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與淚水互相交織在一起。
應遮天,他,必須付出代價。
周俊大喝了一聲︰「把那小子給我抓起來!」他的手下听到這話,對著應遮天便一擁而上,把他五花大綁了起來。「給我帶走,好生看管,在肖吉的葬禮上,我要讓他用血來償還!」周俊厲聲說道。
應遮天雖然身上被綁了繩子,但他仍舊是很不服氣,「你快把我給放了,」他對著周俊喊道,「要不然……要不然,我爸爸——」
應遮天還沒說完,就被周俊給打斷了,「啊,對了,還有你爸爸,來人啊,代我告訴這龜兒子的爸爸,就說他兒子在我周俊這里玩兩天,」周俊對著他的一個兄弟說道。
應遮天這回是真啞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周俊這個人可以為了一個兄弟而得罪公安局的局長。
「兄弟們,你們給我好好招待一下這畜生的手下,我還要送肖吉的妹妹回家,就先走了。」說完,他帶著天天,後面還跟著幾個人,其中一個是被捆綁著的應遮天,消失在西雨中。
周俊的手下很恭敬地送走了他們的老大,接下來,他們該完成周俊布置的「作業」了,他們已經有點等不及了,各個在摩拳擦掌。隨即在周俊的身後傳來一陣陣的嚎啕聲……
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戴小龍看到應遮天被帶走了,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與周俊的差異和距離,他決定以周俊為目標。他轉頭對著自己身邊的一個人說道︰「你接著準備干什麼,桂亮?」
「既然肖吉死了,所以我現在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相信你看中我不單單是因為我是肖吉的朋友吧。」桂亮很恭敬地說道,但語氣中帶了幾許傲慢。
戴小龍笑了一笑,「呵呵,你說得沒錯,我不會看錯人的,我將會派給你一個美差。對了,你和肖吉的友誼——?」
「友誼?肖吉死了,我們的友誼也到此結束了。我的母親是你救的,我不管是死是活,都是你的人。你只管吩咐我去完成任務就是了。」桂亮冷冷地說道。
「好!我就是喜歡你這種人,我這次給你的任務是︰繼續你和肖吉的友誼,然後接替他在別人心中的位置。不過這不是做給肖吉看的,而是做給另一個人看的。」戴小龍說道。
桂亮一開始愣了一下,但立刻若有所悟地笑了起來,「果然是一個美差,」他想……
天天與周俊在肖吉家門口分別了,周俊留了個手機號碼便帶著應遮天走了。
當肖吉的父母從天天的口中得知肖吉的死訊時,整個人都傻了,早上還好好的肖吉,為何就這麼去了。自己的兒子就這麼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年過半百的他們怎能接受這個事實!
與肖吉再次相間,不是在某某醫院的病房中,而是在停尸房。看著肖吉蒼白的臉旁,僵硬的軀體,「兒子就只剩下這個空殼了」,肖吉的父母揪心地痛啊。肖母使勁地搖晃著肖吉的身體,試圖喚醒肖吉,可這都是徒勞。他們只能強迫自己去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肖吉再也活不過來了,除非有奇跡發生。
雨持續了好幾天,潮濕的空氣中帶著一絲悲涼。
肖吉的後事就像一顆燙手的山芋,誰也不願意去接手,就算肯接手的,高昂的葬禮費用仍舊是讓肖父肖母承受不起。不過,在周俊的介紹之下,總算是有一家小的殯遺館肯為肖吉舉辦葬禮和火化。周俊還多次帶著水果等慰問品來看望肖吉的父母。肖吉的父母也從他的口中了解到肖吉和周俊的關系,還有肖吉和周俊的經歷,他們從周俊的口中了解到肖吉生前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覺得肖吉能交到周俊這麼一位朋友而高興。
而天天也在為肖吉的後事奔波操勞,整日東奔西跑的,她從心底里認為她才是殺害肖吉的人,在肖吉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能幫他什麼,反倒是害了他,所以在他死後一定要把他的葬禮辦得風光點,這樣也算是對自己所愛慕的哥哥一點心意吧。
葬禮如期召開了,大廳里的人寥寥無幾,但是該來的大部分都來了,肖吉的親戚,其中包括了他的爺爺︰當肖吉的爺爺得知這個噩耗的時候,也像許多人一樣不敢相信,不過事實終究是事實,怎麼改也是改不掉的。司徒鳳也來了,她想在最後再看一眼肖吉。肖吉以前的同學老師也都來了。只有季婷不知去向,有人听說她回美國了。
大廳外倒是人山人海,大都是周俊的手下。
葬禮從早上開始,直到傍晚,所有人才都向肖吉鞠過躬或獻過花圈或念過悼詞。葬禮上肖母還有天天哭得眼楮都腫了,肖父也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著肖吉的遺體。接著,周俊拖著應遮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一腳把應遮天揣在地上,「你看看,這就是被你殘害的肖吉,向我兄弟磕頭道歉!」
應遮天慶幸他只是「磕頭道歉」,他心里造就擬好了一份悼詞,語句自認也比較感人,所以他開始背誦了。其實他心里有千百萬個不願意,要不是自己面前站著周俊,自己會這麼窩囊嗎,他鐵定當眾把肖吉的祖宗十八代給罵個幾百遍。
「接下來,按照江湖規矩,殺人償命!」說著,周俊從背後掏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刀子,「不過,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就剁下你一只手!」
應遮天一听,「媽的,還有下文啊,」他想,嚇得差點尿了褲子,「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在殺我兄弟的時候怎麼沒有考慮過後果!我不殺你已經是很對不起我兄弟的父母,你就認命吧!」周俊舉著刀子,走向應遮天。肖吉的父母的臉都背了過去,不願看這血腥的場面,不過他們心里還是很贊同周俊的做法,畢竟現在死的可是自己的兒子啊。倒是天天目不轉楮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你……你還有沒有……王法了。」應遮天喊道,他的眼淚水也急得撲了出來,「周俊……周大哥……周爸爸……周爺爺你就繞了我吧,我……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殺人了,對……對了,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求求你……不要砍我的手,我還要靠他吃飯呢,其實……其實,我根本沒有想過要殺肖大哥的,是……是那把槍走火了,對,走火了。」應遮天哭著求饒道。但周俊根本沒听他的。
「等一等。」一個聲音傳進了周俊的耳朵。
「你是誰?」周俊看著人群中一個和肖吉年紀一般大的人,這個人正用眼楮死盯著應遮天。
「我叫桂亮,以前是肖吉最好的朋友,現在也是,今後也是!」
「桂亮?」周俊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似乎肖吉曾經說起過。
「我以前是和肖吉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情同手足。無論做什麼事,我們都是在一起的,一起掉魚,一起爬山,一起去偷鄰居家隻果樹上的隻果,呵呵,」桂亮苦笑了一聲,「還有一起挨打。我一有麻煩肖吉總會幫我,我也經常幫助他。可是,突然之間,他消失了一個多月,等他回來,我本想和他敘敘舊,可是……」
「就是你!」桂亮指著應遮天,「就是你這個狗崽子害死肖吉的,我今天要替肖吉報仇!」說著,他死瞪了眼應遮天,攥緊了拳頭,沖向應遮天。應遮天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行為嚇得倒退了幾步。
周俊馬上對自己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他的手下便一把抱住了桂亮。桂亮死命掙扎。
「你們放開我,我要打死這個不是人的東西!」桂亮沖著應遮天大喊。
「你殺了他,肖吉還能活過來嗎!」周俊立刻打斷了桂亮。
「可是……可是,不能讓這個東西就這麼算了。」
「沒錯。我很贊賞你對自己朋友的這份情誼,我也理解你的心情,肖吉是大家的朋友、兄弟、手足,手足沒了,誰不會傷心?這個人、這個東西應該付出代價,我的手足沒了,他就甭想在有手足!」周俊再次提起刀子。他的手下摁住了準備逃跑的應遮天,應遮天強行扭動著身體,可是無論他怎樣也無濟于事了,現在的應遮天——刀板下的魚。
「請……請等一下,周大哥,」桂亮說道,「我……我有一個請求。」
周俊停下腳步,問道︰「什麼請求?」
桂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由我來砍他的手。」
周俊顯然是被句話吃了一驚,這麼一個年輕的人可能連雞都沒殺過,更不要說來砍人了,他有這個能耐嗎?他再次打量了這個叫桂亮的人,「你行嗎?」周圍人同樣也投來懷疑的眼光。
「行!你相信我,我也想為肖吉做點事!」桂亮說道。
周俊半信半疑,但還是把刀子遞了過去。桂亮握著這把沉甸甸的刀柄,心里很是矛盾,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砍下去——這是砍人啊,自己打人還行,砍人可真的沒試過。他感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顫抖,「這只是傷人,不算殺人,」他不停地安慰自己。他走到應遮天的面前,用余光掃了一下躺在玻璃棺材里的肖吉,又瞪了一下正在渾身發抖的應遮天。桂亮咬緊牙關,一閉眼,然後舉刀,一道寒光,刀已從應遮天的身體里劃過。
桂亮立刻感到自己被濺了一身血,隨即,一個撕聲裂肺的嚎叫,不久,叫聲停了下來——應遮天徹底暈了過去。桂亮此時才慢慢睜開眼楮,但是,跳入眼簾的是一只手!還有一個右手臂不停淌著血的人。他做到了。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只有桂亮急促的喘息聲。
還是周俊打破了這份安靜,「來人啊,把這個人給抬走,不要讓他的血污染了這里。」接著,他走到桂亮的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桂亮,你是好樣的,重朋友,夠義氣,我喜歡,哈哈,我就是喜歡你這種人。」桂亮這時才抬起頭,盯著周俊好一會兒,又看了一下手中那把刀,丟下了刀,什麼話也沒說,在旁邊找了一個坐位,坐了下來,「桂亮,你不能輸給肖吉,將來一定成大事,你的母親還在戴小龍的手里……」桂亮的心中有一個聲音說道。
葬禮在綿綿細雨中結束了,肖吉的尸體被幾個工作人員抬到了一個專門的火葬場準備火化。
周俊與肖吉的父母,天天還有桂亮同坐一輛車,車在肖吉的家門口停了下來,周俊對肖吉的父母說道︰「伯父,伯母,肖吉在生前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死後同樣也是我周俊的兄弟,他的父母同樣也是我的父母,如果你們不嫌棄我,我保證盡我的努力,做一個兒子應該做的事。我周俊說道做到。」肖吉的父母一句話也沒說,他們還無法擺月兌失去肖吉的悲痛。
周俊轉頭對著天天說道︰「我知道你對肖吉的感情非同一般,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就劫哀順便吧,我想你以後到學校里讀書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你就安安心心地把書讀好,這樣,肖吉在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吧。」天天點了點頭。周俊繼續說道︰「桂亮,我覺得你以後一定能成大業,如果你高中畢業了,又不想考大學,你就來我這里幫忙吧,我這里正缺像你這樣的人手。」
細雨好象洗清了一切……
他們分別了,在細雨中,誰也沒願意多說話,靜靜地听著雨聲,滴落在大地。
與此同時,肖吉的身體正在熊熊烈火中焚燒。工作人員看了看這火勢,微皺了一下眉頭,他又查看了一下調空火勢的開關,「的確,火已經最大了呀,怎麼火勢這麼小,像被澆了水一般?」他想。過了一個小時,肖吉的身體終于徹徹底底地化為了灰燼。他把肖吉的骨灰收了起來,裝進了一個小盒子,搖了搖頭,「他是誰?」工作人員自問,「他真的是人?一個正常人十五分鐘便化成了灰,而他要燒整整一小時!不過沒有關系,已經成灰了,」他拍了拍骨灰盒,笑著說道,「可惜啊,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