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香塵街，妖精寵物店。
前一陣子一直在忙著夕的事情，寵物店也總是斷斷續續的沒有營業，這一陣子一切終于告一段落，所以寵物店又回復到了日日開門營業的狀態。
這一天外面下著雨，從寵物店的玻璃門望出去，整個世界都濕漉漉的，帶著些薄涼和悲傷。
這也更襯得寵物店里溫暖祥和。因為在這里的所有人和妖精都知道，不管外面的世界怎麼樣，在寵物店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他們都是安全的、自由的。
下雨的日子里，很少有客人來寵物店光顧，因此軒轅玉也是很閑適的坐在沙上，听著音樂，喝著女乃茶，還不是撫模一下輪流過來求**的貓咪、狗狗、或者其它的小動物們。
汪律師帶夕和丹尼爾去寵物豢養管理中心做一些檔案登記和檢查。夕是還在申請期間，所以要辦理一些初步的申請手續。而丹尼爾則是到期，一定要趕在今天之前，做完被軒轅玉豢養後的第一次檢驗，所以他們今天不得不冒著雨去了。
檢驗分為身體和心理兩部分，會做一些相應的血液、基因驗證和登記，心理方面則是會在無主人陪伴的情況下，做一些單獨的詢問和調查。
由于檢查期間，主人就算去了也只能在外面等候，不能陪同，所以，軒轅玉沒和他們一起去，而是留下來看店。
突然玻璃門上的鈴鐺丁零當啷響了起來，有個被雨淋的濕漉漉的女人推門走了進來。
軒轅玉忙站起來，走過去遞了些紙巾給她，「你好。擦一下雨水吧。」
那個女人接過紙巾，擦著臉上的水，說著，「謝謝，謝謝，軒轅小姐。」
軒轅玉仔細看了看她，她明顯是沒有打傘在外面走，所以頭都被雨水打濕了，黏在臉上，衣服也濕了，不過看到她臉卻是有些眼熟，軒轅玉笑了笑，「你是，林小姐？」
「是啊。」林小姐點了點頭，「你還記得我？」
「當然啦。」軒轅玉又拿了些紙巾給她，「你曾經來我店里，買過一盆仙人掌，對嗎？」
「對對！」林小姐連忙點著頭，「你記得我就好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怎麼了？」軒轅玉看著她著急的樣子，說，「先坐吧。你衣服都濕透了，不如我拿條毛巾給你，你擦一下，喝杯熱茶，再慢慢說。」
林小姐點了點頭，在沙上坐下來，月兌下了西裝外套。軒轅玉拿了毛巾給她擦頭，又拿出條大毛巾給她裹在身上。阿吉端來了熱茶。
林小姐被淋的濕透，身上本來冷的已經有點麻木了，這時候暖了過來，反而開始覺得冷了。她抱著熱茶喝了幾口，才終于暖過來一些。
軒轅玉也喝了口茶，笑了笑說，「是不是你的仙人掌有什麼事？」
林小姐听了，難過的點了點頭，然後輕手輕腳的從她拎來的一個硬紙袋子里，拿出了盆小仙人掌。
軒轅玉記得，小仙人掌被買走的時候，顏色是女敕綠的，刺也還是女敕女敕的黃色，已經開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很精神的樣子。而且因為是從小養在寵物店里的，沒有受過什麼打擾，所以性情非常溫和。而且，那時候小仙人掌就快變成人形了，而這麼單純的植物妖精，會隨著主人的心意而決定它的人形。
當初林小姐來的時候，說是希望小仙人掌能變成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準確來說，是變成和她的孿生妹妹一模一樣的人形。所以軒轅玉才選了這棵小仙人掌給她。
而之後，林小姐一直都沒有回來過，所以軒轅玉想她應該是遂了心願，小仙人掌的樣子應該就是她所期望的。
可是現在，小仙人掌的刺已經從女敕女敕的黃色，變成了有些枯萎的黃色，植物本身也有了一些失水的樣子，小花也早已經謝了。看起來非常不好，顯然是出了什麼問題。
軒轅玉有些心疼的輕輕把小仙人掌接過去，看著它病怏怏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
看到皺著眉頭的軒轅玉，林小姐沒等她出聲，已經自己開始訴說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一開始還好好的，漸漸的變成了人形，正是和我以及和我妹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形，而且變成人形的時間越來越長，對我也越來越沒有戒心，後來很依賴我的樣子。」
林小姐的眼楮泛上了水光，說，「可是，後來，她卻開始出現和我以前那盆仙人掌一樣的癥狀，開始月兌水。我已經很細心的照顧她了，我嚴格的澆水，不多也不少，還每天晚上都讓她曬月光，天氣太冷或者太熱，我都會把她留在室內，保持盡量恆溫的溫度。」
林小姐越說越傷心，最後哭了起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一直在不斷的枯萎。我好害怕，我不能再次失去阿雪了，我已經失去她兩次了……」
軒轅玉一直在留意听著她的訴說，想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听到這里，疑問的看著她，「曉雪？是她的名字嗎？」
林小姐擦著眼淚，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準確來說，是我孿生妹妹的名字，後來我用來做了我上一個仙人掌的名字，現在，也是她的名字。」
軒轅玉有點了然的點了點頭，問，「那麼，林小姐，我想問你，當你看著她的時候，當你叫她阿雪的時候，你的心里，想的是她，還是你的妹妹呢？」
林小姐愣了愣，臉上還帶著淚痕的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顯然，她自己似乎也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似乎愣愣的陷入了思索，「我……」
軒轅玉嘆了口氣，「林小姐，你不能失去的，不是這盆小仙人掌，你不能失去的，從始至終，都是你妹妹而已，對嗎？」
林小姐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一針見血的痛楚讓她的悲傷徹底泄露出來，她無助的搖了搖頭，捂著臉，不停的抽泣起來。
「林小姐，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當失去所愛的人，那種痛楚是無法言表的。」軒轅玉輕聲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把小仙人掌當做你感情的寄托，當做你妹妹的替身，那對她來說，是不是好不公平呢？」
林小姐抬起頭，看了軒轅玉一眼，然後痴痴地盯著小仙人掌看著，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植物系妖精雖然看起來木訥，可是它們有時候是非常單純的，小仙人掌承載不了感情的負荷，所以消耗了很多的精力。」軒轅玉把桌上的小仙人掌拿起來，仔細看了看，說，「林小姐，抱歉，雖然你已經付錢買了這棵小仙人掌，可是，現在我要把它收回了。因為如果繼續讓你養下去，她遲早會枯死的。我想，你沒有異議吧。」
林小姐很失落也很無奈的樣子，沒有出聲，然後她的眼神放空，仿佛透過小仙人掌，看著不知道哪里的遠處，痴痴的說，「那就是說，我以後，再也見不到阿雪了……」
軒轅玉站起身，說，「林小姐，如果某一天，你現，你真正想見到的，是小仙人掌阿雪，而不是你妹妹阿雪的話，那麼，我還是會同意將她還給你的。」
看著走出門口，消失在雨幕中的林小姐，軒轅玉有些低落的關上玻璃門。
桌上的小仙人掌，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年輕女孩的人形，她果然長得和林小姐一模一樣，身上穿著一件淡綠色的、但是卻帶著褶皺、看起來有些舊的連衣裙，蒼白的臉上帶著純真和委屈，坐在沙上也正痴痴地望著門外、林小姐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
軒轅玉回過頭，看到她，就慢慢走過來，也在沙上坐下，伸手摟住了她。
小仙人掌姑娘很疲憊、很悲傷的靠在軒轅玉懷里，眼淚滴在她的衣服上。
軒轅玉有些心疼的伸手幫她擦著淚，說，「傻瓜，不要再流淚了。你真的想這樣枯死嗎？」
小仙人掌捂著胸口，委屈的說，「痛。」
「我知道。」軒轅玉握住她的手，說，「愛一個人，很痛。而當你愛的那個人不愛你的時候，就會更痛。當你愛的那個人，不僅不愛你，還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更更痛了……」
小仙人掌被軒轅玉的話打動了，伸手也模著軒轅玉的胸口，問，「你痛嗎？」
「我不痛。」軒轅玉溫柔的笑著，搖了搖頭，繼而想了一下，說，「也或者，我還沒有品嘗到痛的階段，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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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豢養管理中心。
夕做了血液和基因的驗證，走到等待大廳。大概因為今天下雨的關系，所以來辦理手續的人也很少，夕看了一圈，沒看到丹尼爾和汪律師，就找了個角落等著，順便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雨幕中隱約的建築和公園風景。
突然，窗戶外面在唰唰的雨聲中間，似乎夾雜著傳來一陣隱約的蝙蝠翅膀扇動的聲音。夕愣了愣，凝神听著，不一會兒，又听到一聲，還有一陣隱隱約約的女子的好听的笑聲。
夕的眼楮看著窗外，搜尋著窗戶的角落，突然窗戶上面有一個黑影忽的飄過，震動著雨絲也一陣亂飄。
夕伸手，慢慢打開了窗子，外面細密冰涼的雨點灑了進來。夕回頭看了看，看到大廳里的人，都沒有注意到自己，便縱身從窗戶跳了出去。
一出到外面，雨水便鋪天蓋地的打在夕身上，衣服和頭很快就濕透了。夕一手抓著牆壁，身體在雨霧中紋絲不動，看著自己面前，同樣一手抓著牆壁，也在看著自己的身影。
那是個很美的西方女子，身上也和夕一樣，穿著都是黑色的衣服，黑色的低胸蕾絲紗裙，露出性感深邃的□，黑色的絲襪，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鑽石項鏈，黑色的指甲，只有眼楮是像深邃的湖水一樣的藍色，幽幽的凝望著夕，嘴角帶著魅惑的微笑。
她慢慢的靠近夕，直到鼻尖近的快要貼著夕的鼻尖，才停下來，然後笑了笑，「終于見到你本人了，公主殿下……」
夕冷冷的說，「你是誰？」
女子伸出手，指甲上是晶亮的黑色甲油，她輕輕模了模夕的臉，手指上也被雨水濕潤了，觸感冰涼冰涼的，然後又用手指模了模夕的眉毛，答非所問的說，「紫色，果然是禁忌的紫色瞳仁啊……」
夕抓住她的手，再次冰冷的問，「你是誰？」
女子盯著夕的瞳仁，詭秘的笑了笑，說，「你很想知道嗎，夕？那你就記住我的名字，我是，葉賽利亞……」
「葉賽利亞？」
「你想要什麼？」夕甩開她的手。
葉賽利亞笑了笑，紅艷的嘴唇張開，舌尖舌忝了舌忝已經露出的吸血蝙蝠妖精的尖牙，偏過頭，在夕的脖子上閉上眼楮輕輕嗅了嗅，然後看著夕，再次詭秘的笑著，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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