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頓時因這四個字陷入了可怕的沉寂……文啟華的仇家?他生前並沒有傳出他與誰是死敵,到底有多大的仇會至于那小女孩要隱藏自己的身份?魏婕也是文啟華的女兒,並且是公開的身份,也不見她害怕什麼,沒有人前去尋仇。既然是這樣,唯一之剩下一種可能……
翁岳天磁性的嗓音在空氣里慢慢散開︰「文啟華當年會把名下所有財產都留給魏榛,這本來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他當時有兩個女兒可以繼承財產,但是他卻沒有留給她們。而他的私生女更是在他自殺的當天就失蹤了。我以前曾問過魏婕,有沒有恨過她的干爹,會不會恨干爹搶走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她說沒有,說她的干爹為人很好,對她想親生女兒一樣……」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魏婕在撒謊?」梁宇琛一時間沖口而出,氣氛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不可能!」翁岳天立刻反駁,他不希望听見這種話,即使是自己的好兄弟,有些話題也是會有忌諱的。而他的忌諱就是魏婕。
梁宇琛是旁觀者清,有些話,他憋在心里很久了,早就想要說出來。
「翁少,你到底還要欺騙自己多久?你想想,如果你家里有一大筆原本該屬于你的財產卻拱手讓人了,你會開心嗎?魏婕真的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一點都不記恨魏榛嗎?這太不符合邏輯了,當然了,不排除有可能魏婕真是一朵奇葩,思想覺悟已經達到了視錢財為糞土的境界。事情的結論就是,魏婕很可能在跟你撒謊,也對警方撒謊了。魏榛為什麼會得到那筆橫財,我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樣的不信那份遺囑,只不過,我們沒有證據!」
「夠了!宇琛,魏婕已經不在了,不管她生前發生過什麼,我不想追究,有些事,就讓它成為過去,至于魏榛的財富是如何得來,我也不想知道。」翁岳天的語氣雖然沒有發火,但可听出他十分不願再談關于魏婕的事,或者說,他潛意識里不想去深究什麼,只想要保留那一段美好的回憶。魏婕在他心里,永遠都是一個溫柔賢惠的好女人。
梁宇琛自嘲這搖頭︰「文啟華在世時,你我也都曾見過他幾次,而朱浩更是我們兩個都認識的人,說來說去,這兩件看似不相干的案子里所涉及到的人,都跟我們有關聯,不查個明白的話,你能安心?」
翁岳天凝眉不語,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梁宇琛說的這個問題,正是最揪心的所在。
梁宇琛無奈地聳聳肩,悶悶地吸上一口煙,見翁岳天已經走到了門口,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說︰「兄弟,其實你跟我一樣有預感,七年前文啟華的案子,另有蹊蹺,即使我現在馬上停止調查,我相信,總有一天,那一枚神秘指紋的主人會出現,到時候,說不定這兩樁案子就會水落石出……」
翁岳天的背影頓了頓,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丟下一句︰「答應我,別讓任何人看見那張照片。」他所指的當然是有個小女孩那張。
「知道啦,有必要的話,我會考慮燒掉的。」梁宇琛這回答得很干脆。
翁岳天會心一笑,心里淌過一道暖流,這就是兄弟。
從辦公室里走出來那一霎,關上門,翁岳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直到現在他都還沉浸在深深的震撼里……能不震撼嗎,照片上的小女孩,雖然臉部輪廓與現在的她只有幾分相似,但是那雙眼楮的神韻,翁岳天和梁宇琛都在心底有了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不說出口,是因為,連這兩個非同凡響的男人都隱隱感到了答案的可怕之處……文啟華的私生女一旦曝光,說簡單點就是一句話不死都要月兌層皮!
為什麼這麼說呢?原因就在于文啟華生前的私人寶庫沒有被發掘。文啟華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比不上他的寶庫值錢!歷代珍稀古董,國內外一些被盜的世界名畫,還有些人傳得更夸張,甚至說只要得到了文啟華的寶庫,別說是地球了,就算是想要坐飛船去月球都行啊!
這麼大一筆巨大的財富,足以讓無數人瘋狂,文啟華死後,他的女兒當然成了第一個被盯的對象。
魏婕在世時,曾當眾宣布,她不知道寶庫在哪里,假如被她發現,她一定會上繳給國家。這話且不論她是否真心,但事實是,她活著的時候,好在有魏榛與翁岳天的保護,魏婕才沒有被外界那些瘋狂追逐財富的人生吞活剝了。只可惜她紅顏薄命,想不到在國內好好生生的,結果跑去太陽國旅游的時候發生意外,去世了……
假設照片上的小女孩真是文啟華的私生女,假設真的是翁岳天恰好認識的那一個她,一旦身份曝光,誰能護她周全?她如何能在危機四伏,虎狼環視的境地中全身而退?
翁岳天凜冽的目光里透著一股慍怒……她藏得可真深,連他都滿過去了,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她有著什麼樣的過去?
翁岳天忽然間產生了一種陌生的感覺……她究竟是誰?她不是一個曾經自閉的人嗎?不是一個被人收養了受盡惡女人虐待的可憐蟲嗎?
他一下子覺得自己不認識她了……文啟華的私生女,這麼驚天動地的身份,她都能藏得住,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是否真的像表面那般單純善良?翁岳天不知道了……
沒錯,翁岳天之所以這麼激動,惱怒,煩躁,都是因為,那照片上的小女孩是文菁!
翁岳天連車都不坐了,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走,也許散步能舒緩舒緩心情。
腦海里,魏婕和文菁的身影在不停交換著,分不清楚想誰多一些……什麼時候開始,文菁已經有如此重要了嗎?
不是的,一定不是!翁岳天告訴自己,他還是想魏婕多一些……可是腦子不停使喚,他總是會想起那雙無辜的大眼楮。就是這雙眼楮電到了他的心……
一想起文菁,翁岳天就會想起爺爺說過的話︰「翁家的人,不論男女,結婚對象可以不用很富有,也不一定非要是高官之後,但必須要知根知底,家世清白,一律不與來歷不明或作奸犯科的人結親。」
這一點,翁岳天從小就知道了,而上次回去見翁震的時候,翁震竟然再三提起,仿佛是在警告他,在暗示他,不能與文菁走太近,因為不會有結果。翁震查不到文菁在被收養之前的任何資料。文菁成了「來歷不明」的。
翁震是什麼人吶,連他都查不到文菁的過去,那只能說明,文菁的背景很不一般,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跡。
翁岳天當時就對爺爺說︰「您多慮了,我沒有想過結婚的事。」翁震才不管他有沒有想要結婚,很快就安排了魏雅倫跟在他身邊。
翁岳天走走停停,兜兜轉轉,看似悠閑,實際上內心憋著一團還沒噴發的火山。或許是潛意識在作怪,他走著走著,不知怎的走到了一處地方……
再走幾步就是文菁上班的店鋪了!翁岳天自那天在酒店跟文菁愛愛了之後,很快就知道她在哪里上班了,確實她沒有說謊,真的是在成人用品店里。他曾來這門口轉悠過一回,沒有讓文菁知道。
今天,又不知不覺走到這里,他的心情復雜至極。很想沖進去直接問她,是不是文啟華的私生女?可是這念頭剛一冒起就被他壓了下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知道後,該怎麼做?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知道真/相之後,會加倍地煩惱。
有些東西,越是抗拒,越是清晰。翁岳天精明睿智,心智非比常人,但因為成了當局者迷,所以才會感覺煩躁……有些事,其實不知道更好,那便能維持原樣。所謂真/相,往往不是快樂,而是意味著……顛覆。
他該就此離去,像沒來過一樣,但是雙腳很重,好似灌滿了鉛。不知道為何,他一想起文菁是在成人用品店里工作,他就全身像長了虱子一樣地不爽……想起去店里的那些男人會色迷迷地看她,甚至會想吃她豆腐,他更是有毀人的沖動!去那種店鋪買東西的,翁岳天直覺認為好人少,多是……se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