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陰間不像陰間的地方,肖吉在無意間已經度過了一年了,每天就是跑步,上課,睡覺。偶爾,肖吉覺得無聊了,就去珍獸湖走一遭,尋求點刺激,在那個湖里的生物已經對肖吉的生命構成不了什麼危險了,去一次,順道把未來幾天的「飯菜」帶點回來。
這段期間,肖吉已對水咒術拿捏得很穩了,溫度的控制也不在話下,肖吉對水的液態與固態了解得很透徹,正在努力攻克氣態這一難關。他異能的水平也大幅度提高。雖然月復瀉情況每日都有,但其「量」比原先少了很多。肖勝天看在眼里,樂在心里,每天能預見肖吉的成長成了他做鬼以來最開心的事情。
一天,肖勝天沒有叫肖吉照課表的安排︰讓肖吉去跑步,反倒是講起了一些咒術的知識,他告訴肖吉,水咒術的客星就是木咒術,然後又叫狂演示了一下木咒術是怎樣克制水咒術的。村北龜二也在一旁觀看,看到此法正是自己當日敗在狂手中的那一招,自覺羞愧難當。接下來,肖勝天提出了一個十分苛刻的問題︰要肖吉在未來一個月之中想出水咒術抵擋木咒術的方法。
肖吉這下犯難了,既然連這麼強的村北龜二都抵擋不住木咒術,更何況像他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呢?
肖勝天為了讓他專心思考問題,把原定的訓練計劃都取消了,再者說,肖勝天認為自己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教給肖吉的,肖吉該會的都會了。
雖然如此,肖吉仍舊是想不出什麼妙計的。日子過了大半月了,這讓肖吉很是困擾。村北龜二心里也犯著難,他私底下就悄悄問狂,有什麼辦法能抵制呢?
狂听了龜二的話,眼眶中的紅點迷成了一條縫,上下牙骨咯咯打顫——他在笑,說道︰「其實據我所知,水咒術要克制木咒術是難上加難,不可能的事情,但要說抵擋還是可以的。你要知道,木咒術能吸水的道理,但木只能吸液態和氣態的水,不能吸固態的水,所以,能抵擋木咒術的方法就是冰!」
村北龜二這時恍然大悟,如此簡單的道理為什麼當初自己就沒有想到呢,只怪自己當時一時大意,鑄成了現在的大錯!原本每天晚上都能年輕美貌的女子相伴到黎明,可是現在,日日與鬼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天天還要擦那該死的墳墓。
狂斷定,按照肖吉的資質,一定能在一個月之中想出這個道理的。
不過,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推移,肖吉整天搗鼓著液態水,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冰上,這讓其他三人擔心肖吉到時間能不能交上一份作業呢?狂曾經多次暗示肖吉往冰這方面想,這已經是犯規的行為了,可是自認愚鈍的肖吉又怎能理解狂的一翻苦心呢啊。
一月之期已到,四人坐在柳樹下。
肖勝天問肖吉︰「你——想沒想出答案啊?」
「恩,不過——還不夠成熟,」肖吉戰戰兢兢地說。
狂听了肖吉的話,緩了一口氣,看來肖吉已經想到了用冰的方法了。狂遵照肖勝天的意思,用木咒術把在他們旁邊的柳樹給弄「活」了。
柳樹扭曲著粗大的樹干,揮舞著遷細的柳條,柳條在空中被甩得呼呼作響,有如藤鞭一般。這就是肖吉要解決的問題。柳樹舞著「皮鞭」抽向肖吉。
肖勝天料定肖吉會用「冰牆」來抵擋,只要他一這麼做,就算肖吉通過了考試。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肖吉一手凝出了一個液態水球,另一只手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一鞭。
肖吉右手緊握柳條,又把柳條在手上繞了兩圈,再用左手的水球拍向柳條,柳條瞬間就把他的水球吸了進去,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柳條開始徐徐向外放水,漸漸的,柳樹開始黯然失色,直至干癟枯黃,最後老死而亡。
三個人對眼前的這一景象目瞪口呆,「剛才的是什麼?」連通曉咒術的肖勝天也二丈和尚模不著頭腦。
肖吉用的手法已經超過了「抵擋」的程度,而是「克制」!
肖吉看到眾人的神色,緩緩道出了其中的緣由,「我首先用異能凝出一個普通水球,然後把自己的汗液溶入其中,使其成為濃度極高的鹽水,用此擊打樹皮,樹皮必定會吸入,但是,根睫葉中細胞內液泡的濃度一定低于鹽水,這樣,細胞內的汁液一定會涌出細胞,達到‘倒流’的效果。」
話雖如此,可是肖勝天心里明白,要用這種方法沒有雄厚的異能是辦不到的,看來,肖吉在無意間已經變得強大無比,他的進步能力大大超過了別人的想象,「或許,他真是一個天才。」
肖勝天的測驗通過了。肖吉又立即開始了枯燥的訓練,而且訓練量大幅提升,每日非要搞得肖吉半死不活才讓他休息。不過肖吉並沒有由此埋怨或者放棄,自打測驗起,他了解到其實水咒術有千變萬化的道理,他也一頭扎進了水咒術的世界里無法自拔。
慢慢的,肖勝天發現肖吉有些反常,他經常用功到深夜,有時甚至到黎明,從前的肖吉根本不可能這麼用功。「肖吉一定有了新的秘密,新的發現,」狂說,「這下有的盼了……」
不出所料,肖吉著實讓大家又大吃了一驚。
他日,肖勝天向肖吉布置了「擦墳」的任務,一是希望肖吉能了解一下肖家祖輩的情況,二是想讓他鍛煉一下手腳,畢竟這是一個苦差事。
在肖勝天的計劃里,如果肖吉不息不休地干,恰可以在一天內干完這活,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肖吉竟然只用了半天!「兩人份的活,他一人便可干完?」這讓肖勝天大惑不解。
肖勝天天生就是一副硬骨頭,鼻梁直,還騙不信這個邪。第二天,他又布置了雙倍的活,猜想肖吉不拼了他這條小命干是干不完的。哪知,肖吉又只用了半天,甚至這半天所用的時間還比前半天所用的時間要少,並且,肖吉也無疲憊之色。
「這還真撞了鬼了,不對,我不就是鬼嗎?」肖勝天喃喃道,「這小子邪了門了。」
肖勝天說什麼也不服氣,怎麼也咽不下這麼一口氣,下了狠心,又把任務工作翻了一翻。這下連他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情況下把任務說出口——八人份的工作要一個人做,縱使肖吉是三頭六臂,那只能算三個人,還差五個。
最終,肖吉只花了小半天的功夫便輕松地結束了任務,而且一句怨言也沒有,甚是輕松。這下,肖勝天倒想叫肖吉師傅了。
當天晚上,三人一怪又圍坐在墳頭。
「肖吉!你說,你是用什麼方法完成工作的!」肖勝天發問道。狂和村北龜二也點了點頭。
肖吉看了看這仨人的神色,似乎有那種「不說實話就甭想睡覺」的意思,「其實……其實,我是拼了命地擦啊!」
「你再唬呦!?你嚇唬誰呢,就憑你?快,叫你坦白就坦白,坦白從寬!」狂也問道。
肖吉心想︰「坦白從寬?牢底做穿!」說道,「我已經很坦白了,你們要相信我啊!」
「你可別逼我動手啊!」肖勝天厲聲說道。
肖吉不語,有意死扛到底。
肖勝天說道︰「知道中國人是怎麼套出漢奸和日本鬼子的實話嗎?」
「喂,喂,喂,」龜二憤憤說道,「請不要把私人恩怨牽扯到國家恩怨。」
「你別煩,我正要說正題呢。在中國抗日的時候,要套出他們這種人的話可不容易,想盡辦法,他們仍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特別是日本人,什麼效忠天皇,我越听就越想吐!當然了,我們作為有文化有氣質的中國人也沒有對他們用過什麼私刑。最後,國家想出了一個方法,就是找了一批異能術士。」說著,他對狂使了一個顏色。
「恩,」狂接著肖勝天的話說,「沒錯,我們這些異能術士可不一般,各個都是心術的高手,套出他們的話對于我們來說最簡單不過了,其中,還數肖勝天師傅最為了得,竟然讓一個忠于日本的鬼子大喊‘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豈不快哉?」狂在言語中仍不忘拍馬屁,肖勝天听得心里如罐了蜜糖一般,嘴上卻說「過講了,過講了」。
狂繼續說道︰「有一種心術能讓被施放者下意識吐露真言,不過,對這種異能的要求比較高,但是,要對付肖吉你嘛——」
肖吉一听不對,馬上閉眼,因為他從長時間的異能學習中了解到,施放心術必須凝視對方雙眸。雖然肖吉知道這一點,但是為時已晚,肖吉已經中招了。
看著肖吉神情陡然變得恍惚起來,肖勝天自知時機已到,問道︰「你小子是怎麼一個人完成八個人的工作的?」
肖吉發出機械般的聲音︰「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用異能造了幾個幫手罷了,就像這樣。」說著,肖吉隨手一揮,平坦的地面開始抖動不止。眾人都不知肖吉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接著,在土壤中竄出一條水柱,水柱在空氣中慢慢合成一個水球,然後水球開始不規則得變化,漸漸地,有了一個人形!
一個「水人」站在了地上!
「去,去挑兩捅水來,」肖吉麻木地命令道。不一會兒,水人拿了兩桶水回來了。
肖勝天、狂、村北龜二都驚得傻了眼,說不出話來了。精通水咒術的龜二也從未看到過此種手法。連肖勝天也不住得搖頭,他在這個世上已經有一百多年了,也從未見識過如此異能,而肖吉這麼一個咋看之下極為平常的人又怎會這種異能呢?
狂卻像看到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是了,是了,」他急忙說道,「我曾經看到過此種異能。」
語出驚人,肖勝天趕忙催促道,「你快說說看,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水人。
「我在這個世界上活了超過一千五百年了,」狂開始了回憶,「記得……記得,在元末明初時期,朱重八,也就是朱元璋做了皇帝,但國未安定,尤其是桂林地區,那里判軍不多,可是擅長打游擊,經常利用崎嶇山地出入其中,喜歡打官兵一個措手不及,常常是以一頂百。這一直是朱元璋的一個心病,後來,他為了平定判軍,曾組織過一個秘密部隊,在這個部隊里,都是一些道士法師之人,肖家祖先也是其中之一,我便隨他們一同去了桂林,鎮壓判軍。還記得,這隊人中有一個極通水咒術和喚術的人,他乃是百年,不,是千年難得的奇才,他曾經揮手間便造出了幾萬個這樣的‘水人’,他稱之為水元素,這水元素不怕痛,耐打擊,其實力也是超強的,不到兩天光陰,桂林地區便再無匪軍了。」
狂說得會聲會色,肖勝天和村北龜二也听得十分投入。
「我也曾經做過此類研究,」狂說道,「這種異能是屬于喚靈一類的。」
「什麼,喚靈?」肖勝天大叫了一聲,「這不可能的,我小時候就听說過‘喚靈’一詞,是極為高深的異能術,可是在我出生幾百年前就已經絕跡了,當今應該沒有人會這種異能的。」
「不錯,」狂說,「就在剛才之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喚靈是屬于喚術和咒術之間的一種異能。大家都清楚,喚術的原理是什麼,喚術是把異能強制注入某種生物的精神世界里,使其變得強大無比,並且為己所用,但是,金木水火土這些物質根本就沒有什麼精神世界,所以要造出這種類似生物的東西必須先在其中造出一個精神世界來。這對我們來說是不大可能的,但要對某一個人來說卻恰恰相反,」狂指著肖吉道,「他有著極為穩固且強大的精神世界,另外再造出一個精神世界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接著把異能注入其中便可造出這種全新的生物了。」
肖勝天和村北龜二徹底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後果。狂用兩只手骨相互踫撞了一下,類似擊掌的動作。肖吉立即又恢復了平常人的神色。
肖吉看著眼前的「水元素」,微微說道︰「你們都……都知道了?」
肖勝天收斂起驚訝的神色,畢竟在後輩面前不能丟了面子,道︰「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別想糊弄我!你不要活啦,竟然趕偷懶?從明天開始,訓練強度再次加強,而且,為了不讓你偷懶,我特意找了一個陪練的。小日本你過來,你過來,從明天開始,你可以不用再擦tbs了,做他的專職陪練。以後這種雜活都叫它來做,」肖勝天指著水元素說道,「hurryup,擦墳去。」
那水元素卻絲毫沒有動彈,肖吉急忙說道︰「呵呵,不好意思,它們只听我的。豬頭!還不快去!」說後,那奇怪生物才開始工作,對它來說,擦墳根本用不到水桶,拿塊干抹布,在自己的身體里攪兩下,抹布便濕了,開始它的身體很是清澈,但是擦了幾十個墳以後,水做的身子便渾濁不堪了。
村北一听,自己不用擦墳了,高興得一蹦三尺高,自己總算可以和那該死的墳墓說拜拜了。可是當他仔細一思尋,猛然發現自己剛踏出狼口又入了虎口,假如肖吉要繞山頭跑個十幾二十圈的話,那作為陪練的自己不是也要搭上這條命和他一起跑嗎?
次日,肖吉的訓練隨著肚瀉又開始了。肖勝天相信,再不過多日,猛虎就要出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