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節這天,後宮全部到齊,這是後妃們第一次聚集在一起慶祝節日,沒人膽敢不來。舒愨鵡葉離涵在主座上教導宮廷禮儀,所有的儀式結束後才來到萬花園與各妃嬪賞花且談論茶道。
白若嫻心不在焉地撥弄著茶葉,葉離涵懷中的貓直直注視著她。白若嫻停止了動作,看向葉離涵懷中那只雪白的貓咪,只听聞它的喉嚨中發出威脅似的叫聲。
在眾人還在歡笑時,只听聞貓淒厲地叫了一聲,猛地往白若嫻身上撲去。白若嫻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下一刻,她拿起桌子上的杯盞,狠狠地向白貓砸去。片刻間,血順著貓的皮毛流了出來。
葉離涵拍案而起,指著白若嫻狠狠地說道︰「那還有沒有點規矩!」
眾人都站起了身,統統跪下不敢出聲。白若嫻將被抓流血的手背到身後,也緩緩從桌位上站起,一言不發地看著葉離涵。
那種冷傲的眼神,讓葉離涵心中一悸,但很快怒火就更旺了,她呵斥道︰「你還不跪下!」
白若嫻可以感覺到手上的傷口不是一般的深,她冷瞥了一眼地上白貓︰「是她從皇後娘娘懷中撲過來的。」
「你的意思是本宮有意害你?」葉離涵帶著嘲諷的笑意,她慢步走到白若嫻身邊,抬起手想要她的臉揮去。
只看見她的手還停在半空中,白若嫻立刻抓住了她的手,面紗下看不清是怎樣的神色,但目光的冰冷清晰易見︰「臣妾並無多想,這話可是娘娘自己說的。」
手腕上傳來一陣痛意,葉離涵痛的想要皺眉,她甩開她的手︰「看來這新來的妃嬪們還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身後的妃嬪將頭埋低,沒有一處目光膽敢看向兩人,只是有些人眼中有幸災樂禍之色,誰都沒有想到,嫻妃竟然膽大如此。只是,葉離涵下面的話,讓各妃子的眼中立刻出現的委屈。
「好呀,竟然你不願意跪,那麼,就讓她們替你跪。」葉離涵以往溫和的模樣不復存在,她輕掃了一眼地上的妃嬪們,笑道︰「可不是本宮想罰你們,只是一人犯錯,所有人都要一起受罰,後宮一項如此。」
說完這些,葉離涵再也不搭理任何人,衣袖一揮,轉身帶著宮人離去。白若嫻看著她的背影,知道葉離涵是有意幫她樹敵。她不顧身後妃嬪們憤恨的目光,走到身體奄奄一息的白貓面前,擦拭了一些它嘴角處的血液,放在鼻尖覺得氣息很熟悉。
沒錯,是葉離涵送給她的那種香料,她早就已經挖好坑在這里等著她了是嗎。她轉身看向不滿的妃嬪,疲倦地說了句︰「你們都回去吧。」
有人想要呵斥她,但念在她倍受楚瀾君寵愛,又是身處妃位,所以把憤怒和不甘壓了下去。
看著她們一動不動地挺直身體跪在地上,白若嫻覺得甚是無趣,將地上低低申吟的貓兒抱起,獨自回來宮,不再管身後詫異的目光。
「娘娘抱只快死的貓回來做什麼?」淑雲皺著眉頭,覺得有些晦氣,想要把它丟出去的架勢。
白若嫻將它受傷處的毛發剪掉,嫻熟地給它包扎好傷口,淑雲只是愣愣地看著,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師的千金會做這些事情。
「很可愛呀。」白若嫻的回答讓淑雲有些出乎意料,在她身邊待了這麼長時間,到真沒發現她喜歡和動物親近。
白若嫻身上沒有了那股香粉的味道,倒是覺得自在了很多。貓兒在她懷中低叫了一聲,顯然是有了些意識。她順著它的毛發,有些出神的想著什麼,她拿起那瓶香粉,目光漸漸變得凝重了。抬頭間,見楚瀾君推門而入。
「怎麼,把你放在後宮中,興趣就變得跟那群妃子一樣了?」楚瀾君瞥了眼她懷中的貓咪,看上去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白若嫻站起身將它交給淑雲,示意淑雲退下,走到楚瀾君面前給他捏著肩︰「有什麼事情需要嫻兒分憂嗎?」
「朕只能在有事情的時候才能找你嗎?」楚瀾君側目看見白若嫻的手上有一道紅色的印記,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衣袖拉倒手腕上面,發現她的手腕處有一道深深的抓痕,衣袖里粘上了一些血跡︰「怎麼弄的?」
「被樹枝劃到的。」白若嫻道。
「好鋒利的樹枝。」楚瀾君哼笑道。
白若嫻低著頭不再應聲了,繼續給楚瀾
君捏著肩膀,心思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後妃們為什麼會受罰?」楚瀾君冷不防地問了一句,白若嫻終于集中心思面對他。
楚瀾君拉過她,將她安坐在自己身邊,握起了她受傷的手。
「是我讓皇後生氣了。」白若嫻沒有說明過程,直接干脆地就這樣回答了。只是想到葉離涵那張憤怒的容顏,她皺了皺眉。
楚瀾君不再問話了,用過晚膳後,與白若嫻溫存了一會,便離開了南華宮。對于楚瀾君這種不管不問的舉動,白若嫻雖心有不明,但也沒有揣測什麼。用絲絹擦拭了一下貓兒嘴角處的血跡,趁著夜色便去了太醫院。
入夜本不允許走動,但太醫院的人見是白若嫻,誰都沒敢攔著。白若嫻將絲絹遞給他們,道︰「我想知道,這血液里混有什麼藥物。」
太醫很快就給了白若嫻回復,雖然知道葉離涵給她的香粉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听聞太醫所說的話,她還是微微吃驚了一下。
「這血液中有一種會讓人上癮的毒藥,少量服用會使人興奮,大量服用則是可以直接讓人死亡。」
白若嫻踩著霜華似的月光,手中握著那條粘著血跡的絲絹,心中有些無奈。人心當真都是肉長嗎?葉離涵,一個表面溫柔似水的女子,心中又裝載著怎樣的罪惡。有些人,白若嫻是讀不懂的,所以,她干脆什麼都不想去想。
一道黑色的影子落下,男子穿著一身黑衣停在了白若嫻的面前。白若嫻的腳步停下,她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嘴唇輕輕抿起,眼中多了幾分冰冷。
「小嫻兒,在宮中待得可還好?」楚瀾清緩緩轉過頭看向白若嫻,嘴角帶著濃濃地笑意。
話音剛剛落下,白若嫻撿起一個落在地上的樹枝,快速地往他的喉嚨處攻去。風吹掉了她的面紗,月亮在她的臉上撒下了一層美麗的光華,她的眼楮和月光一樣的冷清,凌厲的招式載著殺意。
楚瀾清別過臉去,身子往後退了一下,手指抓住了她手中的樹枝,臉上的笑意沒有消失分毫︰「嫻兒真是被養的越發美麗了,嗯?」
寂靜的夜晚,樹枝的斷裂聲非常清晰,白若嫻緩緩放下了手,折斷的樹枝掉落在了地上,有血順著她的手指滴落在樹枝上︰「我早就該殺了你。」
楚瀾清只是大笑,笑的格外猖狂,聲音在這夜里回蕩著,絲毫不擔心引來侍衛。白若嫻的手還是一陣陣麻痛的,他的武功確實高強,以至于輕而易舉地就弄傷了她。
白若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楚瀾清走進她,玩味地挑起她的下巴,然後吻上了她的唇。白若嫻睜著眼楮,沒有絲毫地反抗。楚瀾清很滿意地將她擁進懷里,白若嫻抬頭看著天空皎潔的月色,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笑容柔美極了,下一刻,一支簪子刺入楚瀾清的胸口處。
粘稠的血液弄髒了他的衣服,白若嫻嘴角的笑容凝固了,手不留余力地將簪子拔出,血珠濺了出來,楚瀾清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他後退了一步,手捂住胸口處,那里還在不斷地流著血。
「你還真是,夠狠。」楚瀾清的臉色很快就蒼白了起來,他覺得呼吸變得有些艱難,但眼中邪魅的笑容依舊存在︰「楚瀾君肯定沒有發現,他養的是一匹狼,而不是一只狗。」
白若嫻的眼神漠然,她重新撿起地上的樹枝,放在了他的喉嚨處︰「如果這是一把劍,你會立刻死去。」
她將樹枝丟到一旁的花叢中,轉過身去準備叫宮中的侍衛,但身體一下被楚瀾清束縛中,他擁抱著她,在她耳旁低聲說道︰「你這只小狼,一定會親口咬死自己的主人。」
白若嫻回過頭狠狠地給了楚瀾清一巴掌︰「你還是想想,你該怎麼逃走吧。」
不遠處,已經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淡漠地瞥了眼臨近的燈火,再次看向楚瀾清時,他已一躍到高牆之上︰「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他的身影融進茫茫夜色之中,月亮被雲遮擋住,天地間更黑暗了。
「娘娘,你可見有人經過此地?」侍衛齊齊地行了禮一,領頭的人恭敬問道。
「沒有。」白若嫻背對著侍衛,用面紗蒙上了自己的臉,她遮擋住受傷的手,微微一笑,然後往南華宮走去。
小皇子被人刺殺了,這是白若嫻回宮之後,听見淑雲提起的。她往手上撒著藥粉,不
用猜就能想到這件事情是誰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