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江的夜色一向是很美的,淡淡的月光之下,湖面閃閃泛光,微波之下的水珠便成了珍珠,耀眼之極。假若誰把葫蘆江月色下浪花卷起的水珠串成項鏈的話,相信銷量比之珍珠一定更好,更受女人們的喜愛。
葫蘆江之所以叫葫蘆江乃是因為葫蘆江的上游猶如一個葫蘆,葫蘆江就如天上某位神仙遺落的仙葫蘆落在了此處,這位神仙仙葫蘆中的仙釀從葫蘆口中緩緩流出便成了葫蘆江。
說葫蘆江的水是仙釀並不為過,葫蘆江里的水確實十分甘甜,頗具靈氣。
然而今夜的葫蘆江確實有些不同,不同的便是沒有月光,葫蘆江沒有月光的事情是很少見的,葫蘆江的天空時有烏雲,然而葫蘆江上的月光卻總是能夠扒過叢叢烏雲照射進葫蘆江面之上。然而今夜,今夜的烏雲或許是太過厚的緣故,月光終是沒能戰勝烏雲來到情人葫蘆江之上。
沒有月光的葫蘆江是黑色的,如同墨一般的黑;沒有月光的葫蘆江同樣應該是寂靜的,萬籟無聲。然而今夜的葫蘆江卻是不同,黑照樣是如墨一般,然而寂靜,寂靜卻已算不上,從葫蘆江口往葫蘆中望去便可以發現今晚的葫蘆之中魚兒似乎非常的暴動,急速的拍打著水面,濺氣的水花隱隱可見,水花落聲亦是微小卻是清晰的傳入耳中。
然而其實那不是魚兒,而是人,一大群人正在葫蘆之中快速的游動,宛若暴動的群魚。有逃跑者有追逐者。
葉悕正在葫蘆之中向著葫蘆口奮力的逃著,瓦山南面的湖泊便是葫蘆江葫蘆的一處,逃跑的正是清灣甲眾人,而追逐的正是王天杰部隊。
葉悕時不時從湖中探出頭,不僅僅是為了呼吸,更重要的卻是為了讓王天杰能夠發現他,雖說沒有月光,而王天杰距離葉悕距離確實有些遠,然而葉悕相信王天杰一定可以看見探出水面的自己,因為王天杰是統領。
清灣甲隊伍實力較之王天杰隊伍要差不少,葉悕必須保持自己在王天杰視線之內,葉悕吸引王天杰的隊伍越多便意味著清灣甲士兵逃跑的成功率越大。
葉悕真不愧是王天杰最恨之人,追逐葉悕的人越來越多,萬魚競技,水面嘩然,十分壯觀。
只要穿過葫蘆口隊伍便是成功的逃月兌了一半,葫蘆口外的葫蘆江蘆葦成片成片。就如天然的迷陣,除卻在這里生存的人家沒有誰願意深入這群蘆葦之中,深入便意味著迷路,迷路便可能意味著死亡。
然而這些對于清灣甲眾人來說,完全不是問題,被身後的王天杰追上注定是死亡,逃入蘆葦叢中雖說會迷路,但是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清灣甲眾人穿過湍急的葫蘆口,只身便扎入龐大的蘆葦群之中,景象之壯觀比之葫蘆江最大的鴨群亦是毫不遜色,鴨群逃離主人的束縛迅速散入蘆葦之中,其歡快興奮便如此時的清灣甲眾人。
葉悕亦是一頭扎入了蘆葦之中,然而他卻沒有選擇小道而是仍沿著大道筆直前行,清灣甲逃入蘆葦群之中順利擺月兌王天杰隊伍需要距離以及時間。葉悕必須為他們爭取時間,只有大道才會讓王天杰隊伍離清灣甲眾人越來越遠。
清灣甲隊伍扎入之中之時王天杰便知道此次追逐已是失敗,王天杰召集著士兵開始全力追逐葉悕,其他人王天杰可以讓他們逃走。然而葉悕,葉悕是必須要死的。
此時的葉悕眼色早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而眼楮卻全是血色,血絲爬滿整個眼楮,最重要的是冷,湖水很冷,冷得葉悕不住的打顫,葉悕知道這不是錯覺而是自己身體超負荷的運轉,身體機能早就沒法跟上自己腳步。
葉悕最想的便是能夠擺月兌身後的王天杰,然而事實上只要葉悕迅速扎入蘆葦之中,逃跑是很容易的事,葉悕真的很想這樣做,說不想那是自欺欺人。
然而是什麼讓堅持不那麼做呢,葉悕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是身為將領的責任。」
「哼,自己有這麼偉大嗎?」葉悕自嘲的笑了笑,葉悕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為何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自己為何會如此的胡思亂想。
葉悕想起了清灣甲眾人的笑臉,想起了清灣甲士兵的在送離自己的兒子離開寨子的擔憂牽掛的笑臉。葉悕記得自己一向是不看這樣的畫面的,因為這樣的畫面太過于感傷,然而不知為何似乎未曾瞧的畫面都如此清晰的傳入耳中,那笑臉,那眼淚,那叮囑就是這樣的在葉悕腦海中打著轉。
葉悕只是向前游著,然後感受著王天杰越來越靠近自己的聲音以及清灣甲眾人漸漸遠去的聲音。至于自己為何還能游動葉悕自己也不知道。葉悕感覺自己根本沒有下達讓自己游的命令,事實上葉悕早就感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現在葉悕的腦海能做的的就是旁觀著那些畫面。
葉悕眼楮漸漸模糊,方向感開始失去,隨即聲音亦是離自己開始遠去。
之後,之後葉悕便感覺自己似乎被王天杰抓住了……
「啊!」葉悕渾身冒汗突然坐起,隨後陣陣疼痛感從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開始鑽出,撕咬著葉悕的每一片神經。
葉悕模模了自己的頭︰「看來自己還沒有死去。不過,夢中那些頭顱,那些頭顱的眼神真是可怕!」
葉悕自嘲的笑了笑︰「不過會習慣的,這些頭顱會伴隨著自己的睡眠很長一段時間了,或許只有自己殺了王天杰的時候……」
「砰砰砰!砰砰砰!」
葉悕突然听見一陣響聲,葉悕頭剛剛抬起,便見房門被迅速撞開,隨後一個稍顯稚女敕的聲音便傳入耳中︰「他醒了!他醒了!姐姐,他醒了!」
一個只有十歲樣子的少年闖入了房中,正對著房門外邊揮舞著稚女敕的小手。
「啊,是嗎?」又是一陣響聲,葉悕便見一個姑娘跑至房門口,姑娘穿著麻衣,圓圓的臉蛋如沐霞光,小小的兩個酒窩點綴在嘴角兩邊,兩雙大眼竟是毫無瑕疵,滿是純潔。
姑娘走到葉悕旁邊,靦腆著臉,聲音很小,卻很清澈︰「你醒了。」
葉悕輕輕的點點頭,已看起來盡量善良的眼神看著這個姑娘說道︰「姑娘你是誰?這又是哪?」
「我叫林蘭靈。」姑娘見葉悕問自己的名字臉蛋開始變紅,「這是萬高商隊的貨船。」
「萬高商隊?」葉悕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旁邊的小男孩卻是突然出聲,驚訝的對著葉悕說道,「你居然不知道萬高商隊。」
葉悕看向小男孩,露出求問的表情。
小男孩顯得很享受這種表情,把手故意放在身後,咳嗽了兩聲,「萬高商隊是亮松城最大的商隊之一,他好大好大。」
小男孩比劃著雙手,劃出大大的一個圓,隨後感覺自己似乎怎麼也劃不出這麼大,于是有些生氣的放下下小手,挺了挺身軀,有些心虛又故作強硬的說道︰「反正非常大!」
葉悕微笑著望了小男孩一眼,隨後眼光再次回到林蘭靈身上,說道︰「蘭靈姑娘,這麼說這里靠近亮松城了?」
「不是,這里不是亮松城附近。我也不知道這里是哪里。」蘭靈姑娘發現自己連身處何處都不知道,有些羞赧,「不過听管事爺爺說到達亮松城還有一個月距離。」
「一個月距離,」葉悕記得亮松城是匪窟南部地區靠東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這座城市是一些小商隊的聚集地,城市的統治者便是商隊組成的聯盟,至于軍隊,這些小商隊聯盟是有軍隊,不過軍隊實力並不強,一直遭受著各方的擠壓。
葫蘆江是一條半月形的江,橫跨整個匪窟,把瓦山劃成東西南北四塊,按照一般船只的速度既然是還有一個月路程,那麼便是到了匪窟南部的正北面了。
葉悕要去的是洞簫,與亮松城正好是一個方向,正好搭乘而去。
「我有些餓了,請問……」葉悕卻是突然感覺肚子有些難受,看樣子自己至少昏迷了好幾天,也就是說自己自己至少有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葉悕模了模肚皮無奈的對著蘭靈姑娘說道。
「奧!」蘭靈姑娘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你等等。」
蘭靈姑娘迅速跑出房間隨後拿了一大堆食物進入房間。
葉悕咽了咽口水迅速的拿起食物,大口大口的吃著,片刻就把食物消滅干淨,這些食物也就堪堪替葉悕肚子打打底而已,剛剛從昏迷之中驚喜,不適宜吃太多東西。
葉悕抬頭,卻發現蘭靈姑娘和小男孩均是張大著嘴,滿是夸張。
葉悕皺了皺眉頭,輕聲的對著兩人兩人說道︰「怎麼了,我哪里不對勁嗎?」
「你吃的也太多了吧!」小男孩稚女敕的聲音迅速說道。
葉悕看向蘭靈,明顯蘭靈也是一樣的感覺。
「餓了好些頭,飯量有些大,」葉悕笑了笑,「謝謝蘭靈姑娘,我一定會……」
「這些食物可不是免費的!」此時房門之外卻是突然傳來一個十分囂張而不合時宜的聲音。