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新婦(5)
「書兒哪里去?」
「這日子沒法過了!」溫書丟下一句話便跑得沒了蹤影。
听著溫書飛快跑出滿香樓的聲響,金鐘樓暗忖,莫非他玩笑開過頭了?
謝兄說過,他的性子會悶著溫姑娘,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他在成親後要學著「壞」那麼一點。
如果溫書知道金鐘樓會變成這樣,都是謝小跡在背後教的,她追至天涯海角,也要將那小胡子一臉毛全都給剃光。
盛怒之中的溫書不會想到,金鐘樓自己不願意,那小胡子就是說破天去都沒用。
再換到謝小跡的立場,他會覺得比竇娥還要冤。
說到「壞」,金鐘樓壓根不需要別人教,他的壞隱藏得比誰都好,也比誰都要來得高段。
明明就是他自己要逗弄三,卻把他供了出去。他謝小跡還真是失敗,怎麼教了一個老是要兄弟頂缸的。
溫書跑出了滿香樓,臉熱得厲害,金鐘樓那一句話,說得她超難為情。這一段路,已經將金鐘樓念叨了一百二十遍。
金六哥變壞了……金六哥變壞了……變得太壞了,真討厭!
溫書一路穿過明月堡長長的回廊,沒有找著謝小跡,卻是看到汪大坐在花園中。腦袋耷拉著,無精打采的樣子。
溫書立即跑了,「小九,你怎麼會在這兒呆著?」
「小書?!」汪玲一愣。「你這會兒不是和金鐘樓在前面花廳敬茶,怎麼……」汪大看看溫書身後,並沒有看到金鐘樓的身影。
「別提了。」溫書甩手。這會兒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金六哥的名字。
「怎麼了?」小書明明像蜜一樣甜,和金鐘樓感情又那般好,這會兒不享受新婚之喜,怎麼還一副頗為煩惱的樣子?
「小九,我問你,金六哥在你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人?」溫書也在花園中坐了下來,和汪玲肩並肩。這樣談心最舒服了。
「金鐘樓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還用問,他當然是這世上最好的好人啦!」說完,汪玲頓時苦了臉。「小書,你該不會是來我面前炫耀恩愛的吧,這樣就太殘忍了。」
「說什麼呢,我都快煩死了。哪里有心思來炫耀。」再說。她是那種人嗎?
「別說,你看起來真的很苦惱,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和金鐘樓有關?」汪玲將手上的一把桂花埋進了土里,拍拍手,專心听溫書訴說著煩惱。
溫書將最近金鐘樓的變化還有剛才發生的事一並與汪玲說了,最後還深深嘆了口氣,「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了,金六哥變得好壞。和他比口皮子工夫,完全贏不了。」
汪大卻呵呵地笑了。笑得好不歡快。
「小書,你確定你沒說錯?你嘴里的那個家伙,真的是無垢金鐘樓?」
溫書忙點點頭,「小書也難以置信吧,金六哥一天比一天過分,我要不是模過他的臉上沒有易容的痕跡,真懷疑他是別人易容的了。」
汪玲越笑越夸張,身體歪倒在花叢中。「沒什麼,我覺得這樣的金鐘樓很有趣啊!不像西門大哥,比最寒冷的雪山還要冷。」
「西門大俠不是任由你在他身上耍賴撒嬌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你就知足吧!」
「才沒有,西門大哥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都不帶理我的。」
「你在這兒,就是苦惱這個事?」溫書總算明白,向來不是處在睡眠狀態便精力無限的汪大,為何這般無精打采坐在花園中了。
一想起這事,汪大滿臉都是愁。
「是不是你提出古怪的要求,惹西門大俠生氣了,他才不理你的?」
「我這段時間都很听話的,因為怕西門大哥生我氣,我都小著心,怎麼可能會提出古怪的要求。」汪大一副小可憐樣兒,看得溫書是哭笑不得。
但這句話,听得溫書莫名其妙,似乎背後另有隱情。
「怕西門大俠生你的氣?怎麼,在我不知道的日子里,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溫書剛問完話,便發現在她的注視下,汪大臉紅了。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說啊,是什麼事?」溫書才不以西門若寒對小九的縱容,兩人之間會有什麼事,肯定是小九這個粗線條的家伙,一時鑽進了死胡同,想不通事罷了。
溫書看別人的問題倒是看得分明,唯獨自己的問題,卻總是看不清。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汪玲看了一眼溫書,又飛快收回視線,頗有些小女兒的嬌羞。
溫書受不了地一拍她的腦袋,「小九,別矜持了,你不適合做這樣的動作,讓我好想吐——」
「小書,你好毒哦!」小九抗議,「還說金鐘樓,你自己不也這樣?我看金鐘樓會這樣,都是你影響的。」
「笨蛋!我在金六哥面前又跟在你面前不一樣,就像你在西門若寒面前,也和在我面前不一樣啊。」
汪玲吐舌,小書還真是不知羞。她的意思是說她在她面前就毫不留情,在金鐘樓面前就溫柔如水、懂事乖巧了?
「快說,你和西門大俠之間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就是西門大哥說要去汪家寨提親,我嚇得拒絕了。」
「提親?這好事啊,你干嘛拒絕?你兩年多以前不就嚷嚷著要嫁給西門莊主為妻?你丫腦抽了,這種好事,不趕快答應,居然還拒絕?」
汪玲很想叫小書矜持點兒,到底是個姑娘家,得注意點影響。再說,有哪個姑娘家家的,在男方開口求親時,一口答應下來的?
更何況,「我……我害怕麼……」
「害怕?怕什麼,怕西門莊主婚後家暴?」
「西門大哥才不會對我動手,我就是怕……」這讓她怎麼好意思說麼,要真是說給小書听了,她一定會被她笑話一輩子。
「是怕西門莊主太冰冷,會被他凍傷?」
汪玲搖頭,「西門大哥其實一點都不冷,他的手心很暖和的,我睡著的時候,還會運功為我維持體溫。他的胸口也很踏實,趴在他懷里睡覺又安心又暖和。若是可以,我真想趴在西門大哥胸口睡一輩子。」
汪大說得很認真,就像一個較勁的小丫頭,努力讓人她說的話。
溫書心中則在偷笑,原來小九和西門若寒都進展到這一步了,古人也並非那般老古董,在成親之前堅定地信奉著男女授受不親。
溫書在想這件事的時候,完全忘了她在嫁給金鐘樓之前,牢牢抓著金鐘樓的手,不肯撒手的。這些事,謝小跡以後沒少打趣過他們夫婦。
「不是因為西門莊主生性冰冷,那是因為什麼?」
汪玲見實在沒有辦法,便湊到溫書的耳邊,將自己顧慮和害怕的事在溫書的耳邊偷偷說了出來。
「什麼?!小九你……」
「噓!小點聲,小點聲,別人會听到的。」
「你這家伙,真的因為不敢……就拒絕西門莊主的提親?」說到這兒,溫書又想起來了一件事,捋起袖子,很不客氣地對著汪大招呼。「這麼說,昨夜在我和金六哥屋頂偷看的人真的是你羅?——」
一頓亂拳飛過,汪大被溫書打到爆,在溫書終于停止揮拳後,弱弱道︰「我這不是沒辦法麼,就想著小書是怎麼做到的……又很想知道洞房花燭夜究竟會做些什麼,如果在可以接受的範圍,我就可以嫁給西門大哥了……為了這事,我這幾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還被西門大哥冷遇,我實在是太可憐了……」
說著,汪大還真像個小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起來。溫書趕緊捂住她的嘴巴,「笨蛋!這種事總是要經歷的,我一開始也很怕,單是想想就臉充血,可沒辦法啊。當你真的喜歡一個人時,才不會想這麼多。有些事,越想越怕,讓他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便可以了。」
溫書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說出這一連串的話的,為了安汪大的心,她湊到汪大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
溫書每說一句,汪大晶亮的大眼便睜大了一分。說到最後,汪大整個人都激動得跳了起來。
「小書,你真的沒有騙我?」
「我當然不會騙你了,我們倆什麼交情。」
「可還是好糗。」汪玲又蔫了。
「去死,這麼怕糗,這輩子就別想和你家西門大哥在一起了。」想當初,娘還愣是要傳授她什麼技巧,嚇得她緊緊將自己裹在被子里,一晚上都沒敢冒頭。到最後,硬是一個字沒敢听。她才不管什麼技巧不技巧,豁出去了,反正金六哥又不會嫌棄她。
至于小九擔心的事,她當然懂。害怕的話,就不要想了。
溫書看著汪大那沒出息的樣子,最後再教給汪大一個笨法子。當她在西門莊主面前月兌衣裳時,那西門若寒自然也會在她面前月兌。你看我,我看你,你糗,我也糗,誰怕誰啊?
就是這個最笨的說法,讓汪大終于鼓足了勇氣。
據說,汪大以後就是這麼告訴自家即將出嫁的女兒的。
夠了,兩個笨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