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侯門毒婦的養成 第42章

作者 ︰ 黛色微微

中午太陽特別大,顧扶搖堅持要回家,其他人也不好單獨留下,于是頂著大太陽出門的後果,是顧家好幾位小姐都中暑了。

繆氏與蘭家關系微妙,這回蘭家滿月酒她是借口身子不適沒有去,不過為表看重,她將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打發去了。本以為他們會待到下午,跟大嫂一起回來,誰知她正在用中飯,兩個女兒就都回來了,其中幾個還病病歪歪中了暑。

一問丫鬟,才知道是在蘭府發生了不愉快。繆氏一邊兒生氣蘭家待客不周到,一邊又恨女兒不顧大局,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她居然半途帶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跑回來了。

更加重要的是,她那大姑娘回了家還拉著臉,好似誰欠了她二五八萬似得。

繆氏氣的摔了杯子,指著她訓斥︰「好生看看,你自己像個什麼樣子!讓你去做客,你自己中途跑回來,還連累妹妹們中暑,不慈不孝,傳出去以為顧家個個沒家教!」

「母親自己怎麼不去?」顧扶搖滿臉譏諷,「母親自己沒臉見人,就不要怪女兒辦事不力。」

「你……」

繆氏氣個仰倒。

她知道那件事之後,自己這個親生嫡長女早就跟她離了心,但為了各自的臉面,她們平日表面上以也過得去,就算心里厭惡對方,但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當民諷刺。

顧扶搖見母親被自己氣的說不出話來,心中說不出的暢快,將之前一路的憋屈煩躁都化解了,她突然春光燦爛地笑起來,輕聲說︰「母親你猜猜看,女兒今日見著誰了?」

「……」

繆氏沒有來得及說話,顧扶搖便自顧自地說︰「女兒今日見著縣主了,那位名喚綰綰的蘭家姑娘。母親您才猜綰綰縣主生的是何模樣?」

听到梓熙的小名,繆氏的臉唰一下白如蠟紙。

顧扶搖好似沒有看見自己母親的樣子,越加興高采烈地向她形容起來︰「說起來綰綰郡主生的可真是玉雪可愛。那眉眼,又俊秀又明亮,那皮面,當真白如飛雪膩如胭脂,還有那頭發,又黑又亮。哎,不過就是看著太瘦了,母親您說,沒有娘的孩子,在家吃了不少苦吧,真真可憐。」

「你不要說了!」繆氏氣急敗壞。

顧扶搖終于閉了嘴,她看向自己的母親,諷刺的目光中暗含一縷悲哀,不過這一絲感情很快煙消雲散。她們的確是母女,可除了血緣之外,她們之間早已沒有了任何一點感情。

繆氏緊緊地抓著手絹,好似這樣可以讓她很快冷靜,然而當她自以為冷靜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聲音還是有些氣急敗壞。她冷冷地看了顧扶搖一眼,嗤笑︰「所以你就回來了?如果我記得不錯差的話,那丫頭如今才五六歲,比你小上不少呢!你不是一向自詡顧家嫡女威風麼,今日怎麼跟個縮頭烏龜一樣,不過是露了個面就下回來了?臉都丟盡了吧?」

顧扶搖被戳中了軟肋,心里一虛,不過很快又直起腰來︰「那又如何?女兒是膽小如鼠,總比某些人連臉都不敢露的好。而且母親忘了,女兒也才七歲呢,女兒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可受不得驚嚇。」

繆氏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想叫人來把她拉出去掌嘴,可終于還是記得丈夫的命令,沒敢舊事重演。

顧扶搖翻個白眼,看了她一眼,搖搖晃晃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只剩自己一個人,繆氏氣的掉眼淚。她覺得自己悲哀,竟然連自己親生的女兒,也不將她放在眼里,不但成日與她爭鋒相對,居然還那樣明目張膽地蔑視她。

明明她生下來是那樣的可愛,與自己也親密無間。尤其在五歲之前,她是十分依賴自己的。

是,她的確是做了傻事,那時被氣昏了頭,差點活生生將親閨女給掐死。可後來她不是也改了麼?她為什麼就要一直記著那時候的事兒!

嬤嬤進來,見她愣愣地站著掉眼淚,已然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她對自家太太的軟弱十分不理解,勸道︰「太太,是又被官姐兒氣著了?太太您可真是太慈悲了。要我說,那等不仁不孝的東西就應該好生調/教,讓她曉得什麼是天地父母,當初若不是您心軟,又如何弄到今日的境地。」

「閉嘴,你個刁奴,當初若不是你煽風點火,我如何弄得跟相公生分起來!」

嬤嬤翻個白眼,嘴巴里嘟噥一聲,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繆氏看的煩躁,忍不住揮揮手︰「你下去吧,沒事別來煩我。」

嬤嬤聞言轉身就走,走到一半又被繆氏叫住。「老爺什麼時候回來?」

「太太,這老奴可不知,老爺出門一向不喜歡讓人知道行蹤的。」

「不知道你還不曉得去問?你是死的嗎!」繆氏覺得自己快被這一個兩個給氣死了。

嬤嬤被訓斥一頓,終于拖拖拉拉地出去了。

繆氏失力地坐下來,靠在椅背上次喘氣。

想到那蠢蠻的老嬤又想到女兒和丈夫,她的心和血就像煮沸了一樣煎熬又苦悶。

女兒說的沒錯,她是不好上蘭家的門,那是因為自己的娘家與蘭家乃是敵對,這些年來顧家也鮮少與蘭家私下來往,可這幾年不知怎麼了,兩家卻漸漸走近起來。

顧家有大嫂當家,外面的事她做不了主,加上丈夫對她冷淡,在大事上,她從來說不上話。

不過,她真的還沒有到避諱一個小丫頭的地步,想當年鼎鼎大名的傅扶搖都不是她的對手,何況一個女乃女圭女圭?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听到那女乃娃的名字,她就膈應個半死。

綰綰,綰綰,明明她的女兒才叫綰綰。

「綰綰!綰綰!」

梓熙正在打瞌睡,被人對著耳朵喊了一聲,差點給嚇死。

一睜眼,看見嬉皮笑臉的京晝和傅寧,她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叫魂啊!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

「我們不是看你睡著了麼,是很熱吧,咱們去林子里玩去,涼快。」京晝催促。

梓熙打個哈欠︰「不去!」

「哎,你這人真無聊。」

傅寧也來拉她,「走啦表妹,咱們叫上玥姐姐,大伙兒一起去。」

梓熙伸出手,輕輕將抓著自己袖子的手給拍開,然後當著他們的面拿手絹擦了擦,才說︰「寧表哥,你自己成天不讀書不務正業也就罷了,還日日跟這個江湖惡霸混在一起,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哼哼,有你好瞧的。」

「你看,我就說吧,綰綰表妹老氣橫秋跟榮先生有的一拼,你還不信。」

京晝深以為然,卻並不死心,他拉著梓熙就要往外走,「走走走,換別人我還不帶她玩呢!」

梓熙被拉到門口,剛好踫到嬤嬤進門來。

看見梓熙,嬤嬤眼楮一亮,說︰「原來表姑娘在這里,太太讓我來請姑娘過去,這會兒不早了,咱們得回去了。」說完又看向傅寧︰「少爺,您怎麼也在這兒?」

傅寧隨口說︰「我也是來找表妹的。」

嬤嬤以為是太太讓他來找梓熙一起回家,便點了點頭。

京晝覺得很掃興︰「怎麼我們剛來你們就要回去了,這不還早麼!」

夏日天長,白天又熱,因此大部分活動安排在旁晚和前半夜。

這會兒太陽才剛落山,算起來正式的節目才剛開始呢。

「京少爺有所不知,我們今日一早就到了,幾位姑娘身子弱熬不得夜,需要早些回去。」

京晝無奈,獨自頹喪了一會,很快就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開始伙同同齡人挽起了管抓強盜。

另一邊梓熙見了王氏,又去莊素堂跟老太太告了別,老太太看見她,問︰「熙姐兒這就走?不如在家呆些日子吧!」

王氏立刻解釋︰「老太太有所不知,縣主這些日子在吃丸藥,郡主得時時刻刻看住她,逗留不得。」

唐氏本也沒有真心留梓熙,只是覺得作為蘭家女,她來蘭家居然做客一般,待了半天又走了,實在不好看。

但王氏絲毫沒有顧全蘭家面子的意思,梓熙自己也沒有說要留下來,她只從善如流,只囑咐梓熙多多注意,不要調皮,便允她走了。

從蘭家大門出來,梓熙被王氏抱著上了馬車。

傅娟從前面過,一臉通紅不曉得在想什麼,別人叫她她也不見不見。

馬車走起來,抱著梓熙的王氏開始詢問上午發生的事。上午蘭乾等人與顧家姑娘爭吵,已經受了罰,不過顧家暫時沒有追究,還不曉得要怎麼結果。

梓熙將自己知道的全說了,王氏再沒有說什麼。想來她早已問過傅玥,反正傅玥比他知道得更加清楚。

蘭家滿月酒之後幾天,南邊傳來了消息,魏王拒不認罪,不承認自己是招致上天預警的惡徒。

被派去鎮壓的鎮遠將軍不得已只能使用武力將人捉拿回京,然而魏王膽大包天,居然公然反抗朝廷命令,不僅不認罪,還率領並將與之對抗,不過半個月,兩邊就打得不可開交,各自經損失了好幾千人。天再加上*,南邊猶如人間地獄,逃難的百姓成千上萬地往北方涌來,金鱗已經開始上奏章折請求播糧救災。

朝堂上爭得不可開交,有人主張先救災,又人主張先打仗。本就身子不好的皇帝沒多久就病倒了,代理朝政的太子殿下手腕強硬堅決要捉到魏王以謝天下。

傅家父子忙的腳不沾地,女人們生活到沒有太大的影響。

除了每日繡花認字之外,梓熙的大部分時間就是靠在香妃榻上打哈欠。她年紀小身子短,那香妃榻讓她用起來沒有一點該有的旖旎。

期間蘭梓潼跑來找過她一回,原因是那日答應好了要幫她去她父親那里說情,最後沒有等到她父親回來,梓熙卻先走了,這讓她很不滿。

梓熙只好賠禮道歉,保證哪日見到五叔叔一一定幫她說服五叔叔同意讓她去莊上。

蘭梓潼被她的厚臉皮弄到無語了,天知道郡主輕易根本不讓她往蘭家跑。而不去蘭家,她又哪里見得到他父親的面?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當然,除了找梓熙麻煩之外,蘭梓潼也帶來了有關蘭家的各種八卦。比如她那個小如耗子的金貴弟弟,比如學堂里分成好幾個派系的明爭暗斗,再比如下人們從街上帶回來的有關某位名角兒的只言片語,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現如今在蘭家名聲響亮的蘭梓湘。

這回蘭梓湘是舊病復發,將自己的親妹妹蘭梓陌給打了個半死,然後驚動了老太太,被下令將她綁了手腳塞了口關進柴房餓了一天兩夜。誰知剛放出來她又要尋死覓活,于是又被關了進去,如此這般反反復復折騰了幾回,最後終于認了錯,還治好了她動不動就上吊的毛病。

難怪她沒有帶信來找自己要東西,原來是被關起來了,梓熙同情蘭梓陌的同時,對老太太唐氏深深感謝

八卦之心得到滿足,梓熙好好招待了蘭梓潼一頓,並成功地收買她,好為以後繼續听八卦打下根基。只要關于蘭梓湘,梓熙其實都挺有興趣,潛意識告訴她,從她那位堂姐身上,她能增長許許多多見識,活了兩輩子,她還真沒有見過性格這麼奇特的人。

蘭梓潼抒發了不能去山莊的郁悶情感,又發泄了八卦之魂,終于戀戀不舍地走了。

梓熙又繼續她繡花練字打瞌睡的有限日子。

這天,久旱的天氣終于變了,過晌不多久就下起了大雨。

夏日的暴雨是饋贈,至少在兩天之內,可以將悶人的高溫降下來。

大家終于不用悶在屋里,反而打開窗子數著屋檐上垂落的雨滴。大雨過後,太陽又露了頭,很快天上掛起了一道拱圓的彩虹。虹的一腳踩在城市聚落里,另一腳高高架在遠處青山上,看上去就像鏈接天地的橋梁,而人在天地之間,格外渺茫。

所有人都昂著脖子看,或有人說彩虹出來指一指又要下雨,小丫頭們便都用手指著彩虹巴望多下幾場雨。

不久傅玥傅蕖幾人過來了,傅玥剝了一顆荔枝塞進口里,然後說︰「下了雨之後,林子里就會長出蘑菇來,我準備今天一早就去才蘑菇,你們要不要你一起去?」

傅蕖跟王曉姝她們自然附和,梓熙不想顯得特別,也說想去。

幾人很快定了時間並且商量各自拿什麼工具,梓熙突然問道︰「可是娟姐姐還不知道呢,要不派個人問她要不要一起?」

「娟妹妹?她怕是去不了呢。」

「哎?這是為何?」

王曉姝不以為意道︰「還有什麼,走不了路唄,剛裹起來的腳,骨頭都是斷的,別說走路了,稍微踫一下都疼死人。」

「……」

「你說什麼?在裹……裹腳?」梓熙以為自己听錯了,然而確認了一邊之後,確實得到了傅娟正在裹腳的消息。

這簡直太讓人震驚了,裹腳,就是將好好的腳掌折成兩端,然後用裹腳布抱起來,以後穿鞋子就穿三寸金蓮。

可是,那不是上輩子的歷史課內容麼?這輩子她沒見過哪個女人裹腳呀!她以為這里的女人不興裹腳的,難道自己弄錯了?

梓熙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再次受到了挑戰,王曉姝見她一臉迷茫,驚訝地叫起來︰「呀,綰綰你還不知道呢?那天在蘭家,娟妹妹被榮少女乃女乃笑話了,回來之後不久就決定要裹腳了,她這段日子她一直沒有出門,我還以為大伙兒都知道了呢!」

「這個,我真不知道。」梓熙疑惑︰「可是,就算那什麼榮少女乃女乃說了什麼,她也犯不著裹腳呀。」

傅玥噙著笑意一言不發,王曉姝早熟,不好跟梓熙解釋什麼婚嫁講究。只有傅蕖哼了一聲,說︰「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住在咱們傅府,若是在蘭家的話……哼,恐怕不僅要裹腳,還得要勒腰呢。」

裹腳也好,勒腰也好,都是為了談婚論嫁時增加籌碼。一般只有家世不好,但又有心高攀的人家才會讓女兒這麼做,像傅家蘭家這樣家庭的嫡女,一般是不用那麼折騰自己的,她們的身份本就在那里。

而傅娟不同,她是庶子所出的庶女,想要嫁的不比人差,就需要加重其他方面的砝碼,而對她來說,裹腳無疑是最直接的選擇。

可是傅蕖的話卻有些刺耳,因為裹腳的舉動雖說婚後受人尊敬喜愛,但是結婚之前,卻代表了她出身底下。

梓熙听出來了,不過不想真的跟個小孩子一樣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所以她只是笑笑沒有說什麼。誰知傅蕖卻不覺得過癮,又自顧自捂著嘴笑起來︰「不過我想就現在的情況看來,要裹腳的不是綰綰表妹,反而是哪位京公子才對。」

梓熙臉色一變,收斂了笑意冷聲道︰「蕖姐姐在說什麼?」

「沒什麼,開個玩笑。」見梓熙冷了臉,傅蕖擺擺手說。好像她真的只是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而已。

但是梓熙卻一點不覺得有趣,要是放在上輩子,她真就不放在心上了,可是這個世界不一樣,女孩子的閨譽比命重要。她跟京晝明明沒有什麼,可要讓她這樣‘開個玩笑’多開上兩三遍,這輩子基本上就搭進去了。

梓熙看著這位一向站在傅玥身後不怎麼出風頭的表姐,眼神越發不善︰「蕖姐姐不會開玩笑,以後還是少開,免得下人們上行下效,開起姐姐與門房那位小廝的玩笑。」

「你說什麼!」傅蕖霍一下站起來,又慌又怒地瞪著梓熙,恨不能將她吞進去。

梓熙挑眉︰「我沒說什麼呀,開個玩笑而已。」

傅蕖怒不可遏,她可是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怎麼能跟什麼小廝扯上關系,這個小東西,好是惡毒。

一直沒有說話的傅玥眼看兩人要吵起來,終于出聲調停︰「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這些話傳出去讓旁人听見可怎麼是好。」

「放心,只要我不願意,這話就傳不出去。」梓熙自得意滿地笑起來。

傅玥臉上僵了僵,很快又笑著說,「你這丫頭,就知道仗著祖母名號逞威風。」

「那又如何?我就是仗著老太太的寵愛呢,老太太最不喜歡別人嘴巴碎,蕖姐姐你沒忘吧。」

想到威嚴無比的郡主,傅蕖終于恨恨地坐了下來,好一會才扯出個扭曲的笑,說她剛才說錯話了,本來是想說沒見過男孩子裹腳來著。

梓熙嗯了一聲,其他人也沒有再搭話,幾人不尷不尬地坐了一會,彩虹已經消失了,她們也各自散去。

等人走了之後,胭脂滿懷求知欲地跑來問梓熙那小廝的事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沒有听說過。梓熙翻個白眼︰「我編的,反正她不是也在編我麼?」

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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