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為什麼跟來~
「三天到了,你是否就要走了,西門大哥?」
汪大小姐眼巴巴地看著門外,西門若寒正站在那里,抱著寒劍,看著屋里她所在的方向。
「君子之約,不得延誤。」
「那你還會回來嗎?」。或許應該這麼問,她還能再見到他嗎?
西門若寒沒有答腔,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西門若寒從不無故出莊,一年到頭,出莊不過三次,殺三個人。有例外的情形,那都是因為有了謝小跡這樣一個麻煩纏身的朋友。
「……那,西門大哥,你要好好保重哦,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汪大小姐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說出沒出息的話來。
西門若寒看了她一眼,久久都沒有動,半晌,突然吐出兩個字,「保重。」
許他該再多說些什麼的,西門若寒下樓時忍不住這樣想。
不過,要真的那樣做,西門若寒或許就不是西門若寒了。汪大小姐對眼前這個狀況,並沒有覺得訝異。事實上,保重兩個字,已經是西門大哥的極限了,也超乎了她的預料。
下樓的聲音一聲聲傳入耳中,汪玲強自撐起的笑容也慢慢蔫了下去,苦笑了一下,努力想打起精神來,卻怎麼都做不到。
她好像慘了呢……連睡覺都不起作用了……
西門若寒踏出了高升客棧,便往飄雪山莊而去。
西門若寒的腳程看起來很慢,卻比日行千里的黃驃馬還要快。這已是不爭的事實。然而這一次,他的速度放得很慢。日中時分,才出了城。在一間茶寮歇歇腳。
很普通的茶寮,有個茶棚,里面擺了四五張桌子,西門若寒在最外面的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要了一壺茶。
這里的茶實在算不得好,這樣的茶西門若寒平時也絕不會喝。像西門若寒這樣的人,平時連茶寮這種地方,都不會進的。
這個地方,不時便有來往客商和過路人經過。茶寮開在這個地方,無論是進城還是出城,都免不了要到這個茶寮歇腳,生意還不錯。
此時,這個茶寮坐了幾桌江湖人。武林大會召開在即,沉州是通往武當的必經之路,江湖人絡繹不絕,紛紛趕往武當。
在那里,將有一場武林盛會。既是江湖人。像這種盛會,總要去看看熱鬧的。哪怕不能成為這場盛會的一員,也要去瞧個新鮮。這不僅能作為日後茶余飯後的談資,也能見識到一些久違的英雄和豪杰。
這不。剛一坐下,茶還沒喝,便說上了。
「武當天一真人廣發英雄帖。邀請眾武林同道齊上武當山,大哥可知道。是為了何事?」
「嗨,我還當賢弟問何事呢。這武當少林乃武林的泰山北斗。天一真人更是武林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他一發英雄帖,五湖四海一干好漢都齊上武當,共商大計。至于是何事麼,估模著與近來重現江湖的三大神兵有關。」
「三大神兵?」
「這三大神兵可有不小的來頭,也便是羅魂劍、白玉劍和木犀劍。木犀劍,你前一陣子也听說了,明月堡鬧得沸沸揚揚。白玉劍,別人是不用想的了,那可是天霜城葉城主的佩劍。羅魂劍,是個邪物,消失許多年頭了。這一回,怕還是沖著木犀劍而來。」
「木犀劍在明月堡,為何武當開這武林大會?」
「賢弟有所不知,這木犀劍事關武林興衰,若到了一班宵小手中,可能會引起武林浩劫。明月堡自金謙金老爺子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以來,已很少過問江湖中事。武當與明月堡向來親厚,木犀劍又事關武林興亡,武當有此舉也是責無旁貸,再合適不過。」
「可小弟卻覺得,這次武林大會,怕是不會這麼簡單。」那年輕人一邊喝著茶,一邊悠然神往道︰「不管這次武林大會是為了什麼,我都要上山瞧一瞧的。這樣的盛會,應該能看見謝小跡和金鐘樓這些傳說中的少年英豪,還有那些名動江湖的大人物。」
「賢弟,你還是如當日一般。」
「大哥,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也能和他們一樣,憑著手中之劍,斬盡天下奸惡之徒,名揚天下!」
「豪氣干雲,好,賢弟,大哥相信這一天很快便會到來!」
「可惜,西門莊主和葉城主很少下山,更少參與這種武林盛會,不能一睹他們的風采,甚為遺憾。」
西門若寒喝著茶,完全沒將這兩人說的話听進耳里。
不過也是,口口聲聲想見那些江湖名俠,他就坐在身邊,也絲毫未覺。這樣就算覓得了他們的俠蹤,也不知道他們便是自己久仰的大人物。
不過,要真是這麼想,似乎小瞧了那位少年。
只見那年輕人撞撞身旁中年人的胳膊,「大哥,你說那個白衣人,像不像是傳說中的西門莊主?」
「不可能吧,西門若寒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又怎麼會和我們這樣一群大老粗一塊喝茶?」
「……」
「出來!」西門若寒忽然一頓,寒氣畢露,對著茶寮外不遠處的一個山坳道。
「好大的氣勢!」茶寮中的人俱是一驚,還沒有一個人,能有這樣凜然生寒的氣勢與寒意。在西門若寒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們分明感覺到一股寒氣從他們身體四周直刷刷灌進他們的體內,無法阻擋,也無法忽視。
這個人,整個人都像是一把料峭抖擻的寒劍,冷心無情,如塞外冷峭的冰雪,怕是最火熱的暖意,都熨燙不了他的心。
隨著他的話,大家都看向了那個山坳後面。
從山坳後,慢慢走出來一個人——一個正在病中的姑娘。
她臉色蒼白,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裙,襯得她的臉更是如雪一般的蒼白。她的臉上卻很生動,有些羞澀,有些緊張,還有些手足無措。討好地看著這邊,向那個白衣人笑得像個小傻瓜一樣。
西門若寒的眉頭皺得死緊,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令西門莊主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汪大小姐也著實太亂來了,雖然經過三天的休養,她的身體已有好轉,可以勉強從床上爬起來。卻絕對不能久站的,更別說出城,一路直追西門若寒而來了。
要說這汪大小姐也確實高明,知道憑西門若寒的武功,她要是就這麼跟上來一定瞞不過他,可能他還沒走出客棧便被他給發現了。
再說以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走那麼遠的路。出了客棧之後,便雇了輛馬車緩緩跟了上來。
到城外,卻發現西門若寒根本就沒有動身,反而在一處茶寮坐下,遲遲未離去。汪大小姐便下了馬車,想來看看他還要坐多久。
誰能想到,她離得這麼遠,還是叫他給發現了。
短短的一段路,汪玲走得已是滿頭大汗,她擔心傷口會再次裂開。然而西門大哥已經生氣了,她哪還敢透露過多,只願他不要生自己的氣才好。
西門若寒眼力過人,一眼就看出汪玲不在狀態。
他原本不想管她,但他既然答應了謝小跡,三天之內保她安全,他便會說到做到。他現在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兌現當日一諾,西門若寒這樣告訴自己道。
在感情上,西門若寒從來就不是婆婆媽媽之人,會如此,是因為這個人從來不懂感情。
要讓他相信對一個女子已有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汪大小姐多走一步,西門若寒的臉色便寒上一分。西門若寒終于忍不住,一個起落,將她帶到了茶寮。
「我真沒用,現在連這幾步都走不了~」汪玲氣喘吁吁,放在衣袖中的手輕不可察地顫抖,可以想見她這會兒一定支持得很辛苦。
西門若寒單手貼在她的背後,為她輸入一股真氣,真氣游走,撫平了她體內亂竄的真氣,汪玲終于感覺舒服了些。
「為什麼跟來?」西門若寒冷冷問道。
汪玲低著頭,眼圈紅紅,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任何人見了她的樣子,都不忍心追問的。然而面前這個人,是西門若寒。
「為什麼跟來?」
「西門大哥,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陌生的地方。」
西門若寒搖搖頭,「三天已到,我答應謝小跡的事業已做到,你回去吧。」西門若寒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茶寮,留下一臉悲色的汪大小姐。
難道西門大哥僅僅是因為答應了小胡子才願意照顧她的?難道他這些日子之所以默默陪著她,看著她喝藥,听她說話,陪著她出去透氣散心,都是謝小跡的意思?
她知道西門若寒不會喜歡她,但汪大小姐想著,西門大哥至少已經將她當成朋友,會有一點點在意她,看來都是她想多了。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系呢。她早知道,西門大哥就是這樣的人,她也沒期待過從他那里得到她想要的感情。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她才不會亂想,只會徒留失望罷了。
她只是,想跟在西門大哥身邊而已。
「西門大哥,等等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