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中海精神病院。
院長辦公室里,雷峰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抱著一本雜志,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一個中年人,听著對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雷蕭呀,不是我不放你出去,而是你不能出去。以你現在的情況,出去以後萬一被街上的車撞到怎麼辦?」中年人輕嘆一口氣道︰「所以你這段時間還是留下來好好休養,至于你要找老婆的事可以押後一點。反正不管你去不去,老婆就在那里對不?還有,下次不要穿我的衣服。」
「老黃,這不可能!」雷蕭頭一梗,無比認真的說道︰「是我撞車,不是車撞我;找老婆的事不能耽誤;穿你的衣服是因為你的衣服很合身。」
「好好好,就算是你撞車,但不管怎樣都是不好的。不僅不好,還會引發一場誰都無法預料的蝴蝶效應……」
「啊!」雷蕭啊了一聲,興奮的拍了下大腿道︰「蝴蝶效應,這個我知道。」
「你知道蝴蝶效應?」中年人驚訝的問道。
「當然了,」雷蕭用力點點頭嚴肅的說道︰「小燕子等人為救香妃出宮,謊稱其變成蝴蝶飛走。乾隆得知真相後大怒,將眾人逐出皇宮。原本應繼承皇位的永琪流落大理,皇位傳給了資質平庸的永琰,自此清朝由極盛轉為衰敗。這,就是蝴蝶效應!」
中年人瞪大了雙眼,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雷蕭。卻又笑了笑,搖搖頭。
雷蕭站起身,一**坐在辦公桌上,盯著窗外無比憂郁的說道︰「這真是個讓人迷惑的世界,小的時候,我們男生都喜歡玩手槍,女生都喜歡玩女圭女圭,可等我們長大了,卻發現完全顛倒過來了,哎,真的讓人很迷惑,不知道何去何從。老黃,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顛覆這種迷惑,讓男生繼續玩手槍?」
「這個問題你沒有必要糾結,還是說說你老婆的事吧。」老黃想了一下試探道︰「其實你根本就沒有老婆,你的老婆完全是你臆想出來的。」
听到這句話,雷蕭一下跳起來,瞪著雙眼沖中年人大聲叫道︰「我真的有老婆,我老婆名字叫蕭露,遠洋國際董事長!諾,電視上雜志上都有她,怎說你都不信。」
雷蕭把雜志往中年人面前一甩,用力點著封面女人。
不錯,封面上充滿知性魅力的封面女人就是蕭露,不光雷蕭知道,幾乎全國人民都知道。蕭露是商界明星,像是橫空冒出來的一般,不管什麼事都采取絕對的高姿態。
可是蕭露怎麼可能是這個家伙的老婆?完全沒有任何可能!
「好好好,蕭露是你老婆,沒錯,是你老婆。」老黃無可奈何指著自己的電腦屏幕道︰「可你給我發的這個郵件算是什麼?我不是說過不要動我電腦嗎?」
電腦屏幕上是一封郵件,上面只有一行怎麼都讀不懂的英文字母︰qs-IHS-IN。
雷蕭露出一個看待白痴般的表情,抱起電腦倒過來道︰「你應該反過來看。」
老黃愣愣的盯著倒過來的一行字,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
「老黃呀,咱們打個商量,你放我出去怎麼樣?」雷蕭賊兮兮的小聲道︰「要是你放我出去,我就把張大姐的內褲給你。」
雷蕭從兜里掏出一個紫色蕾絲內褲,在老黃的面前晃了晃。
「你從哪弄來的!」老黃死死盯著雷蕭。
「你真是SB,我會給你發郵件,難道不會給張大姐發郵件?那天你去尿尿了,我就用你的郵箱給張大姐發了一個郵件,這就拿到了唄。」
老黃愣了一下,趕緊檢查自己的郵箱,翻出一封郵件︰立即把你的內褲給雷蕭一條,否則等待下崗。
「你、你、你……」老黃氣急敗壞的指著雷蕭半天說不出話。
「怎麼樣,你不是一直都想潛規則張大姐嗎,我幫你搞到她的內褲了,你可以先拿著玩玩手槍,嘿嘿。」雷蕭把內褲放在老黃面前,鄭重其事的站在那里嚴肅道︰「老黃,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我是個神經病,今天我就來證明我不是神經病。測試題目你出吧,為了我老婆,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盯著蕾絲內褲,老黃不停的深呼吸安慰自己︰這是一個神經病,是一個病人,你怎能與他一般見識呢?
幾個深呼吸下來,老黃面帶和藹的笑容道︰「好,如果你能回答出我幾個問題,我就讓你出院。」
雷蕭興奮的用力點頭,規規矩矩的站在那里。
「第一個問題︰有一種動物兩只腳,每天早上太陽公公出來的時候,它都會叫你起床,直到把你叫醒為止,這是哪種動物?」
听到這個問題,雷蕭略一思索回答道︰「媽媽。」
听到這個答案,老黃依舊一臉和藹的笑容,表示進行下一題。
「先人這個稱呼是對死去的人進行的稱呼,那麼對死去的女乃女乃應該怎麼稱呼?」
雷蕭想都沒想,月兌口答道︰「鮮女乃!」
「好,第三個問題︰世界上有那些國家?」
「中國和外國。」
「……」
「問題回答完了,可以讓我出院了嗎?」雷蕭問道。
老黃沉吟著,想找個方法讓雷蕭打消出院的念頭。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片混亂,夾雜著護士的尖叫聲。
「怎麼回事?」老黃猛的站起來。
「哦,小事。」雷蕭整了下領口得意的說道︰「我來的時候幫你問了一遍,他們都說自己不是神經病,所以我就把他們都放出來了。其實我的工作效率是非常好的,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是最神秘的特種兵,只要有需求頃刻拔槍亮劍,完美詮釋瘋狂男人的粗硬氣質!」
「你可以出院了!」老黃堅定的盯著雷蕭。
「真的?你沒有騙我?」雷蕭疑惑的看著老黃。
「沒有,你現在就可以穿著我的衣服出院找你老婆!」
「你確定?」雷蕭一臉的不信任。
「媽的,還要說多少次你才確定!」老黃大怒︰「走,現在就給我滾蛋,滾,滾得越遠越好!!!」
看到老黃發飆,雷蕭終于露出笑容,整了整衣服爬到窗戶上。
「你干嘛!」老黃大驚,這可是三樓啊。
「出去呀。」雷蕭詫異的說道︰「我是高手,高手從來不走樓梯。」
說完之後,雷蕭打開窗戶跳下去。
「哎呀!」樓下傳來雷蕭的聲音︰「忘記帶降落傘啦!」
……
終于走出了該死的精神病院,外面的世界簡直太美好了。雷峰掏出香煙叼上一根,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很正統的人,既然住進了醫院,那就得好來好去,什麼都得講究個程序是不。不過精神病院的伙食還真不錯,那幫精神病天天都幫自己嗷嗷叫的要肉吃,要煙抽。
這一走出來雖然是覺得世界很美好,但是多多少少有點失落。哎,有些想念院里的一幫哥們啊。
眼楮不停的在中海的街道上亂瞟,雷峰覺得中海雖然人多車多,可是比淮海市大多了。不僅如此,美女穿的也更少了,大胸大**,一看就能把人嗨上天。
「林楚豪!你對得起我嗎?你說你對得起我嗎?嗚嗚嗚……」
「啪!」
脆響聲傳出,緊接著就是一個男人的怒罵︰「你鬧夠了沒?!
前面不遠,一對衣著時尚的年輕男女發生爭吵,周圍圍滿了人,把商場門前空出一大塊。
情變!典型的情變!
看到這一幕,雷峰面色一緊,扔掉煙頭朝里面擠進去。他想看看別人家的離婚是咋離的,是不是跟自己和蕭露離婚是一樣的。哎,一想到老婆就有種心碎的感覺,找老婆……老子都離婚了……
「干什麼的?擠什麼擠?」一個穿著記者服的男人人沖擠進來的雷峰叫道︰「閑雜人等一律靠邊!」
「我不擠進來怎麼看戲?」雷峰瞪了這個人一眼。
「不要耽誤我們工作!」
「工作?大庭廣眾下擺著個那麼大的攝像機偷拍,這叫工作?」雷峰指著運轉的三台攝像機,瞪圓雙眼道︰「道德,道德,你們的道德都讓狗吃了?公德心呢?啊?難道這個社會可以如此世風日下??」
雷峰一把撥開對方,朝著吵架的年輕男女瞅去,嘴里發出自言自語的嘀咕聲︰咦?這個小妞怎麼跟小墨墨長得有點像?
「啪!」
又是一聲脆響,年輕漂亮的女人再次被男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女人的臉頰隨著慣性,狠狠轉向雷峰這個方向。
看到女人的整個臉頰,雷峰怒了,像是一輛德國戰車一般轟然沖進去,狠狠一拳砸在年輕男子的臉上。
「 !」
拳鋒與面頰骨重重撞擊,年輕男人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向後飄去,重重躺在地上,口噴鮮血。
「罵了隔壁的!」雷峰一把摟住女人,沖倒地的男人高聲吼道︰「連小墨墨都敢欺負了,難道不知道她是病人嗎?難道不知道她是老子的朋友嗎!草!」
雷峰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指著攝像機組道︰「都他娘的給我滾蛋,再敢偷拍老子就廢了你們!」
罵完之後,雷峰傲然站在那里,一臉猙獰,死死瞪著坐在太陽傘下的一個中年人臉上。他忽然覺得這個家伙有點臉熟,好像在電視上見過。
「雷峰!」懷里的女人發出驚喜的聲音。
女人就是墨清硯,開始被沖進來的人嚇傻了當她看到是雷峰的時候,臉上瞬間充滿驚喜。
「小墨墨,不要怕。」雷峰摟著墨清硯,用溫柔至極的口氣道︰「這個世界上總有許多不能稱之為男人的人渣,但是我不是。你懂得,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真正的男人,必然是我。也許你的人生道路已經不再漫長,但我承諾會陪你一直走下去……」
忽然間,雷峰的臉上浮現出痛苦與憂郁的糾結,他緩緩掃視面前驚呆的人群,用最低沉磁性的嗓音道︰「也許這個世界總能演繹出讓我們無以力繼的浮躁,但是我相信總有人在固守我們的底線,在編織一個獨屬于我們的夢的搖籃。實話不瞞你們,墨墨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所以請大家高抬貴手……」
說著說著,雷峰哽咽了。他輕輕抬起左手遮住臉龐,可又給人一種無處遮擋的感覺。眼楮中閃現出點點晶瑩,清晰的透出一個男人放段的懇求,以及對這個社會的懇求,還有無法抑制的悲傷,以及焦灼中的希望。
沒有哪個人的眼楮可以同時表達出這些情緒,而當這些情緒交織著呈現在他眼楮里的時候,誰都可以看出這個上來就揍人的男人,其實擁有一顆玻璃般易碎的心。
他的暴力只是表象,他的暴力只是一種對愛最深度的詮釋。
坐在太陽傘下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死死盯著雷峰的臉。
「小墨墨,你不是說要找我演電影嗎?」雷峰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沖墨清硯說道︰「還有戲嗎?我剛出院,還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缺錢呀……咱們怎麼著也算是朋友了,看在我為你找醫生的份上,就算你不帶我賺錢,也好歹借給我千兒八百的是不?我知道我坐過牢,可……」
突然間,中年男人指著雷峰發出吼聲︰這是誰!這是誰!這個人是誰!!!」
听到吼聲,雷峰眼神一凜,一把將墨清硯護在身後,凶神惡煞的盯著對方。
中年人再次仔仔細細的盯著雷峰的眼楮,兩步竄上前按住雷峰的肩膀,眼楮里散發著濃濃的炙熱,看的雷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同志!」雷峰咬著字,無奈至極的說道︰「男人何必要難為男人呢……」
「跟我干!我是汪家衛!你有潛質,不,你是天生的演員!!!」
「可我只喜歡女人,我不跟你干……」雷峰驚恐的護著墨清硯朝後退了一步。
「兄弟!跟我拍電影,你是天生的演員,我現在就缺你這種演員!」
雷峰看看面孔熟悉的中年人,又看看三台攝像機,終于恍然大悟︰再拍電影啊?
「咳咳……」雷峰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極其嚴肅的盯著汪家衛沉吟道︰「有五險一金嗎?有車補嗎?有飯補嗎?有話補嗎?有衣補嗎?失業金給交多少,住房公積金給交多少?一年帶薪休假幾個月?勞動合同靠譜不靠譜?啊,對了,我比較適合演流氓,強盜也可以,土匪也行,其實我最拿手的還是劇情片,翔田千里有沒有檔期?蒼井空呢?再不行我可以跟紫彩乃搭檔呀……對了,你就是拍那個什麼金箍棒大戰玉蒲團的導演吧?說真的,你的步子跨小了,你要多看看東京熱,那樣的片子才是藝術的最高體現……」
汪家衛死死盯著雷峰,眼楮里的光芒越來越熾烈,就像一個窮瘋了的乞丐看到一座金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