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菁從低低的嗚咽,逐漸變成大聲慟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哭,可是,怎麼也把無法將身體里滿滿的悲傷趕走,那麼多那麼多的悲傷,如何流得盡……
「簡單地說,就是男人女人在xing方面的輔助用品。比如印度神油,用了它,可以讓男人更持久,女人更滿足……還有安全T,還有震動棒……還有……」老板娘 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文菁口袋里的那一點零錢,少得可憐,她除了坐公交車,連水都不買來喝。走走停停,迂回百轉,文菁心里著急啊,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呢?今天要是再沒著落,她就快要連出門坐公交的錢都沒了……
「願意留下來嗎?願意的話,我們談談細節。」老板娘沒耐心了,進入關鍵問話。
「……」
死,很容易,在她的期盼成了泡影時。
文菁天生就對音樂十分敏感,直覺告訴她,這曲子是在表達一種思念,回憶,在訴說著幽幽衷腸,旋律節奏優美,輕重有致又有層次,讓人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畫面感……一段溫馨的回憶,一條走了一段卻未完的路,濃濃的痛惜之情,遙不可及的思念,透過素有樂器之王的鋼琴,一點一點撥動著你的心弦。
「嗯嗯,天哥,對不起,我不該多事。快吃面吧,嘗嘗是不是跟以前一樣的味道!」雅倫的開朗,本是翁岳天所欣賞的,見她如此爽快,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埋頭往嘴里送進一大口面。
生命的意義是否就只此而已?文菁不懂……
雖然她打起精神,盡量使得自己要振作,但她畢竟還是一個孕婦,這麼上班下班的,有時會覺得疲倦。今天吃完晚飯,文菁坐在書房里听歌,懶懶地靠在椅子上,听著听著就開始困了,眼皮越來越沉……
如果不是他從保安那里取到鑰匙交給她,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會在哪里風餐露宿。
文菁縮在被子里,一雙眼楮紅腫得像桃子。好痛,全身象有無數細小的針在扎著,每個細胞都疼,疼到心跳都快要麻痹,好象隨時都可能停止跳動一般。
文菁怕本沒打算說謊,可是她害怕說出真實年齡以後,老板娘就不用她了……為了找工作的事,她已經踫了不少釘子,勇氣都快被磨平了。
人們之所以會堅強,有時候不是因為本身就開朗,往往是因為,除了堅強,沒有其他選擇。
「呃?這個……我……」文菁很尷尬,她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成人用品。
那個小東西,比起兩個月以前,明顯的不一樣了。她身上穿的是他買的衣服,所有關于她的一切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她那時穿著這套衣服會有點大了,今天看起來卻十分合身。
眼前的魏雅倫,是翁岳天昔日戀人的表妹,以前是暗戀他,現在是明戀了。魏家和翁家,進來頻頻接觸,雙方家長早就意向聯姻,近來已經在商量「訂婚」一事。
文菁一遍一遍反反復復听著這一首沒有歌詞的旋律,每听一次都會有那麼一點新的感受。
翁岳天想起今天遇到文菁的情景,他心中的訝異,絲毫不比文菁少。萬萬想不到會再這里踫見她……
文菁從小就喜歡音樂,在無數個難熬的日子里,只有音樂陪伴著她。沒有人知道她待在養母家那些自閉的日子里,她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
老板娘哪里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預支太多,能給一百塊也是看在文菁很老實本分。
「保存歌曲」里,唯一只有這一首。
文菁感覺自己站在萬丈懸崖,她只需要縱身一躍,所有的痛苦都會消失,一切割舍不下的曾經,都會在頃刻間化為雲煙。
文菁哭得肝腸寸斷,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他和女人親昵的樣子。雖然她沒有轉身與他對視,但只是遠遠看著兩人的身影便足以讓她的肝腸寸斷!
那個令她陷入如此境地的男人呢?他有沒有一點點想起她?他現在是不是正和那女人親熱?文菁一想到這里就哭得更凶了,仿佛呼吸都不存在,心髒的位置痛得死去活來。
先前出去找工作的時候,文菁並沒有徹底想明白所有的事情,直到這一刻,文菁才算是真正的「通了」。
文菁拼命調整著呼吸,僵直的背脊微微動了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一句話︰「你的擔心是多余的。」這句話很有意思,只有她自己才懂。他當然不用擔心她會懷上他的種,因為從這一刻起,她會將孩子的事守口如瓶,再也不會幻想著他某天知道後會為此而驚喜。
今天在街頭這一幕,帶給文菁很大打擊,她頹廢了,這幾天都沒心思找工作,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失魂落魄。
「翁……翁岳天……」文菁輕輕地念出他的名字,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
他穩穩地抱著她向臥室走去,燦若星辰的鳳眸里,漾起的漣漪瞬間便不見了。
文菁茫然地眨眨眼楮,這真的是翁岳天的聲音,不是她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