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香塵街，寵物店。
方醫生再次來看軒轅玉，幫她又做了一次檢查。
「恢復的不錯嘛，」方醫生看到軒轅玉沒事，似乎也輕松了不少，帶著笑容看著驗血儀器的數字，「照這個恢復速度，你過幾天就沒事了。」
軒轅玉的手剛給他取過血，手指上還纏著一條小小的紗布，笑了笑，「當然啦，我這個妖精店主，可是有著妖精一樣的恢復能力。」她雖然還是很虛弱的樣子，並且看起來不知道是有點疲憊還是落寞的神情，不過說話還是帶著俏皮。
方醫生笑了笑，把儀器放下，從包里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軒轅玉，「這是昨天幫你取血後，我拿回醫院，做的一份詳細分析。你看一下。」
軒轅玉接過來，愣了一下，笑著歪了歪頭，「怎麼？有沒有顯示我終于快變成妖精了？」
方醫生對她這種一貫調皮的樣子很無奈，笑了笑說，「那倒沒有。我遺憾的告訴你，你還是人類。」然後表情變得有一點嚴肅，「不過，你還是看一下吧。」
軒轅玉看了他一眼，打開了信封，拿出報告，熟悉的翻看著。她熟練的樣子看起來不是第一次看血液檢驗報告，習慣性的翻到某一頁，看著某幾個數字。
「指數又有微量的降低。」方醫生說。
軒轅玉點了點頭，笑了笑，「難道這不是預料之中的嗎？」
方醫生揚了揚眉毛，嘆了口氣，「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是，你自己最好還是有數點，及早做些準備。」
軒轅玉點了點頭，說，「謝謝你，方。」
方醫生聳了聳肩，「謝我什麼。我也為你做不了什麼。這次，也是你自己自行恢復的。」說著他愣了愣，轉頭看了看店里各處，「你那個蝙蝠朋友，走了嗎？」
軒轅玉有點不解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方醫生被她問的愣了一下，然後坦然的說，「是我勸她走的。」
「什麼？」軒轅玉難以置信的皺眉看著他，「為什麼？」
「你昨天的情況很危急，需要確保能好好休息和恢復。如果因為她的原因，導致了什麼突狀況，那你會陷入危險。」
軒轅玉的臉上隱約有了種恍然大悟，並且陡然輕松的感覺，並沒有生氣，反而微微笑了笑，「怪不得。」
方醫生看著她，「你不怪我，就好了。」
軒轅玉淡淡的笑了笑，「你是為了我好，我怎麼會怪你呢？」
方醫生點了點頭，「軒轅，我很高興你這麼說。我當你是朋友，所以才冒昧說這些，希望沒給你造成困擾。不過，說真心話，以你現在這樣的狀況，我不希望你再卷入什麼麻煩。」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軒轅玉笑了笑，「這次我也很抱歉，差點連累你。」
「是朋友就別說這些啦。『**言*情**』」方醫生說，「你也知道，黑市血液你不買，也有其它人買。而且，相比其它人，我寧願賣給你啦。」
軒轅玉笑了笑，「不過你這陣子也都小心點。不知道警方會不會查到醫院那邊。」
方醫生點了點頭，「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你還是要好好休息，我估計，至少還要一兩個禮拜，你才能完全恢復。」
軒轅玉點了點頭，送他出門離開。
站在店門口，軒轅玉看著方醫生離開的背影，然後轉頭看了看天空。被香塵街古舊的兩層建築夾成了細細一條的天空，看起來並不寬闊深淵，可是卻空蕩蕩的，沒有雲彩，也沒有什麼飛過。
現自己有點失落的軒轅玉，輕輕舒了口氣，才慢慢轉身回到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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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香塵街，方醫生看到一輛黑色的私家車緩緩駛來，車牌是個熟悉的號碼。
開到身旁，車窗里一個人招了招手，方醫生看了看左右，現沒有人注意，就迅速坐進了車里副駕駛位。
「她怎麼樣？」駕車的人看起來年紀不小，聲音也很穩重低沉。
「沒事了。恢復的很快。」方醫生回答的帶著些不情願的成分。
「嗯。那就好。不然這樣就死了，多沒意思。」
「警官，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駕車的警官轉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急什麼？嫌錢不夠嗎？」說著還扔了一個厚厚的信封給他，「你現在要做的，只需要給我好好的盯著軒轅玉就行。其它的，你不用知道。」
方醫生打開信封口，看了看里面厚厚的一疊現金，表情泛著糾結，但最終還是收了起來。卻又皺著眉說，「她當我是朋友，我不想再做這樣的事了……」說著扶著額頭，一副苦惱的樣子。
年長的警官笑了笑，「年輕人，你不用這麼苦惱。我可以告訴你，你做的是正義的事。軒轅玉這個女人，不是好人。怎麼樣，這樣有沒有讓你脆弱的良心好過點？」
方醫生臉上表情的糾結程度比剛才好了很多，不過還是沒說話。
警官繼續說，「你想想，你又能做正義的事，又有錢拿，你以前在黑市賣走私血液的事呢，也能一筆勾銷。這麼劃算的事情，只有笨蛋才會不做。」
方醫生臉上從糾結變成了平靜和冷漠，把臉轉向了窗外，「你只要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放心。我答應你，就不會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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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軒轅玉的房間。
黑暗中，透明的粉紅色紗帳里，軒轅玉正靜靜的沉睡著。眉頭微微皺著，睡夢中似乎也帶著煩惱。
一只白皙的手，輕輕掀開了輕薄的紗帳，靜靜從外面看著熟睡的軒轅玉。
穿著黑風衣的瘦長身影，輕輕在床邊蹲了下來，雪白的手指不自覺的伸出去，想模一模軒轅玉仍然有些蒼白的臉頰，卻在半空停住了，停了很久，才轉開去將軒轅玉臉頰邊的一縷細細的絲輕輕理了一下。
突然，軒轅玉頸間閃現了一點金紅色的光芒，透明的光芒慢慢擴大，軒轅玉胸前的項鏈墜子著光慢慢飄了起來，懸空的照射著床前的人影，赫然就是夕。
夕驚了一下，抬手擋了一下光芒，連忙起身就要走，卻被一雙手拉住了。
「夕！」軒轅玉似乎是被光芒弄醒了，一把拉住了她。
夕沒有轉過身，背對著軒轅玉，也沒有說話。
「別走。」軒轅玉坐了起來，仍然拉著她，語氣里帶著絲讓人心軟的請求。
夕靜靜的站著不動，最後還是輕輕掙月兌了軒轅玉的手，往門口走。
「夕！」軒轅玉忙從床上下來，跑著跟了過來。
夕加快腳步往樓下走，軒轅玉一直在後面跟著她。夕越走越快，沖出了寵物店門口，軒轅玉也追著她跑了出來。
「夕，你听我說！」軒轅玉覺得看樣子自己是追不上夕了，因此一邊跑著，一邊趕快開始說著想對她說的話，「你不用走的，我有辦法的，你不會再連累我了。我問過了律師，你可以翻案的！我們可以找到證據，還你清白的……」
夕听著軒轅玉的話，腳步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
軒轅玉喘著氣追過去，氣喘吁吁的說，「夕，你相信我，只要，你是被冤枉的，就一定可以，找到證據的。你想想看，你明明是被冤枉的，可難道就一直這樣躲躲閃閃嗎？有人想陷害你，警方冤枉你，你難道就任由他們冤枉嗎？如果這是別人的陰謀，那麼你現在這樣，不是正中了他們的陰謀嗎？」
軒轅玉說著，慢慢走到了夕身邊，拉住她的袖子，夕轉頭看著她，說，「人類，警察，我還能相信他們嗎？」
夕在警隊供職時雖然被排斥，但她對人類畢竟還是有著信任和感情的，到後來被冤枉殺警，夕只是覺得被冤枉的憤怒，但到審訊時被侮辱性的對待，夕才真正感覺到對這個人類世界的失望，那時候，已經在她心里埋下了無法信賴的種子。
再到後來夕被一再的冤枉，一直被警方緝拿，最後，居然因為自己，弄得軒轅玉也被羈留，差點被起訴，還差點有生命危險，夕的心里，已經生出了仇恨的火苗。她心里甚至已經暗暗下了決定，等到被警方逼到最後一步的那一刻，她將不再對人類有任何留情，就算大開殺戒，也再也不受這種氣了。
人類，對夕來說，簡直如同螻蟻一樣的脆弱。只要她想，夕可以拼盡權利緝拿妖精來保護人類，也可以像一腳踩死無數螞蟻一樣輕易的殺死他們。區別只是在，她對人類的態度而已。
不過剛才听到軒轅玉的問話，夕才突然冷靜下來。軒轅玉說的對，如果自己任由自己陷在憤怒的情緒里，把憤怒的箭頭指向人類，到最後被逼著對人類做了決絕的事情，那麼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就必須和人類為敵了，那時候，不管對方究竟是什麼目的，但自己就會正中了那個主謀的下懷。
從彼得的話里听得出，這是一個陰謀，而彼得，只是一個實施這個陰謀的工具，現在這個工具雖然已經沒有了，但背後的主謀還在。如果自己不去調查清楚，那麼那個主謀說不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出招。
軒轅玉也看出了夕表情和眼神，從最初還帶著憤怒，帶後來的猶疑，再到後來恢復冷靜，她輕輕叫了一聲，「夕……」
夕轉過頭，看著軒轅玉。軒轅玉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夜色中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蒼白，可是她的眼楮卻深深的看著夕。
夕再次有了那種初見軒轅玉時，被她看透靈魂的感覺，認識軒轅玉之後，夕也多次有這種感覺，似乎軒轅玉只通過眼神，就能看透自己心里那些隱藏的最深也最脆弱的角落。
軒轅玉的目光很溫暖，還帶著些盈盈的淚光，似乎她也體會著夕心里所有的情緒。夕甚至覺得自己只要被軒轅玉這樣看著，什麼都不用說，她就可以這樣了解自己的一切，然後再用目光，回饋給自己她感受到的一切。
夕突然伸手，抱住了軒轅玉。兩個人就在夜半的古老街道上，這樣靜靜擁抱著，也不知抱了多久。
夕的體溫比人類高很多，所以覺得懷里的軒轅玉，抱起來身子涼涼的、瘦瘦的、軟軟的。軒轅玉穿著睡衣就追了出來，本來在半夜里還覺得有些涼意，現在被夕熱熱的身體這樣緊緊的抱著，漸漸也不覺得冷了，只覺得很舒服，所以雙手也緊緊摟著夕的腰。
夕低著頭，手指輕輕撫模著軒轅玉披在背上的長，絲滑的長像黑色絲綢一樣，隨著她手的撫模輕輕起伏。突然夕現軒轅玉的腳上居然沒有穿鞋，只穿著一雙薄薄的、和她睡衣一樣顏色的粉紅色襪子，她居然沒穿鞋就跑出來了。
軒轅玉感覺夕突然放開了自己，于是也放開手，但下一秒，自己就被夕一把抱了起來，軒轅玉驚訝的輕輕叫了一聲，然後笑著看著夕，「你干嘛？」
夕抱著她往寵物店走回去，「你怎麼不穿鞋。」
軒轅玉的個子比夕矮，腳也很小，她動了動穿著粉紅色襪子的腳丫，笑著說，「要是我穿了鞋，你這時候不就不會抱我了嗎。」
這些日子，生了這麼多事，兩個人的感情似乎也隨著這些事情的生，自然而然的再加深。可是夕是個不輕易表露的人，所以剛才的擁抱，雖然有種自然而然的對這份感情的肯定，卻缺少了一些明確的表白意味。
而此刻，軒轅玉這麼一說，夕頓時覺得有點尷尬。
夕知道軒轅玉平時就俏皮，不過還真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這麼恬靜的小妮子，居然會在這種時候一點都不含蓄的調戲自己，因此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麼了，臉也跟著有點不好意思的紅。
軒轅玉顯然對自己的調戲成果很滿意，穿著荷葉邊袖子睡衣的雙手圈住了夕的脖子，看著她臉紅又不說話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突然輕聲說，「夕，你相信我嗎？」
夕看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軒轅玉慢慢將頭靠在夕的肩膀上，說，「那就因為我，再相信一次人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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