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說定,在完成任務之前我就跟著盟友先生混了。但是這里卻有一個問題︰我不願意再回費倫妮的旅館。
打定了主意,我對盟友先生說道︰「您還住在費倫妮•莫里蒂小姐的旅館麼?」
「嗯?」盟友先生看我一眼,點點頭,「是的。」
「我想我們應該換個落腳點。」我建議道,「旅館並不安全。據我所知,這種小旅館有很多黑手黨的探子當然我敢說他們對我們沒有威脅,但是謹慎點總是好的。」
「其實即使您不說,我也想離開旅館的。」他有些無奈地嘆息,「我們的職業太過危險,莫里蒂小姐不應該卷進來。」
听著他對費倫妮的關心,我不由得內心微微刺痛︰如果、如果費倫妮沒有背叛我……
在已經背叛的事實下,我再也沒有權利明目張膽表達我的關心和愛護如果真的那樣做了,我自己也唾棄我自己。一直以來的行為準則告訴我,不能再去在意一個捅了我刀子的女人。驕傲的viper難道要淪落到痴情不悔、要死要活的地步?然而感情卻不能被理性地控制,我仍然在默默關心她。
這樣復雜的感情,一旦踫觸到」費倫妮」這個開關,就會滾滾地流出來,燙在我的心口。
我拉拉兜帽,頓了頓,開口道︰「既然這樣,那您有什麼好的去處麼?」
「好的去處……」盟友先生沉吟片刻,「我對巴勒莫不熟悉呢,viper有什麼想法,盡可以說出來听听。」
我猶豫一下。真的要說的話,我更願意去皇後酒店,雖然招搖太過,違反了低調安全的要求,但是我想去見一見西婭。更何況,前幾天拉蒙地在那里和維蘭德里發生了沖突我想這會是一個好的切入點。
「皇後怎麼樣?」我看向盟友先生,假笑道,「雖然顯眼了點,但是喬裝一下也不是難事。大隱隱于世,想必這句話您也是認同的。」
「皇後麼……」我看他若有所思,然後點了點頭。
說起來,我記得那天晚上這個男人也在酒店里他為了什麼而去?又發現了什麼?我眯眯眼,不知道這種情報,盟友先生願不願意和我分享。
我和盟友先生上了的士。我撫撫袖子,不經意地問他︰「听說您前天晚上曾在皇後酒店逗留,不知道您是否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據說是有關拉蒙地的事情,這使得我不得不好奇呢。」
的哥听不見我們的聲音,我已經用幻術影響了他對後座的听覺。
盟友先生彎彎唇角,我看見他嘴唇微動,聲帶並沒有發出聲響,但是我听見他說︰「啊,並沒有什麼,只是去見一個朋友而已。不過關于拉蒙地,我倒是的確知道一點。說起來,政府的特使,那位議員先生,可是被拉蒙地的首領蒙迪特•多里親手槍殺的。」
親手槍殺?我不禁嘖舌。蒙迪特•多里?那個天天打扮地和孔雀一樣的潔癖男人?我以為他永遠不會自己動手去干「殺人這種不上台面的活計」呢!
拉蒙地的首領是黑手黨里的一朵奇葩,男生女相,又騷包多情。不知道和多少女人有過春風一度雖然黑手黨里的男人大多沒有節操,但是像他這樣到處留情拈花惹草的品性,還是極為少見的。不過他的皮相是極好的,和他的皮相一樣出名的,是他異常嚴重的潔癖性格。這個男人整天一副發情的打扮,但是卻極為厭惡正常的肢體接觸以及污穢近身所謂的污穢近身,不止是沾染上身,也包括目視可及的地方絕不能有任何不潔淨的地方。我一直以為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見過血,哪里能想到蒙迪特•多里居然還能親手殺人?
我心里感覺異常不可思議,也不由得興趣盎然蒙迪特•多里親手殺人,到底他的潔癖是以訛傳訛,還是氣憤地腦袋充血呢?
秘密可能會帶來危險,也帶來好奇心。現在我的好奇心濃厚異常,恨不得立馬沖到蒙迪特•多里面前,詢問他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看看盟友先生,見他望著我笑,不由得咳了幾聲,掩飾一下驚詫和幸災樂禍︰「嗯,您只看見了蒙迪特•多里親手殺人?不知道什麼事情能讓他這樣干,您知道麼?」
「其中緣由我並不清楚,我只是看見了持槍的蒙迪特•多里和倒在血泊里的議員而已,周圍還有拉蒙地的成員圍著其實我想,這不像是意外,反而是蓄意的謀殺,蒙迪特•多里的臉上毫無變色,笑意盈盈,他的手下處理尸體和現場的動作迅速沉穩,顯而易見是有預謀的唔,大概,這其中真的有些蹊蹺,我們應該可以從這里入手調查拉蒙地。您認為呢?」
我點點頭︰拉蒙地來這一手,可把西婭給害慘了。不僅維蘭德里會受到其他黑手黨的施壓,西婭在維蘭德里里的處境也不會好過畢竟議員在她管理的酒店里喪命,拉蒙地這幾天也在賊喊捉賊譴責維蘭德里管理不力、皇後安保漏洞百出等等可真是一場好戲。拉蒙地這樣干,是為了什麼?如果說它想對維蘭德里出手,一個議員的死亡也並沒有太大的效果黑手黨本來就和政府勢如水火,議員的死亡也不過讓維蘭德里得到短時間內的譴責。總而言之,黑手黨們自信自大自傲,並不在乎孱弱的政府有什麼怒火,甚至有些家族可能心里還在暗暗欣喜︰和政府緩和關系可不利于他們的一些生意,這個議員死得再好不過了。
不過政府這次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強硬地不是一點半點,居然也敢派遣警察來封鎖酒店了並不是說警察連這點權利也沒有,但是巴勒莫向來是黑手黨的地盤,意大利的其他城市或許政府有著一定的威信,在社會治安遭到威脅的時候可以行使自己的權利,但是在巴勒莫,政府一般只有裝聾作啞的份兒,眼不見心為淨。
這難道是一個信號?我暗暗沉思。這是不是預示著政府要對巴勒莫出手了呢?我不敢肯定那位新警督,他是奧西•羅多的派系,然而奧西•羅多在羅馬里面也並不是一言堂的地位據我所知,他雖然是執政大臣,也不過是過渡期大貴族和中小貴族協商的結果而已。中央政府的前路看不清模不透,誰也不知道將來它會走上哪一條路,權利的集團吵吵嚷嚷,即使遠在巴勒莫,我也能嗅到動蕩的氣息。奧西•羅多他是怎麼想的呢?身為棋盤里的棋子,難道不想主導整個棋局麼?不過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朝巴勒莫動手。這舉動讓我沒有頭緒,想不出來他的意圖。
巴勒莫是一個不安穩的火藥桶,每一方都在暗暗注視著這里,奧多•羅西有膽子動手,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然而他究竟想干什麼呢?
我放下思量,回道:「您說得對。這的確是一個突破口,我想,我們應該能從這里收獲不少。不過在去皇後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對一下來頭呢?最好是喬裝成來巴勒莫做生意的客商您的特征太明顯了,東方人來歐洲,最好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身份。現在的歐洲雖然亂,但也因為這樣,本地的居民更加敏感,猶如驚弓之鳥。另外您最好找個時間和莫里蒂小姐知會一聲,這幾年的巴勒莫哪里管得都嚴,即使是旅館,也是要把登記的客人上報到外來人口管理局的我想八世小姐應該並沒有為您考慮到這一點,當然,也是信任您的原因?」我微微一笑,略帶諷刺,「不知道您是如何來到巴勒莫的要知道,意大利的海關卻不是好相與的。我想您大概是沒有去外來人口管理局登記的,這樣的話最好是讓莫里蒂小姐不要上報您的信息,我可以為您做一個客商的身份今天上岸之後就下榻皇後的東方客人。您意下如何呢?我可以當您的副手,您在本地雇佣的向導。」
盟友先生回答我:「想得很周全,viper先生。我想不出來拒絕的理由,您完全可以這樣干。這樣對莫里蒂小姐也好,我並不願意給她帶來麻煩。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先回一趟莫里蒂小姐的旅館好麼?我希望馬上和她說這個消息,並且取出行李。」
「另外,」他盯著我的黑斗篷,「我們應該喬裝一下,這是必要的。沒有一個副手會穿把全身上下遮住的斗篷,這很奇怪。」
我瞪大眼楮:「這有什麼?有很多人這樣穿戴,反而是您的裝束和辮子,這反而更奇怪吧?」
「不不不,」他笑眯眯地對我說,「東方人都是這樣的裝束,我想來歐洲的東方人雖然不多,但是也不會沒有,見識如您,應該是見過我這樣的裝束的。」
我假惺惺地笑起來:「當然,的確是這樣的。但是先生,請不要忘記您是一位客商,在我見識的客商里,他們大多會穿上西裝,這樣更容易拉近和歐洲人的距離。雖然我並不反感閣下國度的傳統服飾,甚至有些欣賞,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有排外情緒的,更何況您是黃種人。為了更好地扮演一位客商,我認為您需要換一副裝扮。」
「唔。」盟友先生居然在認真思考,我弄不懂他為什麼會在這種問題上考慮,簡直不可思議,「既然這樣,那麼為了行動,我想我們都要做出一點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