來給女兒授課的,然而朱先生只教了蘭梓湘半日便推月兌家中有急事,離開了。

那之後,李氏托了關系拜了好友,請來的女先生個頂個兒的換,先生的名氣也越換越小。如今這位女先生,不僅名聲上不顯,連學識也實在平凡。

被各種有名的女先生教授過的蘭梓湘自然是看不上,因而對她的尊敬也不過爾爾。能這樣在課堂上當著幾個妹妹的面兒打斷先生的話,絕對是她能做出來的,也是只有她能做出來的。

蘭梓陌听了姐姐的話之後,先是愣了一愣,而後唰一下紅了臉。過了一會才開始重新背誦文章。

比起上一回,這回她磕絆的更加厲害了。而她越是磕絆,蘭梓湘越是言辭鋒利。

「目無尊長是為不孝,獨霸自私是為無德。作為蘭家女兒,可是不能在這些事上位家族丟臉,既然這篇文章背不出來,便罰你去抄書,要跪在庭院中央方顯誠心。」

抄書,跪著抄?還是跪在庭院中央?

梓熙瞟了蘭梓湘一眼,這妞今天吃炮仗了吧?先不說蘭梓陌還不到五歲,在大太陽底下跪著抄書受不受得了,就是身體受得了,以後這個千金小姐也當的吃力了。

這個時代太過講究尊卑,要是蘭梓陌當著那麼多來來往往的佣人跪在庭院中央抄書,肯定會被看不起。這種事听起來沒有什麼,但見識過就知道佣人們多能編排了。梓熙不明白的是,蘭梓陌好歹也是她的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她就算發氣,不是也應該慣例地找她的標配炮灰蘭梓竹麼?今天怎麼都一個遭殃的是蘭梓陌?

梓熙正疑惑間,就听 一聲,蘭梓陌桌上的硯台被蘭梓湘一揮手打摔在了地上。

「怎麼,我說的話你沒听見?」

原來是蘭梓陌躊躇間,並沒有听她的命令立刻出去罰跪,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蘭梓陌一動不動地站著,蘭梓湘的整個臉立刻就紅了起來。她是氣的,一邊對蘭梓陌生氣,一邊用余光觀察蘭梓熙蘭梓玉等其他人的表情,生怕因為妹妹沒有立刻听話,讓她們以為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

蘭梓陌的硯台被砸在了地上,坐的最近的蘭梓竹被濺了一身的墨點子。女先生見狀,有心說點什麼,然而在蘭家這半年,她對于這位嫡長女的脾氣實在太過了解。先不說自己說的話能不能派上用場,便是說了,怕反而弄的蘭梓湘大發雷霆。

蘭梓陌在姐姐的瞪視之下,終于咬著嘴唇去了外面。她一走,其余人明顯擔心這大小姐轉移目標打擊自己。蘭梓竹抓住機會,在其他人說話之前向先生請假道︰「先生,我先回去換洗一下。」

蘭梓竹的花裙子的確被弄墨汁弄髒了,不換不行,女先生聞言立刻允了她。蘭梓玉正垂著頭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想法子回去。

看來今天的課是上不成了,梓熙心想反正自己頭也疼,身上也乏力的很,還不如回去休息。正準備也告個假回去,卻看到蘭梓陌的丫鬟猛地從外面沖了進來。一進來她就一跟頭跪在了蘭梓湘面前,嘴里道︰「大小姐,您饒了三小姐吧。三小姐腿上有傷還沒有好,這樣跪下去……」

「你……」

蘭梓湘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個丫鬟敢沖到自己面前來求情,氣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那丫鬟見她不說話,越發哭求起來。

梓熙被她們吵得耳朵疼,干脆收了筆墨書本準備回家。誰知她這一動作在蘭梓湘眼里,卻是對她十足的輕蔑。她一步擋在梓熙面前,斜著眼問︰「你覺得我教育妹妹做的不對?」

「沒有。」被擋住去路的梓熙很是無奈,只好耐著性子回答。

可惜的是,她的忍耐並沒有換的蘭梓湘的滿意。見梓熙只說了兩個字就算了,蘭梓湘立刻認定了梓熙是在無視她。

作為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怎麼有辦法的人,蘭梓湘的心中從來沒有退讓或者寬容一說。

「長幼尊卑,乃是聖人教導,姊妹不懂事,我這個做長姐自然有權利調/教,否則出門去鬧了笑話,就是蘭家沒有家教,你明白嗎?」

梓熙翻了白眼,沒說話。

蘭梓湘更加喋喋不休起來︰「妹妹你雖然沒有親娘,但終究是養在我母親身邊的。昨天在寧家,你就毫無規矩可言。人家讓你吃果子,你就吃,我蘭家是餓著你了,還是渴著你了?母親寬厚,什麼好的都給你,你卻這樣眼皮子淺,居然賴在別人家里不願回來了……」

……

這都什麼跟什麼?

梓熙只覺得耳朵里嗡嗡作響。蘭梓湘卻越說越來勁,喋喋不休地開始從四年前她剛剛被抱過來,說道去年她從京城回來如何如何。

本就頭痛的梓熙被她尖利的聲音弄得無比煩躁,終于不願意再听了,她繞過蘭梓湘準備直接出門去。

誰知蘭梓湘卻一把抓住了她,一臉怒氣地質問︰「怎麼?難道我說的你不服?」

擦!這是把她當成受氣包蘭梓陌還是標配炮灰蘭梓竹了啊!

梓熙用力甩了甩手臂,沒有甩開,突然就怒了,大聲喊道︰「胭脂,你死哪兒去了。」

胭脂一直在外面,一听到梓熙叫她,立刻小步跑進來︰「縣主。」

梓熙被封為縣主,還有自己的封地。不過一直以來,只要是在金鱗,她身邊的就人不會叫她縣主,而是叫名字或者跟別人一樣稱小姐便可。只有在京城的時候,才會這樣叫她。

此時梓熙被蘭梓湘拽著,胭脂自然就想抬出縣主的身份來壓蘭梓湘。誰知這兩個字正好觸到蘭梓湘的逆鱗,听了丫鬟的稱呼,不然沒有收斂,反而更加來氣。「 !好大的威風,難道還想用這個封號來壓我不成?」

「哪里是想來壓姐姐。」梓熙猛地一甩,這次終于掙月兌了被桎梏的手臂,她道︰「剛才姐姐說道長幼尊卑,妹妹覺得姐姐教育的極為正確,若是我蘭家女行止十失了分寸,以後難免會連累整個蘭家子弟受人詬病,果然是早早教育來的應當。」

梓熙說著,聲音冷厲︰「就在剛才,姐姐做了三件事︰第一︰隨意打斷先生授課,是為不孝,當罰。其次,肆意虐待幼妹,是為不慈,該罰。第三,以平白之身沖撞縣主之尊,是為不忠,該罰。」說完吩咐丫鬟︰「胭脂,掌嘴。」

胭脂聞言,立刻挽起了袖子,在蘭梓湘怔愣之中猛地扇了過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被李氏當神仙一樣供起來的蘭梓湘哪里挨過打?不光旁人,連她自己臉上被打了兩下才從疼痛中反應過來。這一反應讓她又驚又怒,立刻跟胭脂掐起來,一邊還手打她一遍向蘭梓熙撲這邊撲。

可她一個連扇子都拿不起的千金小姐,哪里是干慣了粗活的胭脂的對手。

胭脂只有十歲,比蘭梓湘大一歲,但光看個頭卻好似大了好幾歲。胭脂是梓熙去年從京城回來的路上買的,是個鄉下老農的大女兒,平日里不但要帶幾個弟弟妹妹,還包辦了一家的柴禾,提著刀上山砍柴的活兒就是她的。到她身邊之後雖然不再打柴拿刀,但卻時常在廚房幫忙,力氣自然沒的說。

蘭梓湘的丫鬟一看自己的主子被打了,立刻想要上來幫忙,梓熙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本縣主處理家事,誰敢阻攔?」丫鬟聞言,立刻不敢動了。

蘭梓湘在胭脂手上吃了虧,眼看沒有人幫她,立刻白眼一翻,顫巍巍地倒下了。

胭脂手勁大,幾個巴掌下去蘭梓湘的臉就腫了起來。此時臉上已經被打了好幾個巴掌印子,但人都倒下了,就不好繼續打了。于是她開始停下來看梓熙,等候她發落。梓熙一開始就知道蘭梓湘的慣例把戲,她原本沒有打算招惹這位難纏的主兒,可今天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把人打了,她不覺得擔心也不覺得高興,她頭太疼了。

「抱我回去。」

梓熙吩咐了一聲,胭脂立刻將她抱了起來,在臨走前,梓熙對先生道︰「給你惹麻煩了,伯娘問起來,先生照直說便好。」

先生還能說什麼,只好手忙腳亂地吩咐丫鬟,將蘭梓湘抬起來送去給李氏順便去報告發生了什麼事。

蘭梓熙被抱回了怡蘭軒之後立刻躺下了。莊嬤嬤見她萎靡不正,伸手一模,身上燙得烙鐵一樣。

「怎麼這樣燙?快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就來了,一番望聞切問之後確定了病因︰「熱氣入體,內里引發了炎癥,得解暑,還得消炎氣。」

開了藥方之後,大夫被千恩萬謝地送了出去,梓熙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還在想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另一邊,蘭梓湘被先生和丫鬟送回茹玉堂時,李氏正在看賬本。瞧見女兒的樣子,幾乎嚇的將本子都撕了,請了大夫一番查看完畢,這才嚴厲地查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女先生自然有一說一,將事情原委講了一遍,還道︰「四姑娘還在庭院里跪著抄書呢,我想著有些時候了,夫人還是傳話免了四小姐的罰吧。」

李氏听見蘭梓熙把自己的心肝寶貝肉給打了,氣得立刻要帶著丫鬟婆子將人拉來抵命,又听見女先生說自己的小女兒被大女兒罰著現在還跪著呢,立刻被踩了一腳似得,又心虛又生氣。幾乎是立刻的,她就決定要辭退這個女先生——自己的兩個女兒不和睦,這是她這個女先生沒有教好。如今自己的寶貝女兒被打成了這個樣子,她居然言語之間向著外人,更是吃里扒外。

不過李氏沒有立刻表現出來,而是有禮地請女先生先回去,並告訴她這幾日孩子們怕是上不了學了,可以給她放幾天假。

先生離開之後,李氏終于厲聲喝問跟著的丫鬟︰「主子被打,你們就敢看著?一個個都是死得不成?」說完又想到蘭梓熙,真是太出乎她的預料的,那丫頭平日里看著乖巧的很,怎麼這麼大的膽子敢打她的湘兒?

「去,把她給我叫過來,我倒要問問我的湘兒究竟犯了什麼王法讓她這樣毒打。」

丫鬟聞言,立刻往怡蘭軒叫人。

女乃媽在一旁看著李氏氣的不輕,也一言不發。李氏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的小女兒還在跪著呢,更是來氣,又派人去把小女兒帶回來。

蘭梓陌很快就被抱了回來,因為跪的時間有點久,雖沒有什麼大傷,但之前膝蓋上的傷口卻惡化了,只得再次讓大夫醫治。

等蘭梓陌的腿上了藥,派去怡蘭軒的丫鬟這才回來。她並沒有將蘭梓熙來帶听侯李氏問罪,反而帶來她生病了的消息。

李氏听完丫鬟的回報,怒極反笑︰「好個熙丫頭,不但架子大,還學會裝病了。」說完氣不過,又道︰「都是傅家的人教的,給那丫頭慣了一身的跋扈毛病,看來以前我對她太好,是時候得管管了。」

女乃媽聞言,上前勸慰︰「姊妹間偶有摩擦在所難免,怡蘭軒縱有不是,但她身份終究……再說了,太太,大小姐的脾性兒,也是時候改改了。」

「湘兒脾氣是不太好,難道就要被她個小東西這樣折辱?」又想到小女兒蘭梓陌,她氣到︰「明知湘兒脾氣不好,她們就應該順著她,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女乃媽見此,終于不再勸了。

李氏嘴上氣完,自然要為女兒討回公道,狠狠握了握手心︰「去怡蘭軒,我倒要看看,她是怎麼打了別人把反而把自己給打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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