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醋意
「你在找什麼,展姑娘?」蘇敬軒看溫書東張西望,似在梭巡著什麼人,便出言問道。
「哦,只是覺得這曲子很好听,想看看彈琴之人是何模樣。」
「菁菁姑娘絕美舞姿在前,展姑娘的心神卻全為樂曲吸引,這位琴師果然不凡。」蘇敬軒意味深長的道。
溫書怔了怔,隨即笑道。「那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菁菁姑娘的舞蹈對男人很有誘惑性和煽動性,但她不同。女人看女人,總是格外苛刻。這一點,不用溫書說,蘇敬軒自該明白。
「展姑娘可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
「蘇老板錯了,女人都是小氣的。」溫書眨眨眼,這世上不只有小氣的女人,還有小氣的男人,關鍵是要看他們遇到的是什麼事。
蘇敬軒投降,這個問題他還真說不過她。
「那位琴師呢?」蘇敬軒又問。
「那位琴師琴技高超,比起這位菁菁姑娘的舞蹈,絲毫不遜色。」溫書看了看舞台四周,遺憾的道︰「為何只聞琴音,不見其人?」
通常情況下,琴師就在舞者不遠處。即便是在幕後,從飄拂的紗簾後,也能看到輪廓。但溫書,幾乎將每一個角落都打量到了,還是不見半點蹤跡。
「那是因為這位琴師,有一種特別的本領。」如願見到溫書疑惑的眼神,蘇敬軒接著道︰「這位琴師。在那里。」他的手直指溫書隔壁的雅間。
「這怎麼可能?」聲音分明就是從樓下傳來的,若是琴音來自隔壁雅間,溫書一定听得出來。
「不僅是展姑娘。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琴音來自哪里,因為這位琴師的琴音可以來自任何地方。它會突然出現在你的耳邊,也會出現在千里之外。」
溫書在意的並非是這個,而是這個琴音讓她想到了她的丈夫金鐘樓。那是他的曲子,這雖然是一首新曲,但金鐘樓彈琴的神態和習慣。都深藏在她的心里,只要听到,便不會認錯。
「蘇老板知道得還真清楚。」溫書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蘇某還知道一些別的。展姑娘有沒有興趣听?」
「蘇老板就別吊我的胃口了,我對那位琴師可是好奇得很。」
「竟不知,展姑娘還是一個好奇心如此重的人。」
溫書無奈搖頭,「蘇老板這麼有興趣。我又怎好敗了蘇老板的興致。」在蘇敬軒開口之前。溫書將一杯茶遞了,成功堵住了他的口。
「這位琴師,據說是菁菁姑娘的禁~臠。」
溫書的心里咯 一聲,臉上的笑容出了一絲裂縫。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別人會用這個詞來形容金鐘樓。
「哦?那定然是個英俊的男子。菁菁姑娘如此美貌,讓她鐘意的男子也定是人中龍鳳。」溫書之所以這麼問,是在確認里面的那個人是不是金鐘樓。
在綠森林小鎮中,她看到了金鐘樓。那時的金鐘樓易著容,面貌丑陋。宛如地獄來的惡鬼,把溫書嚇得不輕。
這也讓溫書得知了金鐘樓在沙石王國所扮演的身份,她不知道金六哥弄成這副樣子是為了什麼,但頂著那樣的一副面貌,還被人形容為禁~臠是不可能的事。
「你錯了,展姑娘。那位琴師雖然琴藝無雙,相貌著實稱不上英俊。相反,他長得很可怖,除了菁菁姑娘,再也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那樣丑陋的男子了。」
溫書放在桌下的手驀地攥緊,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那位菁菁姑娘莫非瘋了不成,竟然會喜歡那麼丑陋的人?」在說這話的同時,溫書心里則想著,莫說金六哥現在是易容,就算真的成了那副樣子,她也不會離開她。與別的女人親近時,她照樣會吃飛醋。
「誰知道,菁菁姑娘愛的是才,為那人的琴藝傾倒。不過這是對外的說辭,依我們看,那男人一定有些別的手段,能夠將閱遍天下男人的菁菁姑娘給收服。」蘇敬軒規規矩矩,端端正正,絲毫不損他正派的形象。可溫書就是感覺到,他在說這話時對她曖昧地擠著眼。
溫書笑笑,沒有再開口。而蘇敬軒也見好就收,專心看著菁菁姑娘跳舞。
一曲舞畢,底下高聲吆喝著讓菁菁姑娘再來一個,菁菁姑娘對眾人深鞠一躬,一甩水袖,退到了台後。
溫書發現,菁菁姑娘下台後,第一時間便上了二樓,進去隔壁雅間,關上門,便再也沒有出來。
「那是菁菁姑娘和琴師的房間,每次舞後,菁菁姑娘便在那里歇腳。直到第二日晌午,才會從里面走出。在芙蓉軒,這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這兩人之間是清白的,還真不容易。
蘇敬軒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面前的女人,原本以為能從這個女人臉上看到名為憤怒和被背叛的東西,很快的,他便失望了。
溫書淡淡品著茶,悠悠看著堂下。在那方華麗的舞台上,又站上了一位清水佳人。嬌柔的身段,宛如春日里的楊柳。一雙白皙青蔥玉手,勾勒出離情依依。如果說菁菁姑娘是炙熱的火焰,那這位姑娘便是柔美的清泉。一個能勾起男人心底深處最深沉的渴望,另一個則能讓男人變為君子。
她,即便是再無端邪惡的男子,在這位姑娘純潔的剪瞳下,都會變得循規蹈矩起來,唯恐唐突了佳人。
蘇敬軒原想從溫書的反應看出一些破綻,誰知這個女人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上那位姑娘上,枉他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不但一無所獲,反而還暴露了自己的用意。
「蘇老板,那位姑娘是誰?」
「那是千亭姑娘。」
「這位姑娘倒是有些意思。」溫書細細描繪著她的腰,柔若無骨,仿佛真的成了楊柳枝,可以隨意彎曲,還能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作出不可思議的動作。
若這個女人是江湖中人,有一種武功很是適合她修煉,那便是縮骨功。
溫書不會想到,她隨意一猜測,還真是猜對了。堂下那位千亭姑娘,是千氏縮骨功的傳人。憑著出神入化的縮骨之功,完成了許多在別人看來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兩人各懷心思,就在蘇敬軒準備舊話重提之時,蘇家下人急匆匆跑上了二樓。在蘇敬軒的耳邊耳語了兩句,蘇敬軒便起身,對溫書道︰「展姑娘,我那邊出了點事,需要先行離開,你是和我一塊兒回客棧,還是在這里多玩上一會兒?」
「還是與蘇老板一道回去罷。」留在這里,難免會讓蘇敬軒起疑心,雖然很想確認那人是不是金鐘樓,溫書終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溫書起身,與蘇敬軒一道離去。在經過隔壁雅間時,溫書隱隱約約听到了女人的啜泣聲,還有男人柔聲安慰的聲響。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這樣偷偷模模下去了……」
「別哭……很快就會……一切都會好起來。」
那如春風一般的嗓音,曾無數次響在她的耳畔,陪著她經歷了不少的風雨。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樣的聲音,清潤如暖玉,華美如金秋。她甚至以為,這樣的聲音,一直都是屬于她的,她一個人的。
可是,那樣的聲音就響在耳畔,是對著另外一個女人。不是間的安慰,更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溫書說不上來自己的心里是什麼滋味,理智告訴她,金鐘樓一定有什麼苦衷,她現在的難受只不過是女人的佔有欲在作祟罷了。
然而,她的心依然無法平靜。
金鐘樓雖然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對每個人也都很有禮貌,有著良好的教養和風度。但這種溫柔,是不一樣的。
譬如汪大,又譬如橫眉山奚掌門的千金奚大,以及其她的許多女子,有禮的同時總是恪守禮教,極有分寸。他並不是那種對所有人都千篇一律溫柔無下限的男人,這樣的人,不是溫柔,而是禍害。不但禍害了別人和自己的所愛,也禍害了自己。
正因為溫書清楚地知道金鐘樓是什麼樣的人,才在乍听到那些話時,這樣的吃驚和無法忍受。
「展姑娘?」蘇敬軒回頭,「你這是?」
「天還沒黑呢,這兩人也太著急了,我們走吧。」溫書搖搖頭,當先下了樓,東南西北跟在身後,很快就離去了。
蘇敬軒被溫書一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停下腳步,听到房間里傳來的聲響,頓時明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下樓去了。
而與此同時,房間里的金鐘樓卻怔愣當場。他的耳力之靈,堪稱天下第一。溫書滿含醋意的話語,一字不漏地全都進了金鐘樓的耳朵。
不過是再平常的一句話,蘇敬軒听不出來,其他人也听不出來溫書有半點吃醋的意思。唯獨金鐘樓這個枕邊人,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溫書的脾氣。
只願書兒不要氣壞了身子,等著他回去對她解釋才好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