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侯門毒婦的養成 第32章

作者 ︰ 黛色微微

街上人來人往,臨河邊停了長長一排烏篷船。從河的這邊,可以清晰地看到對岸,那里同樣是一番熱鬧景象。

梓熙個子矮小,只能從各種長腿間穿行。胭脂怕她走丟,一直緊緊牽著她的手,一邊低下頭來問她想去哪里。

梓熙鮮少外出,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不過是想到處逛逛。古代的街市與她曾熟悉的鋼筋水泥林立的繁華都市不同。這里的高樓寶塔,全是木材造就,每一樣都除了美觀之外,更講究韻味。抬眼望去,隨便選取一個角度,都是一道風景。

去年在京時,梓熙也曾隔著轎簾看過京都街市,那里又與金鱗不同。

跟金鱗相比起來,京都從城牆到住宅,都顯得更加高大肅穆。無論實在規格上,還是在位置排布上,都更講究莊嚴宏偉。

金鱗就更加靈活精致了,傳聞這座城市的名字,是來源于一個傳說。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里還是一個連接南北的小鎮。在不知道哪個朝代時,當時的皇帝要在沿著洛水修一條連接南北的官道,工程很快開始了,誰知施工的人在開山時,居然挖到了龍穴,一不小心把住在此地的龍王給驚走了。前去查探的人還在龍洞里撿了一片巨大的龍鱗。官員和百姓都怕的很,立刻停了工期,將此事上報朝廷,皇帝听聞此事,專門來登門致歉,後來那龍王再沒有回來,被撿到的那片龍鱗也被修了廟宇供奉起來。後來小鎮改名,便有了金鱗這樣個名字。

轉眼時光飛逝,當初也小鎮已經成了一座匯聚南北的繁華城市,也早有人提出來說金鱗此名歲精巧,卻也顯得太過小家子氣,應該更換一個更大氣的名字。不過這提議每每被老人們反駁回去。金鱗的人,也一直延續著這份精巧。表現于它的建築,便更加在意婉轉的意境。比如假山假水,會和著藤蔓花草入駐庭院。

金鱗就像是江南女子玲瓏的衣衫,華美而精致。京都便似北方男子的長袍禮服,以厚重顯張揚。

兩座城,差距便如此之大,不知其他城市,又會是如何景象?

梓熙上輩子天南地北的跑,立志游遍整個藍星大陸。可惜被中途打斷,而這輩子依然向往四海山水。可惜就算同為女兒身,在這個時代,她也只能被束縛閨閣,連出門的自由都沒有。像這樣能是不是出來游玩,已經是求之不得。而具傳說,如金鱗這樣對女兒家寬厚,在全國也已經是少數。

玩了不一會,梓熙又餓了。胭脂早知她忍不得餓,出來時便有所準備,見梓熙說想吃東西,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點心遞過來。梓熙卻不願意,看見有人在賣醋丸子,便要讓水粉去買。

水粉有些猶豫︰「這外頭的東西看著雖好,可哪里有咱們自己做的好吃?誰知道不干不淨的會不會吃出問題來,小姐,還是算了吧。」

「沒事兒,你就去買,我在這等著。」

在梓熙的催促之下,水粉去買醋丸子了。誰知水粉出門的時候沒有換銅錢,身上只裝著碎銀子,買丸子的老板找不開,兩人拉拉扯扯老爺結不好賬。

好不容易把東西賣回來,太陽已經很大了,胭脂怕梓熙曬著,開始勸她回去。

江面上小船兒扎堆兒,掛著紅花的龍舟已經各就各位,烈日炎炎之下,兩岸鑼鼓喧天。梓熙還想玩一會,誰知前面卻被人堵住路了。

今天本就人多,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大堆的人湊在一起看熱鬧。梓熙人小,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根本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胭脂差點被擠走,梓熙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免得被擠散了,她可不想遇到人販子。

胭脂見此,干脆將她抱起來,一邊問旁邊的人發生了什麼事。

一婦人聞言,告訴她們說︰「剛才一個耍猴的老頭在耍猴兒,有人朝猴子扔石頭把猴子嚇到了,那野猴子撲上去傷了人,兩邊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

「耍猴的?」水粉听見有人耍猴,眼楮一亮,她光听人說過,還沒見過耍猴呢。可這回耍猴成了打架,弄得路人也遭了秧。

街道上人擠成一團,各種奇怪的味道撲面而來。梓熙皺了皺鼻子,對胭脂說道︰「咱們回去吧,從那邊繞過去。」

剛說完,就見兩個衙吏走了過來,衙吏強硬沖進人群,將幾個鬧事的人帶走了。

人群慢慢散去,道路也暢通了,她們不用再繞路。梓熙被胭脂抱在懷里,無意間一掃,居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她心里一跳,覺得自己肯定是眼花看錯了。誰知那人正從對面來,梓熙很快看清楚了。

那眉眼,那說話時的樣子,跟她的記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梓熙心慌意亂,一時間無法反應,那人沒有看見她,還在扯著頭踮著腳看熱鬧。梓熙定定地看著他,好似穿過時光輪回,身邊一切成了虛影。

而眼中只有那個面孔,欣喜,激動,酸楚,委屈,一時間全部洶涌而來。

胭脂發現自家小姐的異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問她怎麼了,梓熙已經掙扎著從她懷里跳了下來。

「京晝!」

梓熙離的老遠,沖他大喊了一聲。

京晝一愣,一轉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粉紅衣裳的小女娃定定地瞪著自己。

那女娃眼楮原本就大,在她那過于小巧的臉龐輪廓的襯托之下,顯得尤其突兀。此時她正瞪著她那雙巨大的眼珠看著他,好似自己是她的殺父仇人一般。

京晝嚇了一跳,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女娃。

又想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得罪了她,現在正好被抓到。

為了保持鎮定,他笑了笑,應道︰「哎!」

梓熙得到了回應,原先的忐忑變成不可思議的震驚,她心里驚喜,又惶惶地想著,他真的來了,跟自己一樣,死掉了,然後穿越時空,來到了這里?

可是現在自己跟上輩子長的不一樣,他肯定是不認識自己的。

然後她又想,他們青梅竹馬,到自己死時,相熟二十幾年,他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彼此,就算換了個樣子,他也是能認出自己的。

「京晝!」

她又叫了一聲。

京晝笑容更盛︰「恩,是我。」

京晝的父母京老爺和京夫人都在旁邊,看見一個小女娃在叫兒子,還在想問兒子這女娃是誰。

誰知還沒有問出口,那女娃就一陣風樣沖了過來,撲在兒子的懷里嚎啕大哭。

梓熙委屈極了,也欣喜極了。

來到一個陌生的時空,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是誰,沒有一個人明白她在想什麼。她要小心翼翼地了解這個世界,要試探環境的底線,然後一點一點拆掉自己曾經的價值觀,世界觀,去一點一點地適應它,適應身邊的一切。而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告訴她們說自己很孤獨很寂寞。

她不止一次希望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回到父母身邊,周圍全是熟悉的人,她們跟她一樣知道地球是圓的,明白一年四季規律變化的原因。

她以為她將徹底改變自己,跟這里的所有閨閣少女一樣,按部就班地長大,嫁人,幫著丈夫管理成群的妾侍子女,然後在年老時,成為被高高供起的老太太,等待死亡。

京晝的出現就好像一塊浮木,讓她從新生出了希望。就算在這里她依舊不能做什麼,但至少有一個人知道她是誰,會跟她說話,會明白她的想法。哪怕,哦,哪怕這混蛋在自己死之前傳出了緋聞,不願意跟自己結婚了,哪怕自己那時候氣得離家出走,最後遇上了空難。

這個人是可靠的,他跟自己一起長大,像父兄一樣耐心且寬容。好像終于有了依靠,梓熙的委屈和心酸全部爆發開來,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抱著他的腰,將這幾年的恐慌跟委屈全部發泄了出來。

京老爺朝兒子喳喳眼楮,想問他究竟怎麼了人家的女娃。

京夫人有心說點什麼,可是小女娃哭的太慘了,好像受了天大的磨難,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地方。讓她這個旁觀者都看得心疼酸楚,最後她只是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說出什麼。

而另一個主角,京晝本人,卻又是忐忑又是莫名其妙。

這女娃哭的他慘了,可他根本不認識她,想要安慰,有不知道怎麼開口。于此同時,他又不得不開始回憶,回憶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事情惹著他了,他使勁使勁地想,也沒想起自己懷里這是誰,是什麼時候認識自己的。

他是第一次來金鱗,之前認識的表妹表姐們都在老家,除了親戚家的孩子之外,他還真沒有跟其他人家的小女娃有過什麼接觸。

懷里的女孩這樣柔弱縴細,她細瘦的手臂圈著自己,那樣的依賴跟期盼,讓他心軟成了一灘水。心中暗恨,究竟是誰欺負她了?他定要替她討回公道。或者根本是自己什麼時候混蛋干了壞事?可再不能混蛋了。

可惜他想破了腦袋,終于什麼也沒有想起來。

許多年以後,當年少張狂的少年已經長成了成熟英俊的男人,京晝也依然記得那天,在洛水河畔,穿梭熙攘的人群中,一個穿著粉紅衣裳的女孩,準確地叫出自己的名字,然後撲在他懷里,哭的肝腸寸

那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將他當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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